“最近怎么样?”宋暖替她拢了拢头发,搂着她的肩膀。
她和宋暖是最亲密的朋友,做这些事情很自然,原始的动作表示着彼此的想念,只是友谊,无关爱情。
苏辞岁抬脸回应,吴音抬脸回应,压着她头往下,“还好,不过那个同桌有点意思。”
“怎么个有意思?”
“他站在人们的对立面了,你知道,我也在人们的对立面。”
宋暖声音含笑,“那倒挺有趣,你的城邦有群众了。”
“滚蛋!”她拉着宋暖的手把玩。
宋暖的小拇指很长,捏了两下。
她心虚,前段时间住院,宋暖不知道,不然又要掀起一场闹剧。
苏辞岁欠她的太多了,不想再拖累她。
宋暖十几岁出来闯荡,就算背后有后台,但该吃的苦一样没漏,走过很多难熬的路,才有今天光鲜的她。
但那些难熬的日子,宋暖从来不不跟她说,也不会跟她抱怨。
只有一次,宋暖为了谈一个合作把胃喝到出血,她阴沉着脸到医院,一手往她胃上摁。
宋暖拉住她的手求饶,说自己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但苏辞岁知道,这样的时刻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好在,好在宋暖站到了山顶。
“我昨天给你打了十万。”
宋暖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小拇指,
“嗯。”苏辞岁的脸贴在她肚子.上,闷闷的说道:“你别太辛苦。
宋暖每个月都给苏辞岁打十万,她不收宋暖也会换着方式让她收下。
一个怕对方辛苦,一个怕对方受苦。
苏辞岁坐了一会打车走了,酒吧开始忙了,宋暖还要招待客人。
下班高峰期,高架堵起长龙,平时半小时能到家的路程,现在多花了一个小时。
老旧的小区里回荡着警笛的回音,苏辞岁心底突然一沉,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出租车稳稳停下,苏辞岁推开车门匆匆往上跑。
跑到三楼,老太太头上流血跪坐在地上,脆弱的像一根易折的竹节,烧水壶台灯椅子砸在地上散架。
两位男警察正在控制苏亦添,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苏辞岁觉得自己,又一次被上帝从后脑勺重击了一下,只是晚一会回家,奶奶被打成这样。
如果警察没来呢?如果没人报警呢?那今天她是不是不用再活下去了,后怕,泪水不知觉划下一行。
苏亦添隔着人群看到他,突然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像一只恶鬼朝她扑过来。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苏辞岁看见他冲过来,朝旁边躲。
还是来不及,苏亦添手里的铁片擦过她嫩白的脖颈,血珠迅速渗出,上面的锈迹埋在翻起来的皮里,刺痛的像火烧一样。
苏亦添被套上手铐带上警车,临走时如同地狱的恶鬼瞠目,诡异的朝她一笑,大骂道,“苏辞岁!我一定会弄死你!你一定得死!”
他记恨苏辞岁当年在七中拿到的奖学金,没有交给他,从那之后对她动辄打骂,说养了个白眼狼。
警笛声渐渐消失,苏辞岁想检查奶奶的伤,发现已经被救护车拉到医院。
满屋都是碎片,她锁上门,跪坐在房间内,头发散落,被脖子上的血粘住。
侵袭全身的无力感,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破败不堪的生活是吗?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变成暗红一片,精致的脸上眼神空洞,无声落泪,鼻子都哭红了。
不折腾了,太他妈的没劲了,没人放过她,也没有未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了,凌晨四点,天色灰暗。
脖子上还透着隐隐刺痛,火辣辣的,苏辞岁照照了镜子,在侧颈划过四厘米长的伤口,冲着要她命来的,血已经凝住,发炎了。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箱,纱布还有一张,想到绕脖子包一圈的样子,苏辞岁皱了皱眉,拿出几张创可贴。酒精往上捂了五分钟,疼的鼻翼冒了细密的汗。
撕了两张创口贴遮住,把头发散下来,长发垂在肩膀上,衬得脸特别苍白娇小。
从校门口到教室,一路上都有人在偷偷看她。
苏辞岁头发垂下来,多了点妩媚和娇弱,让男生特别有保护欲,少了平时的清高和傲气。
陈思佳看见她也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她在学校里散下头发,但整个人都透着颓劲,给人一种谁惹谁死的感觉。wWW.ΧìǔΜЬ.CǒΜ
关键还真有这么个找事的,路过隔壁实验班时,一个穿露脐装的女生在旁边跟别人嚼舌根,“她是不是同性恋,你还不知道啊!昨天还在酒吧看见她!”
换做以往,苏辞岁不会理会这种臭鱼烂虾,但是今天不一样,她满眼都透着怒意,两个响亮的耳光伺候过去。
“你在狗叫什么?下次要叫到我面前叫”。她语气狠厉。
女生也不示弱,一脚踢中苏辞岁的膝盖,疼痛感顺着传上来。
走廊两边围满了人,窗户里也探出不少脑袋,眼里都是戏谑,看苏辞岁反抗。
她一手把女生甩到地上,力度很大,踩着她膝盖过去,地上的女生小声呜咽,不敢吱声。
还回去,她不高尚,也不做圣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还手,别人就要踩一脚。
你还手,别人就骂你下手狠毒,不在乎,谁稀罕别人怎么看,她舒服就行。
傅辰东进班,就看见苏辞岁又趴在桌子上睡觉,耳边还回响着刘烨刚刚跟他讲的战况。
沈昭年眼神突然定住,看着她脖子上的创口贴,头发歪向一边没遮住,这时露出两张粉色的无纺布。
“谁打的?”
傅辰东看着沈昭年突然沉下来的脸,“也不能是刚那女的吧,听说音姐打的人家!”
沈昭年挑眉看着傅辰东,“那还要等着被打吗?”
护短,真护短!
傅辰东跑过去叫醒苏辞岁,“小老师,你脖子?”他指指吴音的侧颈。
”没事,小伤。苏辞岁没看他,翻身继续睡,拿头发遮住脖子。
过了两天,苏辞岁又把头发扎的高高,身上那股颓的气场又消失了。
傅辰东一早来吃早餐,苏辞岁马尾扎的高,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化了淡妆,又一副气场强大的样子,兴奋地拍手,“岁姐又回来了!
苏辞岁挑挑眉,回了他一个日常假笑。
“哎,脖子怎么有纹身了?
傅辰东盯着她的脖子看,是一只蝴蝶。
苏辞岁没理他,快期中考试了,她一般都是提前两天复习,平时睡觉。
那是一道新生的疤,她皮肤嫩,稍微折腾一下就要受伤。
苏亦添下了死手的一划,势必要留疤。难看的粉嫩增生,凸起一道肉痕。
她自己画了图案,拿给纹身师帮她纹,做的不疼,纹的也立体,倒是给她雪白的脖颈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美感。
老李看见她脖子没说话,苏辞岁从来特殊,要是真按普通学生的标准去管,那她简直不能要,但要按成绩标准去衡量,那就是璀璨夺目,学生的榜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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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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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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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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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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