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关、夺关成功,五羊北关易手,上官陆很清楚,这其中有几分运气、几分谋划当然也有几分实力,更多的还是鞑子的轻狂和冒进,贪攻克五羊这等泼天之功让他们难以冷静,才有机可谋!
北关在手,能否抗下关内鞑子的强攻才是关键,这一点,上官陆等人心知肚明,并未被眼前的功劳迷惑双眼。
但如今所面临的事实是,北关关墙上大型防御军械遭到鞑子彻底摧毁,南有关内鞑子歇斯底里的凌厉攻势,北有随时可至的鞑子援兵,处境之艰险无以言表,一招不慎南北夹击,他们这万余人便会丧命于弯刀之下。
因此,书生部值守北关墙提防鞑子自北而来的援兵,长虫部屯兵于瓮城,以应不时之需,死守内关墙五条梯道的艰巨使命,便落在血狼三旗和屠夫部头上。
鞑子中亦不乏战力卓绝之辈,特别是各帐勇士奋勇当先抢夺梯道,各梯道口纵然有提前布置的先天牙士相助,也是疲于应战险象环生,就连屠夫也被鞑子勇士缠住,难以脱身,书生轻易不能离开北关墙,上官陆只能抽调长虫及老齐头增援内关墙。
鞑子不计死伤攻势犀利,内关墙五条梯道,短期内不得不以人命来填。
梯道口,置身于盾墙之后的上官陆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少鞑子死于五神双刃枪下,粘滑的梯道让鞑子犀利的攻势开始出现空滞,趁着盾阵前鞑子稀落,更多鞑子正在奋力前冲,强弓在手,弦如满月,寒芒乍现时一道道箭矢划破夜空,朵朵血花随之绽放,让本就噪杂喧闹的梯道再添几声惨嚎。
“江头,嗜血箭快没了!”
自瓮城疾步来到上官陆身侧的程典,附耳急切说道。
上官陆神色一怔,嗜血箭消耗之快让他也感到震惊,可见鞑子战事之激烈,嗜血箭乃杀敌利器,鞑子只要中箭,必死无疑,常规制式箭支根本无法达到这个效果,尽管内心焦急,还是拉着程典低声问道:“其他军备、军械消耗如何?”
“弩箭耗损过巨,制式棱形箭矢羽箭还有五万余支,鞑子那矢形两翼羽箭还有十多万支。”程典如实回道。
话音未落,程典紧接着又补充道:“江头,吴科、彭排消耗同样不少啊。”
上官陆立即摆手示意程典无须说下去,语气中充满无奈的说道:“程典,调木制短矛上来吧!”
“是!”
望着程典离去的背影,上官陆不得不再次梳理一应筹划,查漏补缺,内关墙形势严峻,战况不容乐观,而五条梯道,但凡有一条被鞑子攻下,他们之前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不复存在。
此刻,上官陆已然明了,此前他同书生、屠夫等人对关内鞑子兵力预估有误,并非四五万人,而是七万人左右。
入关前商定夺关之策,屠夫必须坚守内关墙,尽可能将鞑子汇聚于关墙之下,以嗜血霹雳弹毕其功于一役,毕竟在空旷的军关内,同骑于马背之上的鞑子作战,伤亡无可估量,唯有用这种方式,利用鞑子迫切夺回北关的心理,消耗鞑子有生力量,才能够更快、更好的收回五羊关。
鞑子反抗异常强烈,战事之惨烈更是出乎上官陆的估测,眼看据守梯道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倒下,上官陆难掩心中意动,无数次动念欲以嗜血霹雳弹和霹雳火油弹减弱鞑子攻势,降低弟兄们的伤亡。
无数次动念,又无数次强行压制。
并非上官陆不体恤浴血奋战陷于惨烈厮杀的弟兄们,而是他清楚,一时的体恤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若想血狼、王郡两部弟兄真正无恙,唯有击退鞑子,真正将五羊北关掌控于手,北据鞑子骑兵于关墙之下,南敌鞑子敌兵于军关之内。
如此,五羊北、南两关皆握于五羊边军之手,依据地利,关外鞑子、五羊北关、关内鞑子可暂成僵持之态,纵那不翼而飞的鞑子现身南关墙下,南关有北关牵制谷内鞑子大部兵力,短期内可保南关不会遭鞑子两面夹击,任人宰割而无能为力。
上官陆一直都在点算、等待,等待关内鞑子自下九道调集更多兵力攻打北关内关墙,为此既不能大量杀伤鞑子让关内鞑子统兵之人失去夺回北关的希望,自然也不能令鞑子攻下五道梯道中任何一道,其中微妙和玄机,全凭上官陆和屠夫把控。
无节制拉动弓弦,上官陆双手四指已是皮开肉绽,而他恍若未知,机械般拉动弓弦,射出箭矢,机械般挥动手中长枪,持续杀敌。
正值此时,南关关墙上白典、吕忘尘等边军之众翘首以盼心心念的援兵,早已自京城出发的援兵,即将抵达五羊关。
朝堂援兵领军之人为颇得昌晟皇信赖的朝堂重臣,兵部尚书、郭盛,出羽谷沿官道一路疾行,距五羊已不足六日行程。
是夜,大军循例扎营,作为大军统帅的郭盛一反常态,不顾监事将军和麾下众将的劝阻,一意孤行,执意于毗邻丛林的荆棘林的沙丘地带扎营,而非众将所提毗连官道远离荆棘林的平川之地扎营,且以明日快速拔营增援五羊为由,下令取消营外御敌必需之壕沟、木栏,就算长林,也是稀稀拉拉不成体系。
无巧不成书!
这一夜,上官陆率血狼、王郡都指军卒骗开五羊北关,并为之奋战厮杀。
这一夜,酣睡中的大军遭受着同样的待遇。
夜半,毗邻大军营地荆棘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个沙包突兀浮现于林中,迷雾中那道银色光芒尤为扎眼,待沙包完全裂开,无数个深藏沙地的鞑子敌兵现身荆棘林中。
很快,值守巡逻军卒被抹杀,伴随着四方火箭升空,骤然响起的马蹄声如惊雷般震耳欲聋,可此刻的援军营地,却如那褪下衣衫,袒胸露乳的妙龄芳华少女,含苞待放欲拒还迎令人垂涎,已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时隔四个月,仍旧在这片土地上,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唯一不同的是隶属五军都督几营所特意圈养用来示警的幽灵犬狂吠不止,为这个等待命运安排的少女,提供挣脱命运安排的微末时间。
杀意滔天的鞑子骑兵已经纵马跃入营地,锋利的弯刀已被高高举起,夺命的箭矢更是铺天盖地,刺破营帐,肆意收割那些睡眼惺忪尚不知死神降临的军卒,策马纵横,弯刀携奔雷之力划开皮肉,一道道血水飘零,血腥味也随着马蹄逐渐由营地边缘向中心弥漫。
“咚、咚、咚···”
营地中心,中军主帐这才擂鼓传令,所有将士向中军靠拢。
援军无愧于百战之兵精锐之师,自中军擂鼓一刻钟,大军基本上已经围拢中军主帐集结完毕,反应速度远非当初王、荒两郡都指军卒可比。
各将遵从军令,以大型盾牌苦组成圆形军阵,用以防御骑兵冲击,但由于鞑子以骑兵突然夜袭,仓促集结应战,再加上援军由都指、禁军、都督府营组成,御敌效果那是大打折扣。
军阵内,不仅缺乏枪、矛这些长兵器,携带了弓箭的弓弩手更是寥寥,因此军阵失去有效遏制骑兵冲杀的手段,形成僵持之局,还是将士不惧生死奋勇厮杀的结果。
“保持军阵、向北移动!”
就在这时,身为援军主将的郭盛,顶盔贯甲、高举柳叶长刀,神色肃穆立于军阵之中,高声疾呼!
“将军,大军已成军阵,只需保持僵持态势到天亮,敌兵自会败走,为何急于向北移动,何况此距五羊关尚有六百里···”
“郭尚书,离开营地,大军所携粮草军需只能丢弃于此,援救五羊军关从何谈起?”
······
大军已经开始缓缓移动,可随军监事、典务等众将纷纷出言反对。
闻言,主将郭盛那是盛怒不已,看着周边这些丝毫未将自己这个兵部尚书、援军主将放在眼中的诸多将军,缓缓抬起右手,以刀指向四周厉声高喊:“哼,大军原地据守,烦请诸位将军看看四周!告诉本将,袭营敌兵几何、敌兵是何身份?”
一句话问得诸将哑口无言,郭盛脸上愤怒之色稍缓,温声解释道:“謌克骑兵既现身于此,五羊关定然已被对方攻克,我等务必尽快赶赴五羊,趁敌军根基不稳前夺回五羊关,否则,我等只能眼睁睁看着謌克骑兵的铁蹄肆意踩踏我神雀山河,肆意烧杀抢掠我夏族族人!”
郭盛这番慷慨激昂条理清晰的劝告无法令众将信服,来自中军都督府的监事、韩将军面对盛怒之下的主将郭盛,毫不示弱,肃声道:“将军,謌克骑兵出现于此,五羊很大可能已经易手,如此更需派出大量斥候,探查军情之后再做定夺,而非舍弃辎重向北移动,这等冒然行事,恐中敌军圈套。”ωωω.χΙυΜЬ.Cǒm
“韩将军,本将乃吾皇亲封安北大将军,更是当朝兵部尚书,无须你一个监事来告诉本将,该如何!”郭盛双眼微眯,不动声色沉声警告着,但那紧眯着双眼所射出的寒芒,摄魂夺魄。
几乎瞬间,中军主将营帐外剑拔弩张,郭盛、韩监事及其他几位将军随扈牙士右手紧握刀柄,目漏寒光,随时都会拔刀而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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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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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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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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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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