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正堂内一片寂静,不,准确的说是还有声音,书册翻动的沙沙声,还有诵念书册喃喃自语声。
而这个声音,整整持续半个时辰。
刘监放下手中册本,眼神中充斥着一种羞愧和尴尬之色,看向上官陆低声说道:“江头,明暗两旗铁蹄,明面上的军卫铁蹄旗暂且不说,暗旗铁蹄的军阵操训演练,监房无力承担,这些军阵,不管是鹰阵、龙龟阵、六兽阵还是最后的龙、凤二阵,已经超出我监房之能力。”
“刘监,军阵才是两旗骑兵战力之保证和关键,倘若依旧沿用以往之园阵、方阵,再或者是学自鞑子那似是而非的狼骑术,那血狼铁蹄和寻常骑兵又有何区别,估计连左司和军关骑阵战力也多有不如。唯有军阵、军备、军械、军纪四者合一,方可铸造百战精锐之师。”上官陆仿似并未看到刘监的神色,双目充斥着闪耀的光芒,豪气干云的解释道。
“江头,难道你亲自传授军阵···”刘监神情激动的猜测道。
上官陆面带笑意,摆手道:“刘监,稍安勿躁,容后再言如何?”
“好、好···”
上官陆这番慷慨陈词不过是解决了刘监的问题,那边程典便立刻说出自己的难处。
“江头,非我老程不解人意,铁蹄组建,士卒配长枪、马槊、腰刀,软、硬弓,弩机,以及相应的箭葫、弩箭囊,再算上士卒披挂穿戴的盔甲,还有战马的马铠,这、这···以如今的血狼实在是无力承担啊!”
“关键是战马,就算血狼多有战获,营地内有不少鞑子良驹,但怕是无力承载,还有场地,我们现在是在君山内,入目皆是鳞次栉比的险峻高峰和沟壑嶙峋的山谷,哪有可供骑兵训练骑术的跑马场。”
“总之就是,战马、难!营地、难!军械、难!军备、难!“
程典接连四个难字,并不是因为他对上官陆组建铁蹄一事的抵触和反对,反而是鼎力支持的态度,也正是因为支持,正是因为他的深思熟虑,才更清楚其中的艰难。
而随着程典四个难字出口,方才还欢欣鼓舞神采奕奕的上官陆,情绪逐渐回落,迎着程典的目光缓声说道:“程典,铁蹄未建,一切还需我们一一落实,程典所言非虚,血狼如今是一无战马、二无营地、三无军械、四无军备,但人定终究胜天。”
话虽这样说,但上官陆的双眼依旧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缓了口气后这才继续说道:“战马,军寨战获自鞑子的马匹的确无法胜任,但别忘了我们如今身处何地,君山。听闻这君山内有天翅龙马,那可是遗兽,同样也是为数不多可作为坐骑的遗兽,身着鳞甲坚硬无比,健步如飞山川河泽如履平地,日行千里更是不在话下,坐拥宝地还用得着发愁吗?至于营地,卫堂牙士已经寻找了一段时间,功夫不负有心人,的确发现了几处,但是否妥当需要我实地查看后再做确认。”
上官陆的回答让程典陷入沉思,反而是一旁的刘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说道:“老程、江头,这君山有天翅龙马,不假,而且现在我们有很大概率能够找寻的到,若是以往,想在君山内捕获龙马无异于痴人说梦,但现在,未必,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程典一脸迷糊,当即道:“老刘,何意?”
刘监呵呵一笑,这次回道:“老程,你忘记江头、姜军头、魏知卫的坐骑是什么了吗?龙马,天翅龙马。”
经刘监这么一提点,程典瞬间想明白其中紧要之处,同为天翅龙马,有相同的生活习性,寻找君山内那些野生的龙马群,不再是瞎—子摸象,成功几率无疑要高上许多,起码,有成功的希望。
“虽难,却也有希望,若铁蹄能够以龙马为坐骑,必如虎添翼,再建之骑兵定如江头所设想那般成为血狼手中战无不胜的利刃!”心中阴霾尽除,兴奋下的程典对尚未组建的这支暗铁蹄同样满怀憧憬,感慨之后回归现实,看向上官陆三人,缓声总结道:“这找寻龙马只能交由卫堂来办了,军械、军备筹集便由百变来协助典房来办,实在不行就将那些沉寂多年的废旧军械融了打造,军阵操训演练则需多多依仗江头,这样齐头并进争取早日让铁蹄成军,尽早形成战力。”
上官陆铁蹄组建细要不仅让刘监看到一丝希望,一个能够弥补心中遗憾的机会,更是让程典看到血狼眼前的一缕生机,一贯老成持重、为人良善的程典也自动过滤了章法军纪,对于铁蹄组建极力拥护。
“事有轻重缓急,那我几人暂行分工,尽快促成铁蹄成军!”
刘监的赞同,程典的支持,让上官陆欣喜不已,当下四人便针对性进行分工,上官陆精力有限,会先将军阵传授于监房教习吏,而姜愧则会带着卫堂四属牙士中的武者深入君山找寻龙马群,至于骑兵所需军械、军备则由程典和百变于狐狸以及上官陆三方共同处理。
众志成城,只为一件事,铁蹄成军。
随着程典三人离去,上官陆也找来姜愧,吩咐他君山找寻龙马的关键,毕竟姜愧虽说为北境荒郡游魂,对天翅龙马的了解也是了了。
天翅龙马相当珍稀,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上官陆欲对其进行捕获,听上去似乎极为艰巨和渺茫,但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利用天气、利用习性,大海捞针地毯式搜索,在微乎其微的概率中寻找那一丝希望。ωωω.χΙυΜЬ.Cǒm
酷寒天气大雪封山下的君山,喜欢群居和畏寒的龙马群定然会寻找温和舒适的地方用以度过寒冬,龙马虽为遗兽,但其实大多数龙马并未觉醒血脉之力,没有血脉之力,遗兽之称就显得有些名不符实,实力自然也就强不到哪去,因此,龙马群并不会生活在实力强横遍布遗兽、天兽,危机重重的君山內麓,基本上在內麓边缘位置。
而拥有龙马,来自动物体内本能之力的驱使,无疑会增加姜愧进山搜寻龙马的概率,可以说,这算是上官陆为数不多的依仗之一。
这,便是血狼的机会和希望。
但对一向谋而后定的上官陆而言,以龙马为坐骑是无奈之举,虽是最佳选项,却并非上官陆唯一选项,倘若龙马搜寻无果,坐骑便会采用营地内那些战获自鞑子的良驹,只是,铁蹄战力会大打折扣,无法达到上官陆心目中的骑兵模样。
这也是,上官陆为何吩咐于狐狸锻造盔甲时,优先锻造金滴皮甲的原因。
听过上官陆一番陈述,姜愧多有感慨:“通晓者易、不知者难!”
“是啊,倘若不是我们有龙马,我也不敢如此冒险,更不敢有以龙马为坐骑的念头。”说起龙马,上官陆也是颇多感慨,正是因为机缘巧合下遇到玉儿,才能够自鞑子手中得到龙马,心念及此,上官陆眼神开始迷离,明显是陷入那段美好回忆中。
喃喃自语道:“是啊,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啊!”
姜愧自然是有那个眼力见儿的,在上官陆回过神后这才开口询问:“主子,鹏子挑选还需一些时日,入君山寻找龙马是不是还需要等他那边啊?”
“姜叔,暂且不急,待我同方师弟商谈过之后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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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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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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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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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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