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贵人想明白了,也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奴婢在此谢过娘娘。”说完,便跪下朝嬿如行了一个大礼。
嬿如含笑吩咐明夏将她扶起,和婉道:“那就好,你是贴身伺候她的,饮食上一定要万分小心,徐太医医术高明,本宫会在皇上进言,让她侍奉佩舒这一胎,如此一来便无大碍了。”
紫鸢笑着应了一声是,嬿如又吩咐幻桃在库房里寻了一些上好的药材,紫鸢收下后便喜笑颜开的退了下去,没过几日,佩舒有孕三个月的消息便传入后宫。
只是这一消息一传出,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长乐宫内,皇贵妃听得宫人禀报,一双好看的黛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她冷笑一声:“还真是瞒的滴水不漏,这都三个月,太医院的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彩屏忙上来劝:“娘娘,这也不能怪太医院的人,奴婢听说是珍贵人特意瞒着,只让徐太医一人侍奉,这徐太医本就是温夫人的心腹,您说这两人是不是已经联手了?”
皇贵妃若有所思,冷笑道:“哼,她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爬到本宫头上去?一个庶女,一个宫女出身,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说完,她慢慢起身踱步至窗前,窗台上供奉着新采摘回来的栀子花,淡淡的阳光洒在嫩芽之上,那颜色青翠欲滴,仿佛一片片莹润的翡翠。
“你去告诉如太医,让他好好侍奉珍贵人这胎,每日都要向本宫汇报。”说完她狠狠的将那朵嫩芽掐下,青色的汁液立时染绿了她白皙如玉的手指。
而这边厢的勤政殿内,萧璟云听得佩舒有了身孕,那脸上洋溢着得几乎一种疯狂的喜悦,他立时扔下议事的军机大臣们,朝着重华宫一路小跑而去。琇書網
王大人见状,伸手捅了捅秦君尧的胳膊疑惑道:“秦将军,你瞧皇上这欢喜的模样,也不知道后宫发生什么样的喜事了?”
秦君尧只是微微一笑:“王大人,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岂可议论后宫之事,今日皇上恐怕无心再召见我们了,不如都先回去吧。”
王大人讪讪一笑:“将军说的极是,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彼时几人拱手退下,秦君尧想了想还是问向伺候在勤政殿的小德子:“敢问德公公,皇上这么着急离去,可是后宫出了什么事情?不知近来温夫人可是一切无恙?”
小德子客气的笑着:“将军放心,温夫人一切安好,是珍贵人有了身孕。”
秦君尧想了想又道:“看来这位珍贵人很得皇上宠爱,下官还从未见过皇上有如此欢喜的模样。”
小德子道:“可不是,现在宫里要数得宠的就是这位珍贵人。”说完,他上前一步,小声道:“奴才听说这珍贵人像极了从前的瑾嫔,皇上才会如此宠爱。”
“原来如此,恐怕这一时半会皇上也不会回来了,那下官先告退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勤政殿。
且说,皇上匆匆赶到重华宫时,恰好嬿如带着徐太医正给佩舒请平安脉,但见皇帝气喘吁吁的到了,这三人连忙起身行礼请安。
萧璟云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她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佩舒面前,紧张兮兮的责怪道:“都什么什么时候了,还闹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快坐下。”
说完,他欣喜的搓动手指,问向徐容:“怎么了?珍贵人的胎可有大碍?”
徐容供一拱手,弯着腰回道:“皇上放心,珍贵人腹中胎儿一切无恙,只要好好养着,便可瓜熟蒂落。”
“甚好。”
萧璟云面上的喜色是嬿如从未见过的,好似一江刚刚融化的春水,直教人心头暖洋洋的,只可惜这样的笑并不是对自己。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情景,嬿如只微微一笑,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做到皇帝在宠爱别人的女人时,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就如同一口深井,任凭外头狂风暴雨终摧折,里面依旧毫无波澜。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过是自己孩子的父亲罢了,想到此处,嬿如微微一笑,立时收起心中所有的情绪,朝着皇帝福一福身道:“皇上,徐太医医术高明,如今已经是从三品院判,脉息极好,不如就让他侍奉珍贵人安胎吧。”
萧璟云面露赞赏之意:“你这话倒说的不错。”说完,他又侧首吩咐徐容:“那朕就将珍贵人腹中的胎儿交由你侍奉,若是有任何闪失,朕唯你是问。”
徐容忙道领旨二字,嬿如见萧璟云一颗心都挂在佩舒身上,唇角轻扬起柔软的弧度:“皇上,珍妹妹才有了身孕,您不妨多陪陪她,臣妾先行告退。”
说罢,便领着徐容一同出了重华宫,等走的远了,徐容这才掩饰着迟疑道:“微臣在后宫伺候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哪个妃嫔有孕,皇上这么高兴的。”
说完,又自觉失言,他觑着嬿如的脸色,笑道:“微臣只是胡诌一句,还请娘娘恕罪。”
嬿如缓缓摇着团扇,轻盈的凉意如拂面之风,空气中夹杂着栀子花的清香:“你说的都是实话,本宫为何要怪罪。”
徐容又道:“娘娘膝下已有一子两女,虽是两位公主养在太后宫中,旁人到底也不敢轻视您。”
嬿如并没有搭话,嘴角扬起一抹淡如薄云的笑意,这一日傍晚,盛夏的暑气被一场暴雨冲刷的消弭殆尽,空气中弥漫着泥水混杂的清香。
嬿如换了一身碧青色云雾烟罗裙,这是司制房新裁制的夏衣,衣领袖口处都绣着她最喜爱的鸢尾花,发髻上戴着球形珍珠步摇,零星几朵珠花点缀,清新淡雅,如梦如烟。
万寿宫内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孩童咿咿呀呀的声音,乔嬷嬷但见她来了,连忙将人迎了进去:“娘娘来的可真是巧,适才太后还吩咐,这会子凉快,想将公主送去景阳宫呢。”
“太后这几日身子可好些?”
“好多了,徐太医医术高明,今儿午膳的时候,太后还进了半碗鸡髓笋汤呢。”乔嬷嬷一边含笑引了嬿如往暖阁走,一面回着。
太后穿着绛色缂金水仙团寿单氅衣,头上仅佩戴一枝八宝翡翠菊钗,侧殿的小银吊子里炖着太后日常饮用的汤药,咕咚咕咚的滚着,伴随着热气溢出满室的甘草芬芳。
嬿如盈盈行了一礼,笑道:“太后这几日瞧着气色要比从前好了许多。”
太后忙吩咐叫起,又让春容端了绣墩来坐:“你隔三差五的便来万寿宫探望哀家,又吩咐太医院制了药膳,再不好可就对不起你的孝心了。”
嬿如含笑朝着明夏扬了扬脸:“臣妾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翠玉豆糕,太后尝尝可还合口。”
乔嬷嬷奉了茶来,见桌子上的糕点,笑道:“到底是娘娘心思细腻,太后这几日嘴里发苦,正想吃甜食呢。”
这边说着,太后已笑着夹了一块来吃,浅尝半口后倏然而笑:“你的手艺愈发精益了,甜而不腻,又好克化,有心了。”
正说话间,乳娘已将两位公主抱了来,嬿如接过大女儿,瞧着昏昏欲睡的模样,心口立时柔成一片,太后的笑容和善而滋润:“这几日不知是哪传来阵阵丝竹声。”
嬿如轻轻拍打着怀中的女儿,想了想道:“再过两个月就是皇上的千秋宴了,或许是乐坊在排练新曲子吧。”
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嗯了一声,方才道:“珍贵人的胎像如何了?”
嬿如回道:“徐太医说珍贵人胎像稳定,只是她害喜害得厉害,人也消瘦不少。”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让太医院好好调理着,你与她走得近,要时常去探望才是。”
话音刚落,外头便通传玉贵妃到了,嬿如抱着孩子不方便行礼,等人进来了,便微微点头示意,玉贵妃请安后,朝着嬿如打趣道:“你这三五日便来给姑母请安,倒显得本宫懒怠了。”
太后含笑将人拉到身边坐下,笑悠悠的说着:“你们两个都是有孝心的。”说完又上下打量玉贵妃一眼,微微蹙眉道:“怎么瞧着你清瘦不少,可是身子不适?”
玉贵妃抚一抚自己略显苍白的脸颊:“太医倒是来瞧过,只说是时气所致,喝几副药便无大碍了。”
说到此处,嬿如留心细细打量了玉贵妃一眼,不知是日光的原因,只觉得她的面色微微泛着青色,估摸着两人是有话说,立时将怀中的女儿递到乳母怀中,行了一礼道:“时辰不早了,太后,臣妾先行告退。”
等出了万寿宫,嬿如悄声吩咐明夏:“你找个时间去太医院一趟,看能不能拿到玉贵妃的脉案。”
明夏轻摇手中的团扇,,面色凝重道:“您是怀疑,玉贵妃不妥?”
“我只是疑惑,但愿是我想多了。”
正走着,前头莹莹一位丽人迎了上来,明夏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忽的惊呼出声:“娘娘,奴婢瞧着仿佛是四小姐。”
秦念芙?嬿如暗自嘀咕一声,还真是把她给忘了。
等人走进了,柔贵人唇角蓄着得体的笑意,朝着嬿如盈盈叩拜:“嫔妾给娘娘请安。”
嬿如浅浅含笑:“许久不见妹妹了,瞧着清减不少。”
倒不是客气,秦念芙确实消瘦不少,原先少女的丰盈不再,反而多了一丝沧桑,而她身上的水红刻丝福纹素软缎石榴裙更是穿得松松垮垮,如套了麻袋一般。
“嫔妾比不得姐姐在太后面前左右逢源,整日闲来无事,见不着天颜,自然要消瘦一些。”说完,她缓步上前,耳边的紫玉芙蓉耳铛,一下一下的晃着,熠熠生辉。
“听闻姐姐的两个女儿都送去了万寿宫抚养,想来母女相离的滋味不好受吧?”
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嬿如只是笑:“璟霓璟裳能得太后抚养乃是莫大的荣耀,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难受呢,只怕是天气太热,妹妹中了暑气,有些胡言乱语呢。”
柔贵人拨一拨发髻上的梅花琉璃钗,似笑非笑:“但愿姐姐真是这么想,怕就怕姐姐口不应心。”
说罢,便搭着霜儿的手扬长而去,明夏看着她的背影,正色道:“这四小姐怎么瞧着像变了一个人。”
嬿如拨一拨袖口上的碎珍珠粒,慢条斯理道:“人总会变,我不是也变了吗?”
时近夏尾,天气的闷热却丝毫未减,午后更是热的愈发难受,自钟氏册封为皇贵妃,后宫众人便转了矛头,每日晨昏定省,竟无一日落下,俨然一副皇后的姿态。
只是皇贵妃虽位同副后,行皇后之权,可毕竟不是跪拜天地祖宗的中宫,如此言不正名不顺,时日长了难免引人非议。
萧璟云更是在嬿如面前说起此事,对此她也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九月初九这日,既是重阳节亦是萧璟云的千秋,早几年的时候,边疆战乱四起,为节省开支,都只是略略庆祝也就罢了。
如今国库充裕,钟氏又成了皇贵妃,为显才德,她自然要大显身手,歇了午觉起来,便要梳洗更衣,预备着今晚的夜宴。
嬿如挑了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臂间挽了一条玉色烟纱绞碎珠银线流苏,一头乌黑的墨发,在幻桃的侍弄下绾成双鬟望仙髻,后在妆奁里拣了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并几朵水晶蓝宝石,整个人轻柔的如同天边一抹云彩,待侍弄好,已经是戌时过半。
今日重阳家宴上,各宫妃嫔自是争奇斗艳,个个皆是铆足了心思,打扮的如同三春枝头上盛开的海棠,唯恐落至人后。
若要说那朵花最美,唯有钟氏一人,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制而成,孔雀每一尾上都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与金银丝线相互交映,当真是贵不可言。
一众嫔妃命妇围着皇贵妃如众星捧月一般,钟氏脸上端着得体的笑意,仪态万方,仿佛此刻她已经登上后位,正接受着众人的恭贺朝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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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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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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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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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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