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听到珍贵人的请求后也被吓了一跳,身为妃嫔,无一例外不想诞下皇嗣,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这位珍贵人却是想着法子让自己帮她落胎,只是这个中缘由,不是他一个太医可以胡乱揣测的。
“你只要好好看顾她的身子,其她的本宫自有办法。”
等送走了徐容,嬿如朝着紫鸢吩咐道:“你先回去,本宫今晚会去重华宫一趟。”
紫鸢欣喜的朝着嬿如行了一礼,雀跃道:“是,奴婢多谢娘娘。”
如此殿内人都散去,只有明夏一人侍立在旁,想起刚刚的话,明夏唏嘘道:“这珍小主还真是大胆,若是徐太医真的应了她,后果不敢设想。”
嬿如眸光幽然垂落,略带疼惜地说着:“她心中对皇上有着深深的恨意,又岂会心甘情愿的生下皇上的孩子,也真是难为她了。”
入夜,月华轻柔似水,照得满天繁星愈加璀璨如钻,嬿如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从御花园的南面走,穿过抄手游廊,便是重华宫的后门。
紫鸢早早的在那候着,见嬿如来了,连忙将她往佩舒(梦儿)的暖阁引,隔着纱帘,便见佩舒坐在西窗下缝制着一件孩童的肚兜。
“你既不想要这孩子,还缝制这肚兜做什么?”
突然的声音将佩舒吓了一跳,但见是嬿如站在门口,而旁边还站着紫鸢,便明白这么晚了,嬿如为何还要来重华宫。
“姐姐知道了?”
佩舒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将嬿如迎了进来,说完又狠狠的瞪了紫鸢一眼,嬿如扶着她坐下,叹一声气:“你也别怪紫鸢,她也是为了你好。”
“紫鸢向来忠心,我自是知道她的心意,只是.....”她停一停,坚定的看着嬿如:“姐姐,这个孩子我当真不想留下。”
嬿如抚着手上的手串,那珠子多以碧玺,珍珠串成,圆滑的让人抓不住:“你知道我当初失去一双男胎,而那害我之人还是我昔日最信任的姐妹。”
佩舒凝眉看着嬿如,这段往事她知道,当时宫中无不惋惜此事。
嬿如微微一笑:“可皇上明明知道害我之人是谁,却不严惩那人,你可知道为什么?”
见她不语,嬿如自嘲道:“就因为那人的眼睛长得像你的姐姐!!”
佩舒惊讶的道:“怎么会?”
“皇上只因一双相似的眼睛,便不忍心对那人下杀手,佩舒,若是皇上知道你有了身孕,却又将她打掉,你觉得,皇上会怎样处罚你?”
佩舒静默片刻:“我不在乎,父亲母亲,姐姐弟弟都不在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当初孑然一身自是不用怕,可你如今有了身孕,那就不一样了,你介意这孩子是皇室血脉,可她身上何尝不是流着你姜家的血?”
“我虽没见过你的姐姐,但是将心比心,若是你姐姐还活着,她绝不允许你做出这样的傻事。”
佩舒缓缓起身,仰面看着外头皎洁的月色,神色伤感且沉郁:“姐姐自然不会允许我做,可......我心中总是心存芥蒂。”
嬿如拔下发髻上的银簪,拨一拨红烛,慢慢道:“我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一句,稚子无辜,你不该因为对皇上的恨,而剥夺他来到世上的权利,这样也太过残忍了。”
闻言,佩舒淡淡嗯了一声,嬿如不知道今晚这番话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等出重华宫的时候,已过亥时,月色依旧明亮,偶尔几声蛙鸣,反而显得这夜更深更静。
夜风徐徐吹起嬿如的裙摆,如一张密密织就的细网,明夏疑惑道:“不知道,您今晚的这番话珍贵人能不能听进去。”
嬿如轻叹一声:“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她孤苦伶仃的活着,有个孩子至少不会那么孤单。”
话音未落,远远的便瞧见假山处有两个身影闪过,明夏咦了一声:“都这么晚了,是谁还在外头走动?”
嬿如停下脚步凝眸看了一会,月光下并不能瞧得出是谁,只依稀瞧着是两个女人的模样:“或许只是哪个宫的宫女吧,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彼时的长乐宫内,彩屏领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人进来,随后快步朝着暖阁走去,在皇贵妃的耳边小声道:“娘娘,人奴婢带来了。”
皇贵妃半倚在榻上,听得这话悠悠的睁开双眼,慵懒道:“带进来吧。”
不多时,门口人垂着首进来,一进门便颤颤巍巍的跪在皇贵妃面前,低声道:“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愿娘娘万福金安。”
皇贵妃就着彩屏的手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笑悠悠的说着:“妹妹起来吧,彩屏,还不快扶柔贵人起来。”
彩屏应了一声是,上前扶了一把,此人正是秦念芙。
借着昏黄的烛光,皇贵妃上下打量她一番,柔贵人身上穿了一件半旧的月白青葱色天水漾留仙裙,上面的绣纹已经褪去颜色,连衣领处都起了毛边,一双手更是瘦骨嶙峋。
皇贵妃假意惊呼一声:“呦,妹妹怎么憔悴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可怜。”
柔贵人眼眸露出一抹恨意:“嫔妾能活成今日这般模样,拜谁所赐,嫔妾心里都明白。”
皇贵妃含笑抿了一口茶,一副懊恼的样子:“哎,也怪本宫不好,该早早的将你接出来的,只奈何宫中琐事太多,本宫一时脱不开手,妹妹可别怪本宫啊。”
“娘娘说的哪里话,您能记得嫔妾,嫔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皇贵妃会心一笑:“说来也是可惜,你的容貌本就不俗,又与温妹妹有几分相似,她若是能提携你几分,这会你哪还会是贵人,只怕封个妃位都是委屈妹妹了.......”
说完,她又睨了柔贵人一眼,果然见她的手死死的攥着袖口,眼里迸发出骇人的恨意:“瞧本宫这是说什么呢,对了,前几日本宫在温妹妹面前提起过你,她可派人去你了?”
柔贵人冷笑一声:“她皇上的宠妃,哪里还会记得嫔妾这个堂妹,躲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去探望嫔妾。”
皇贵妃扬一扬黛青色的柳眉,劝说着:“你也别怪她,她要忙着照顾孩子,有些事情顾不上也是有的,不过,以你这样的容貌没落在宫里也实在是可惜,再过不多久就是皇上的千秋,你这段日子好好调养,本宫自会将你引荐给皇上的。”Χiυmъ.cοΜ
柔贵人心头一喜,立时红了眼眶跪在皇贵妃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嫔妾多谢娘娘恩典,日后定以娘娘唯首是瞻。”
皇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等柔贵人离去,皇贵妃吩咐彩屏:“你去乐坊找一个师傅去菡萏苑,让她好好的教柔贵人,再将本宫的桃花润颜膏送去一些,本宫要让柔贵人在皇上面前好好的露个脸,记住,此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彩屏颔首:“奴婢都记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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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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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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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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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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