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颜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看着他,慢悠悠道,“如果我讲了,你还会舍得走到这一天吗?”
她嘴角笑容更深了几分,“答案是,不会。”
顾扬心头一震,气急道,“可她差点就死了!”
“那也只能说是池鱼命不好,不能说是我们害的。”
见顾扬红了眼,褚颜神色未变,淡然道,“是央亟,我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他。”
她忍不住提醒道,“如果没有他带头闹事儿,先一步的害了池家,就没有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
褚颜四平八稳的缓声示意,顾扬忍不住扬眉看她,却是满心诧异。
事已至此,他如今才恍然发现,褚颜比他想象的还要心狠了些。
褚颜翘了翘唇,温吞道,“更何况,我确实是按照你先前的交代,将支票原封不动的递给了池鱼,至于其他的……”
她摇了摇头,神色平静道,“央亟盯我盯的那么紧,我自身都难保,哪儿有本事去保护池鱼?”
“别忘了,前有狼后有虎,央亟心思多疑,更是从来不信我。”
褚颜敛下眉,很是无辜的一摊手,“顾扬哥,我管不了那么多。”
褚颜语气轻而平缓,轻描淡写的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抛在了央亟的身上。
顾扬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似的瘫倒在沙发上,他被过往的所作所为折磨的头痛欲裂,忍不住浑身冷意的朝后靠了靠,闭着眼睛的脸上满是后悔莫及的不甘。
见他满脸懊悔,褚颜眸色一转,轻缀了口茶,不咸不淡道,“顾扬哥,你不会是想替池家翻案吧?”
顾扬心头一震,忙掀开眼皮子看向对面静坐着的人。
可是四目相对时,褚颜却深知自己将他的心思猜了个透彻。
褚颜将茶杯落在桌子的一角,慢悠悠道,“你觉得你如今这样做,就能弥补先前犯下的过错吗?”
似是戳中了顾扬的软肋,他眸色一紧,厉声道,“但是央亟也在查!”
褚颜笑了下,不为所动道,“那是他不聪明,还在妄想池鱼会原谅他。可他忘了,池父是他逼死的。”
顾扬有些不甘,“万一我可以呢,只要我找到当年真正构陷池家的真凶,我……”m.χIùmЬ.CǒM
或许真相大白的那天,池鱼会原谅他苦心孤诣的所作所为。
可褚颜只当顾扬这番话是场笑谈,她摇了摇头,轻叹道,“别傻了。”
说着,她朝后靠了靠,漫不经心道,“你这么做,不是要自掘坟墓的将自己也牵扯进去吗?”
褚颜了解池鱼,她从来都不是个面上好说话的主,她有她为人做事的底线和要求。
一旦将陈年旧案翻新,单凭顾扬从背后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池鱼连他一并憎恶。
也就央亟这个蠢货,见池鱼平安无事的回来,还妄想着能同她重归于好。
这么一看,央亟这个人,还是不够狠。
见顾扬不肯罢休,褚颜想了下,忍不住提醒道,“顾扬哥,你真的以为,池鱼也是清清白白的做人吗?”
顾扬怔了下,忍不住扬眉看去,神色冷了几分。
褚颜知道,顾扬向来听不得旁人说池鱼一句闲话,她挑了下眉头,慢悠悠道,“别忘了,当人的欲望和仇恨被无限放大的时候,谁的手都不会干净。”
“你是,我是,央亟也是,池鱼更是。”
褚颜弯了弯眉眼,轻声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人性,为达目的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面目全非。”
褚颜三言两语间将事情拐了个弯,仿若说教似的,却令顾扬听了个明白。
褚颜这是想让他清楚明了的知道,依照池鱼的性子,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就算他试图弥补,她也不会回头原谅。
她心思倔强,向来受不了这些脏东西,要是让她知道他在背后也动了手脚,不管是对是错,她都会将他恨之入骨。
因为池父死了,这是池鱼心中永远的痛。
“或许……”
顾扬蹙了下眉头,“或许我……”
“或许你会是池鱼心中的例外?”
见顾扬执迷不悟的挣扎,褚颜眯了下眼睛,突然忍不住笑了。
“别傻了,顾扬哥。”
她站起来,抬手抖了抖裙子上压着的褶皱,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忘了吗?”
顾扬怔了下,扬眉看去,神色一凛,“你想说什么?”
褚颜笑眯眯的看着他,“当年可是你亲手向检方递交了池家贪污的证据啊。”
此言一出,顾扬面色一白,似是僵滞般的定在了沙发上,手脚泛冷,令他动弹不得。
提及这桩荒唐事,褚颜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眼神多了几分冷漠的鄙夷。
“所以啊。”
褚颜禁不住的哼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池鱼会开恩般的原谅你?”
顾扬难以忽略褚颜眼底的冷意,他脸色极其难看,似是被打醒般的僵滞在原地。
是他差点忘了,池家的事儿是池鱼心上永远的痛,不管他当时的本意是好是坏,他终将是从后推波助澜的将池家推向了深渊。
央亟混账,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池鱼一向爱憎分明,知道后定然不会原谅他。
顾扬眼眸一紧,紧握成拳的手似是绷紧了浑身的力气。
“是啊。”
他满目疮痍,却是似笑非笑的嘲弄着,“那份证据可是我交上去的啊。”
是他背后冒用了央亟的名字,向检方递交了能够查封池家、抓捕池父的证据。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早晚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会和池鱼玩儿完。
池鱼会恨死他。
顾扬心下一愣,忍不住厉声争辩道,“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那些证据是假的啊!”
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些直指池家受贿的证据,竟然是被捏造的假证!
顾扬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眸色一紧,似是咬牙切齿道,“央亟,一定是他搞的鬼!”
所以才让央亟钻了空子,顺理成章的顶替了他的所作所为。
见顾扬自找理由,褚颜也不动,只是视线往下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轻扯了下嘴角。
只觉得顾扬既然心生恶念,事已至此,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力回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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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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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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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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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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