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颜弯下腰,端了杯茶,见凉了,她还是抿了一口。
末了,她才沉声道,“但是你别忘了,这场祸及池家上下的比赛,我们是曾互惠互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我们谁都没有赢。”
褚颜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慢道,“走到最后的不一定是我,但也不会是你,事情走到这一步,就别再奢望池鱼会原谅你。”
顾扬被她字句逼得眼角泛红,可褚颜漠然的望着他,抬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拍了拍,无动于衷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但你慢慢看吧,池鱼才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心狠的那个,等她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你且看看,她还会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你凭什么这么讲?”
顾扬一把打开褚颜的手,分外不甘的站起来,满是戾气的望着她,“事到如今,央亟不还是好好的!”
央亟伤了池鱼那么深,连池父都逼死了,池鱼不还是没有对央亟心狠下手吗!
而他,只是一时冲动的想要替池家铲除央亟这个祸害,才会不小心将事情变成这样。
他只是好心好意的做错了事,为什么就不能别有洞天的寻得一丝原谅?
他同央亟相比,到底哪里差了!
“那是因为池鱼还没得到机会!”
褚颜冷笑了下,“等她得到了可以反击的机会,你、央亟,还有我,我们这些将池家搞垮的人,一个个的都会在她的手底下倒霉,付出她觉得满意的代价!”
池鱼才是最能拎得清的人,所以再怎么爱着央亟,也从未忘记彼此间的深仇恩怨。
宁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池鱼这个人能忍且心狠,她早在上学时就发现了。
一旦将池鱼逼急了,触及反弹,他们谁都落不得好下场。
见顾扬随着这句话而面如死灰,褚颜斜睨了他一眼,“到那时,你想要娶池鱼回家这件事儿,怕是要彻底泡汤了。”
顾扬心下一震,愕然的看向褚颜,一时间竟然哽咽难言。
褚颜朝他走近了些,离近了,抬抬眼就能看见他眼底的惧意。
她眸色一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眯着眼睛笑了下,“顾扬哥,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了你的帮扶,褚家才有如今的地位,我当然不想让你遭了殃。”
没有顾扬的扶持,他们一家子怎么可能得了如今的财权地位?
又怎么能让央亟动了心思的,将她留在身边看着、盯着、拿捏着?
央亟不过是见不得她吃里扒外,想要替池鱼出口气罢了。
偏偏池鱼这个傻姑娘不知情,一个犟着,一个恨着,双方彼此较着劲儿。
褚颜字里行间颇有引诱,顾扬察觉深意,神色冷峻的看向她,“你想干什么?”Χiυmъ.cοΜ
褚颜眉目一动,含笑道,“顾扬哥,其实很简单,有些事儿只要你不提我不讲,你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得到你想要的。”
“当然,我相信只要有你在,央亟就永永远远的找不到真正构陷池家的真凶。”
褚颜眯着眼睛笑,“那么五年前轰动一时的受贿案,央亟就会是彻底的罪人,将要一辈子的在池鱼的面前抬不起头。”
反正池父是央亟逼死的,这件事儿,也不算冤枉他。
“你想让我放弃帮池家翻案的念头?”
顾扬眼眉一挑,一把推开褚颜,厉声道,“不可能!”
他本就背负着诬陷池家的罪孽,眼见着池鱼吃尽了辛苦,他怎么舍得让池家继续背负着骂名?
自作孽,就得自己还。
见顾扬不肯,褚颜也不恼,站稳了脚跟,她却是笑了。
“那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池鱼跟央亟重归于好吗?”
褚颜磕了腿,拧了下眉头,下意识的威胁道,“孰轻孰重,你比我分得清。”
顾扬身子一颤,垂落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见他一脸不甘,褚颜眸色微闪,走过去,慢条斯理道,“只要你愿意,只要我肯,那些藏在五年前那么久的真相,都会是央亟一人所为。”
“从没有旁人从后推波助澜,池家会倒,池伯伯会死,都是央亟一人害的。”
褚颜眯了下眼睛,将手搭在顾扬的胳膊上,沉声道,“这一切的一切,也只会是他。”
顾扬从别墅离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些,风雪一停,院子内落了层到脚踝厚的雪。
顾扬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雪这么大,池池那么怕冷的人,估计不好去上班。”
褚颜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听了这话,她脚步一滞,忍不住抬眼看他。
“顾扬哥,以前我觉得池鱼活得很幸福,有显赫的家世,有疼爱的亲人,有爱人、有朋友,但是现在想想……”
见男人转头回望,褚颜眼眸微闪,却是莞尔一笑,“碰上你和央亟这种人,她这辈子可真是倒霉透了。”
所以,将池鱼害成这样,还哪儿来的脸面在这儿口口念着关心她的话呢?
假惺惺的令人恶心。
也不等顾扬回应,褚颜“砰”的一声,干脆利落的关了门,将他隔绝在门外。
而那句字句皆是嘲弄的语气落在了顾扬的耳中,他皱紧了眉头,好半天都没走。
最终,他还是垂眸笑了笑,满面讥讽的朝着落雪的车子走去。
褚颜说得对,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真的算不上干净。
顾扬忍不住遥望着泛白的天际,突然觉得,棋差一步的走错路,最后落得都是苦。
他自找的活该,怪不得谁。
想着,顾扬笑着摇了摇头,曲身上车,离开这个不该来的地方。
但池鱼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
她觉得自己最近的睡眠越来越不好了,就像是神经衰弱似的,整夜的失眠。
好像是同央亟重逢后,她原本平静且不值一提的生活,就像是被推入了一个怪圈。
她既身不由己,还世事多舛,周遭的一切人和物都拼了命的将她朝回拉扯。
令她回忆过去时心累至极,甚至是有些无力招架。
以至于天边刚泛鱼肚白,池鱼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坐在床上,忍不住回想起昨夜回拨的那通匿名电话。
但是很可惜,这个同央亟、顾扬之间保持联系的号码主人,并没有接听她的通话。
看来,警惕性很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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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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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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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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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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