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散尽小荷香,弱柳成荫风彷徨,绿盘落尽碧波摇,茫茫蜻蜓水中藏。
春后夏日,楚国令尹府的后院里,这里一片碧波藏在绿柳之中,小荷初露荷叶飘香。
“青裳公主,你可慢些。”
急切的话语从后面传来,可却并不让前面飞舞着的姑娘停下半分脚步。
她身着一身绣花的衣裳,像把春天的花全都镶在身上一样,脚步轻快,在花院之中奔跑着,在她的前面有一片湖,碧绿一样的水,还有那摇恍的荷叶中藏着的荷花。
这是她第一次允许来此后院,而这里也将成为她自己拥有的一片天地。m.xiumb.com
这个身高也就四尺的姑娘,正是楚国令尹子西的独女,前几天刚才受封为楚国公主,刚刚六岁有余。
后面的几个丫头侍女显然已经赶不上她的脚步,而她却像是一匹小进野马一样,飞奔着,向往着这片湖塘。
“啊,这里真美,绿绿的柳树,绿绿的荷叶,还这清清的水,怪不得藏得这么深远,可找了好几年都找不着,原来府上的蜻蜓都是从这里来的,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了。”
青裳公主喘着幽兰一般的气息,双手掐腰,站在池塘边上,垂柳之下,看着眼前的美景,湖中荷叶随着微风吹拂扭动着腰际,像是在欢迎它们的小主人一样,时而轻歌曼舞,时而窃窃私语,那藏在荷叶之中的小荷花,就是这仙女之中的公主,被众我荷叶簇拥着,时隐时现。
“公主,快靠后一些,小心落到水里去。”
后面的丫头终于还是赶上了青裳公主,可她们却十分小心翼翼,并不敢靠近青裳公主,因为青裳公主自小就不愿有人侍候,总把自己当作一个自由的鸟儿,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在令尹府里,没有人敢逆她的意,就连他的父亲也一样,毕竟老来得女,心里的喜悦是无法用宠爱来称量的。
“这里有好多蜻蜓,它们飞得自由自在,多好呀!”
小青裳公主面上微红,露出羡慕的眼神,脚步也向湖中走去,身后的几个丫头则十分紧张,都盯着青裳,就生怕她会以为水上也可以走的样,就这样无拘无束的走向池塘。
“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没有那么傻,因为我没有蜻蜓的翅膀,所以我不会像它们一样飞的,我只是想看看那塘里的荷花,它们为何要躲着我。”
青裳边说边在池塘边上绕着,眼中一直盯着那些荷叶之中的茶花,还有那些飞舞的蜻蜓,是它们让青裳心生羡慕,
“公主,你若想去看荷花,等过几日让管事的弄条船来,这样你就可以乘着船进去看了。”
一个丫头怯生生的说着,其实她比青裳可要大得多了,也已是豆蔻年华,可在青裳公主面前,依然小心翼翼的。
她们都知道,青裳公主是楚国令尹的掌上明珠,甚至比明珠还要珍贵几百倍,因为令尹大人不喜欢珠宝,只喜欢这个我行我素的公主。
她长到六岁,在令尹府已有几个丫头因为没有照顾好公主而受罚制死,她们对公主是又爱又怕,可公主却并不知道,有的时候她也会问起,为什么前几天见的姐姐不见了,这些丫头都不敢跟公主说。
现在这个大胆的丫头说完,一边的丫头却已在使劲的拉扯着,就是怕惹令尹大人生气,因为一般危险的地方,令尹都不会让青裳公主来,而今天一时没把住,这才让青裳像一匹脱了缰的小野马奔进了这后花院之中。
此时几个丫头都已心有恐慌,就怕着令尹大人回来的时候受到责罚。
“哼,靠船进去有什么好的,这一片大好的碧水,若是有船,反而不美了,我要像蜻蜓一样,长出两片翅膀,飞过去,也像它们一样,在荷花之中自由的飞荡。”
青裳说完,依然盯着那片荷塘,可几个丫头却不发声了。
当她想回头去看时,却发现好像这花院变了一样,那些丫头凭空不见了,而自己的眼前有一个女子,在荷塘内飞舞着,那一身青衣,有如荷叶在摇动一样,可却十分真切,那身姿如燕,时而轻踏着水波,时而轻抚着荷叶。
一朵小荷花,慢慢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你喜欢荷花?”
“你是谁呀,为何问我喜不喜欢荷花?
你是不是那些蜻蜓的妈妈,所以才能在荷叶间飞舞。”
一个身着青衫薄的妇人像一只蜻蜓一样落在青裳的面前,给她送过一朵刚刚打开一半的小荷花。
青裳虽然疑惑,可却并不害怕,接过荷花放在俏俏的鼻子上一闻。
一股清香入鼻,青裳感受沁入心扉。
“我不是谁,我正好路过此地,我也不是蜻蜓的妈妈,你看我身上可没有蜻蜓的翅膀。”
“哦,我看到了,可你却可以像蜻蜓一样在荷叶飞舞,能教我吗?”
青裳一脸好奇,心里暗想,为何这个妇人没有蜻蜓一样的翅膀却也可以在荷叶飞舞,她很好奇,一好奇就想着像这个妇人一样能在荷叶间飞舞。
“你想像我刚才一样飞舞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些蜻蜓。”
“想,想,你能帮我抓一只吗,我想看看它们的翅膀是怎么长出来的。”
青裳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妇人,自认事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此顺从,而且语气十分温柔,听在耳中像是在唱歌一样好听。
“那你可别吓哭了。”
妇人说完,一只手轻抚着青裳的腰,人只轻轻一跃,就像一只燕子衔着一片花叶一样,在碧水上轻点着,身姿一跃一落,在碧水中留下一道道涟漪,一圈一圈的展开,又一圈一圈的收回。
两人在荷叶之中穿梭着,甚至可以踩在荷叶之上,青裳则感受着一阵微风,人在荷香中漫游,那些刚才还得意的蜻蜓此时都跟在两人身后,十分羡慕如此轻盈的两人,而青裳那一身花红的衣裳,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自带着香味,更让这些蜻蜓陶醉了。
青裳在妇人怀中,感受着这份轻柔的感觉,伸手可以抚摸着身边的荷叶,荷花,甚至可以触摸到飞舞的蜻蜓。
只是这一份如仙如梦如幻的感觉,只是如一阵风一样,吹过之后,青裳再次落在湖边,踏在湖边刚才站着的青石板上。
“太美了,姐姐你可真厉害。”
青裳一脸羡慕,就像刚才蜻蜓羡慕她们一样,靠在妇人身边,抬着头,眼睛里透着灼热之情。
“你叫我姐姐,你嘴可真甜,不过如果你想学这一身功法,那我一定教你,但你得叫我师傅。”
“师傅!”
青裳轻脆的童声立马叫起,而且她还直接就跪在了女人的面前,叩着头。
青裳虽然并不懂多少事,可她也知道拜师的礼仪,刚才叫姐姐只是小把戏而已。
妇人一看,一脸带笑,笑语盈盈。
“好好好,快起来吧,好徒儿,师傅可是太喜欢你了。”
妇人说完,扶起青裳,心里十分高兴。
“徒儿,不过今天的事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就连你的父亲也一样,并且你要像那一棵小荷,当你还不具备能力之时,就要藏在水中,藏在荷叶之中,莫要显露出来。”
妇人边说指着碧波之中的一株小荷,一株尚未出水的小荷苞。
“为什么,难道你怕我爹,若是如此我跟爹说说,你就不用怕他了。”
妇人刚才的笑似乎在那一刻凝固。
“青裳,师傅不怕任何人,只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而已,这就好比蜻蜓与荷花的秘密一样,它们都不想让人知道它们的秘密,你知道吗?”
“知道了,师傅,我就听你的,日后我就会来这里像你学飞的本事,谁也不敢来打搅我。”
青裳虽小但却很懂事,十分严肃的保证着。
“乖,青裳,以后师傅就在此地传你如何像蜻蜓一样的飞舞,等你学会了,就可以去问问小荷花,问问那些小蜻蜓,问问它们的小秘密好不好。”
“好好好,那快教我呀师傅。”
青裳有些急不可待。
“青裳不急,你看那些荷叶,它们在微风中摇恍着,像不像在起舞,而这些鱼儿,在水中自由的游着,同样像是在起舞,如果有一天,你懂得它们之间风与荷水,水与鱼的秘密,那么你就已经学会了飞舞。”
“哦,是这样呀!”
青裳有些失望,却很快变成期盼,眼睛也在盯着荷塘。
“师傅要走了,你爹来找你了,可要记得我们之间的秘密与承诺。”
“记得,那师傅,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这样我才记得你。”
“等你有一天像那荷花一样,盛开的时候,师傅自然会让你看,可此时师傅就像那荷叶与蜻蜓的秘密一样,也是一个秘密。”
妇人说完,人向着荷塘里一跃,像是变成一块荷叶一样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菏塘边上。
“青裳你怎么了。”
“父亲,我没事,我在数荷花之中有多少蜻蜓。”
青裳回首看着子西,她的父亲,眼中透着诡异的神色。
“哦,没事就好。”
“你们都是怎么侍候公主的,为何让她来后院,又为何让她一个人呆在水边,如此失职,全部赶出去。”
子西转身对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头怒吼着。
“爹,不怪她们,是我要来的,以后你也不别老是拿这些姐姐发火了,女儿是循着飞舞的蜻蜓而来,是这里的蜻蜓带我来到这里,说明它们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它们。”
青裳一脸期盼,并不直接要求。
“好好好,裳儿既然喜欢这里,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为父再给你修缮修缮,不过你可不能顽皮,若不然为父还是会处罚这些下人的。”
子西心里也能感受着眼前这个女儿的心愿,有一种难言的温暖,所以只要青裳想要,他一定会答应。
而且刚才青裳说得如此有诚意,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自此,这一片后院,就成为青裳公主的私人亭院了。
……
……
“师傅,刚才你说我什么?”
青裳从记忆之中回过神来,却是对着青衣妇人莫名其妙的问着。
就像还是在十一年前一样,歪着头,一脸好奇,像是对着一个陌生的朋友一样。
“裳儿,你是不是走神走得远了,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只是你一直在发呆,为师还以为你悲伤过度,你看你的眼泪都把衣服流湿了。”
青裳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回忆起认识师傅的时候,就一直流着泪,可却不知是开心的眼泪还是悲伤的眼泪。
“师傅,我记得我们在这里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你只是路过,那时年少,我一直都未曾想过,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当时其实并非路过,而本来就是来令尹府的,是不是师傅。”
青衣妇人一听,到是一楞,谁也不会真的记得住十一年前的事,况且那时的表裳只是一个小女孩,可她未曾想此时的青裳像是苏醒的荷花,一切都晶莹剔透。
“既然你问,师傅也不骗你,那时我是去杀你父亲的,只是可惜让我遇见了你。
你身姿轻狂盈,就像一只小蜻蜓一样,所以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而且你竟然并不惧我,求我收你为徒,所以我也只能成全你对这荷花塘的好奇,对那些蜻蜓还有荷花之间的秘密的好奇,这才放过了你的父亲,若不然你父亲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
青衣妇人的话十分真诚,她觉得在此之时,也没有必要再隐瞒着自己这个徒弟了,若是有一天,说不定两人会成为对立的敌人,若是那时才知道,对于这个心机单纯的徒弟来说,实在上一种不公平的待遇。
“师傅,你真好,裳儿谢谢你,可你那时还说过一句话,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死丫头,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当时的意图,所以刚才我说出来,你才一点也不奇怪,看来你比师傅想像的长得还要成熟一些,可师傅却是越长越糊涂了,你竟然还要问师傅那些阵年旧事,师傅好不容易忘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要揭师傅的伤心事吗?”
青裳一听,也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些年楚都平安,而且她的父亲一直无恙,直到现在,说明她的师傅真的已经忘却了许多事。
“师傅,我没有说那些旁人的事,是说我,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若是我像这里的荷花一样盛开了,那你就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刚才你都说了,我现在已是怀春之年,而且比你想像中还成熟,那么就像这盛夏的荷花,总该算是开了吧。”
青衣妇人一听,这才知道青裳老半天想问的,其实还是她的容颜,于青裳来说,若不是真的见了一面,那么她的心里始终不会认可自己不是她的母亲这种说辞,所以青裳从初识之时就绕到现在,其实还是一心思念母亲,想看自己一眼。
青衣妇人长叹一声道:“裳儿,未曾想你与鬼谷王禅几日相处,他对你的影响还真是大,绕了半天,把师傅都给绕得头昏了,可你还是如此执着,我都已经说过,我不是你的母亲,是你师傅,你却不相信,竟然还自己说自己怀春这种不害臊的话,若是有人听去了,一定会说我师徒俩人老少不正经呢!”
青衣妇人话才说出来,却不想这宁静的池塘里竟然还真的发出一声“嘿嘿嘿”的笑声来。
“谁!”
青衣妇人的身影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飞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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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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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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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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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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