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他没多废话,似乎是懒得费口舌。
“进来喝杯茶还是我直接关门?”
直至迟晚晚成年自己变成了一个大人,她还有时候会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家长仿佛听不懂话一样难以交流,到底是根本不在乎子女说什么,还是不想听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或者是从根本上就不觉得孩子是和自己一样平等存在的人?
迟晚晚已经过了交流时会被愤怒的情绪左右思绪的年龄,她已经不会被这种情绪伤害,所以她格外的冷静。
“别胡闹了,乱发什么脾气,怎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办法和你阿姨好好相处呢?”
迟天鹏不明白女儿和老婆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他看来大女儿乖巧懂事,老婆温柔贴心,虽然两个人的相处有时候会有些摩擦,陈含巧也不是一个对继女大方的人,但怎么也没有到结仇的时候吧?m.χIùmЬ.CǒM
听见迟天鹏提到陈含巧,迟晚晚有些生理性的想反胃。
“你不如去问陈含巧?”
迟晚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如果说那个人贩子真的是陈含巧的姘头,那她爸头上估计也绿油油的了,真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只披着人皮的畜生会是什么表情。
“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对待长辈还直呼其名,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是你要尊敬的长辈!”
迟天鹏的脸在大冬天被气红,虎目一瞪,看起来十分吓人。
“她不配,如果你愿意相信她说的话你就相信,我们之间也不用说了。”
“我看你是住在外边把心都住野了,别整天在外边学坏不学好,跟我回去!”
迟天鹏直接上手去拉迟晚晚的手,他的手劲很大,拉的迟晚晚一个踉跄。
“我不回去,你放开我!”
迟晚晚用力的想甩开迟天鹏的手,抓住了玄关防止自己被往外拖,但即使如此还是被拉着往前走,手腕传来的痛让的呼喊声里都带上些痛楚。
余竹杳一直在里面听动静,一听到迟晚晚的痛呼哪里还能坐得住,立马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抓住迟天鹏的手把他往外推,迫使他松开迟晚晚的手。
“没事吧?”
余竹杳握住了迟晚晚被扯的红通通的手腕轻揉,眼里满是心疼。
“这哪儿有你多管闲事的份,自己爸妈不要你了还撺掇着我女儿往外跑是吧?”迟天鹏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余竹杳粗声粗气地吼,然后对着站在余竹杳身后的迟晚晚烦躁的怒吼,“还不滚过来!”
余竹杳冷笑:“你连自己家里两个讨人厌的女人都看不好来别人家撒野骂人你很有教养啊,你做人还挺厉害的一瞎能瞎十几年,这过年有空你怎么不去看看眼科顺便再把你脑子看看,既然做了后爸你就别摆亲爸的谱,不知道还以为你为孩子付出了多少,真厉害死了。”
要不是顾忌着迟天鹏是迟晚晚的爸,余竹杳早就忍不住开炮了,迟天鹏骂她她倒是无所谓,对余竹杳的态度她就忍不了。
迟天鹏不是那种会和人叉着腰骂架的人,他被余竹杳这话顶的肺快炸了,
迟晚晚本来是挺迟天鹏那样说余竹杳很生气的,结果被余竹杳这一番言语弄笑了,不过她知道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摆平,她轻轻地拍了拍余竹杳的手让她消消气,站在了余竹杳面前。
“我不会回去过年的,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你不信也没关系,爸爸,回家去吧。”
迟晚晚静静地看着迟天鹏,面上不是一个十七岁孩子应有的表情,她的眼眸很平静,在那一瞬间迟天鹏仿佛看见了一个面容成熟版的迟晚晚。
迟晚晚理智知道她遭遇的不幸不应该全部怪罪在迟天鹏的身上,可迟天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毋庸置疑,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是识人不清,可十几年的成长里,但凡他能把那碗水端平哪怕只是让迟晚晚不受委屈,就算不被爱迟晚晚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迟晚晚知道,他的心早就偏了,这是世上最没药救的病。
迟天鹏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最后一次问你,跟不跟我回去?”
“不回。”
“行,好,迟晚晚你出息了有本事了,连亲爸也不认了,帮个外人,行,你以后的生活费学费也不用我出了,咱们也没关系了,我看你能过程什么样!”
迟天鹏怒而摔门离去,门发出了砰一声的巨响。
迟晚晚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心冷多一点,总之没什么差别。
好像许多父母都是如此,仿佛孩子不是一条有自己思想的生命,而是一个不听话就可以抛弃的宠物,当权威受到挑衅和质疑时便忍无可忍。
“什么东西。”
余竹杳冷嗤,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
余竹杳将迟晚晚圈入怀里说:“别伤心,他不养你我养你,有我在不会让你挨饿的。”
背后传来的暖意让迟晚晚的心情舒缓了一些,她从那种有些心灰意懒的状态里走出来,仰着头看着余竹杳,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她的眼睛带着淡淡的水泽,像是漂亮又温柔的湖。
余竹杳的手指从她的眼睫上扫过,将心里酸胀酥麻的感觉压下,嘴角上扬。
时间转眼到了年三十那天,迟晚晚从中午就开始忙活。
年夜饭她拿出了看家绝活,将她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手艺发挥了十成十。
余竹杳看着厨房里摆的满满当当的盘子,有些惊愕地说:“要这么多吗?”
“其实也没有很多,只是有些比较费食材。”
迟晚晚一边说一边忙活着将自己昨天开始吊的汤放在一旁,把闲杂人等请了出去。
迟晚晚一直忙活到了开饭的时间,将五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了餐桌,她还特地拍照发给了师父看。
方颂估计也在忙着吃年夜饭,没有及时回复。
迟晚晚做的都是卢苏菜,因为她最喜欢也最擅长,余竹杳的口味偏清淡,所以年夜饭做卢苏菜也正好合适。
“晚晚真厉害。”
余竹杳闻着就食欲大动,拿了碗筷迟晚晚摆上,给迟晚晚倒了可乐。
“新年快乐呀,干杯。”
迟晚晚举起玻璃杯,和余竹杳碰杯。
“新年快乐,干杯。”
余竹杳笑着举杯,眼神望着迟晚晚的脸,眼里盈满了笑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年,会一个人孤零零的过,然后整晚的等待着天明,等待着携着新的一天来和她打招呼的迟晚晚。
可现下美味的食物冒着白色的雾气,可乐挂在杯壁上冒出一个个小泡泡,让人觉得格外的安宁和美好。
市里禁止燃放烟花炮竹,所以屋外只有一些气球爆破的声响,不算热闹,也不冷清。
“快尝尝味道。”
迟晚晚朝着余竹杳努努嘴,让她快尝尝。
虽然平是余竹杳也能尝到她的手艺,但是过年的大菜可不一样,平时吃的时候也不多,因为费时费力。
余竹杳在迟晚晚期盼的眼神里夹了一块肉入口,绵软弹牙,落在口腔里在咀嚼中迸溅出汁水,她点了点头,对着迟晚晚竖起了大拇指。
迟晚晚乐的眼睛像月牙,也夹着菜吃起来。
为了避免大鱼大肉太腻,迟晚晚还炒了爽口的素材,炒的果蔬绿的绿红的红白的白,格外的漂亮。
余竹杳看着她欢欢喜喜的将菜纳入口,表情有些怀疑,她夹起了盘子里的四季豆,细细的品尝了一下咽进了嘴里。
“怎么了吗?”
迟晚晚有些疑惑,怀疑是自己炒的不好吃,又夹了一块脆口的四季豆送入口中,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好吃的呀。
余竹杳摇了摇头,神色如常的吃饭。
她给迟晚晚夹了一块牛肉里的洋葱,迟晚晚对她笑了笑,开开心心地吃饭。
余竹杳的咀嚼动作却慢了下来,眼里有些很沉沉。
一顿饭吃完,余竹杳帮着迟晚晚收拾碗筷清洗。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开始吃四季豆和洋葱了?”
她们平时几乎不吃这两种东西,而且余竹杳知道迟晚晚分明不喜欢吃这两样东西,并不是讨厌,只是她基本不会主动去吃,哪怕咽进去也会皱眉头。
迟晚晚手里的碗差点没抓稳摔出去,一时之间心情就像手里的洗洁精泡泡,又冷又滑,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余竹杳这么一说,迟晚晚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是不喜欢吃四季豆和洋葱的,她实在是忘了,因为在失忆的三年里她不知道吃了多少次,因为她师父方颂喜欢,她本来就不是特别挑食的人,当时虽然不喜欢但也吃习惯了,到后面也就觉得没什么问题。
日常不做洋葱是因为她不喜欢切洋葱,而四季豆这里的超市和菜市场里比较少卖,她基本没注意,前天买菜的时候看见了她就买了。
“忽然觉得也不难吃。”
迟晚晚有些磕巴的解释,低着头不敢看余竹杳,生怕自己被捕捉到了什么。
“是吗?”余竹杳不置可否的说,慢条斯理地洗干净了手,看向了迟晚晚,“上次瞒着我的说准备好了就告诉我的事情,现在可以说吗?”
迟晚晚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发现余竹杳忽的迫近。
她不得已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余竹杳撑过来的手困在了逼仄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可偏偏余竹杳低着头贴近她,半是催促半是逗弄地说:“现在准备好了吗?”
热意吹拂在迟晚晚的脸上,染红了她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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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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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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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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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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