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哥也忒不地道，当着经纪人的面我自然要那样说。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漂亮话还是要说的。至于警方怎么知道这些消息，那是警方的本事。可也不能让节目组抓住我违约的证据啊。”穆小暮光彩照人，与之前憔悴的模样判若两人，就连简明都红着脸起身：毕竟是出道就超红的电影明星。
於斐烨关上身后的门，小助理巡视了一圈，然后在穆小暮身边坐下。
“这位是……”王大神看着小助理，於斐烨上前：“古丽，从前古村带回来的那个。”
简明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小声道：“不是说她其实是卧底吗？”
“放心，已经让卯处理了。”於斐烨的话让简明安心了，“说不定还能成为我们安插在郭媛爱身边的反间谍。”
“你们还是要当心。令月姐不止一次说过要提防郭媛爱。”
“放心。有些事，就是要做给她看。”
王大神清清嗓子：“看来穆小姐是个通透的人。不知道接下来的两期节目到底——”
“让於斐烨说吧。他装灵媒可真辛苦。”
於斐烨上前：“第三期和第四期各有一名目标，两者之间还有关联。第三期的目标人物看似是个反串歌手，其实是对幼童有特殊癖好的人。第四期的目标人物以前做过七八年的保姆，现在与反串歌手一起工作，其实是反串歌手的姐姐，为满足弟弟而寻找目标。几年来两人侵害过的孩子至少有十余人！”
於斐烨说出的事实真相，让众人大吃一惊。
反串歌手从小被继父侵害，患有认知障碍，且对幼童有特殊兴趣。姐姐一直自责没有从继父手中保护好弟弟，进而发展出变形的姐弟关系，用自己做保姆的便利为弟弟提供满足欲望的目标。由于被害儿童年龄都在六岁以下，加上姐姐做保姆期间表现很好，多年来一直没有暴露。
只有第一次作案时没有把握好力度，反串歌手失手杀死了孩子。被杀的孩子，名叫卢佳琪。
“卢佳琪？”大家都震惊了：这不是编号14案里被绑架撕票的女孩的名字吗？当时舆论一致认为是卢佳琪的保姆穆雨晴策划实施的绑架，自己假装也被绑架，而同伙在绑架当天就杀了卢佳琪并故意放走穆雨晴报信。
难道穆雨晴就是这个姐姐？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面对王大神的追问，於斐烨的回答让人感到失望：“我只知道这对姐弟现在大约三十岁，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剧本里只写了很少的信息。”
“有这些也足够了。”戴立勤起身，拍拍於斐烨的肩膀，“多亏了你！我们一定能在下一次节目播出之前找到这两个人。”
“节目播出？”穆小暮突然发问，“为什么要等节目播出？”
“因为凶手会在节目播出的当天行凶，营造一种灵媒就是凶手的假象。”王大神很惭愧自己竟然被真凶蒙骗，穆小暮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完全可以要求停播节目啊。”
“不行，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如果强制停播，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猜疑。”王大神斩钉截铁，“既然凶手利用节目给警方施压，我们只有正面反击才能挽回局势。”
“而且就算节目停播，凶手恐怕也不会就此罢手。”戴立勤咬牙切齿，“必须早日抓住凶手，哪怕他锁定的目标确实该死，也不应该用这种形式死亡！”xǐυmь.℃òm
“反串歌手和保姆姐姐？怀疑是穆雨晴？”
电话另一头，令月对这一新发现并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种可能性。可持续性。”
“可持续性？什么意思？”
“如果说这个姐姐为了给弟弟寻找目标而做保姆，你猜她会对什么样的孩子下手。”
“漂亮的，不怎么聪明的，乖巧的——”“不，我是说身份。”
“身份？”
“我们先假定制作人提供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从刘怀璋和孟璐的案子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也就是说这对姐弟已经这样做了十多年，但是后来出现意外，所以姐姐也沦落为失去户籍的舞厅演员。”
“嗯，你这个假设非常大胆。”
“我们姑且按照这样的思路来推算。姐姐作为保姆的时候一定是希望给弟弟提供尽可能多的猎物。那么，她会对谁下手？会是自己带的孩子吗？那样的话姐姐作案的顺序是怎样的？首先要物色弟弟感兴趣的目标——我想弟弟应该也不是来者不拒，他也要挑选。接着姐姐还要想办法成为这个孩子的保姆，然后花一段时间取得孩子父母的信任，同时这个孩子也要信赖姐姐。当弟弟得逞之后姐姐必须保证孩子不把事情说出去，即便说出去，父母也不能对姐姐起疑心。就算所有的条件全部达成，姐姐还要保证自己在这个家里做保姆的时间要足够长，否则还没等下手，自己先丢了工作，所有的准备就白做了。”
“这……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被害人数有十余人。姐姐做过七八年的保姆，也就是说每年被害的孩子少则一个，多则两到三个。姐姐要完成以上全部工作的同时还必须一年换一到两个家庭，同时保证每个家庭都下手成功——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零！”王大神不安起来，“这个姐姐下手的目标未必是自己带的孩子。更有可能是同一街区其他家的孩子。所以她自己的工作没有问题，反而她家周围的孩子遭了秧。”
“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可持续性。姐姐完全可以锁定一个家庭做保姆很多年，然后慢慢瞄准其他家庭的孩子对他们下手——据我所知保姆之间相互代替照顾孩子一天半天很常见，父母们也并不太介意。姐姐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下手，即便事后发生了什么，孩子父母也只会怀疑自己家的保姆，根本不会在意其他家庭口碑不错的姐姐。”
“所以穆雨晴就是替罪羊。她当年确实被绑架了，而绑架她的人就是这对姐弟。可惜舆论的焦点集中在穆雨晴身上，这对姐弟侥幸逃过追捕之后应该会立刻离开——那就从穆雨晴当时工作过的家庭入手，查询当年曾在附近做保姆并与穆雨晴关系不错的，又在卢佳琪死亡后不久就离职的人！”
梳理清楚了思路，常夏也打来了电话。
“我对照片上的人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不过你说的什么，往那种地下舞厅去想的话……我倒是见过类似照片上人的新闻照片。”常夏没有十足把握，“我记得以前帮学长收集穆雨晴绑架案的资料的时候，在围观群众里见过一名女性和你给我的照片很相似。不过她绝对是女性啦，没有喉结——”
“你确定是穆雨晴绑架案的新闻照片？！”王大神立刻抖擞精神：对上了！
按照常夏的回忆，王大神找出当年采访的录像资料，通过技术还原那名女性的模样，截取半张脸与孟璐案现场留下的照片作比对，确定吻合，与照片左侧脸一模一样！
李想从户籍所回来，翻出七八年里所有的死亡证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两份符合条件的档案。
“赵前程，男，生于1987年4月，死于2016年8月——这根本对不上号！”
死亡证明上的人的照片，与孟璐现场照片上右侧半张脸对上了号，但是和殡仪馆火化前留下的遗照压根就是两个人：殡仪馆里用赵前程名字火化的人足有四五十岁，体格庞大，赵前程则称得上眉清目秀，真的有种不辨雌雄的感觉。
王大神咧嘴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些人活着，已经不需要人的身份。有些人死了，可他的身份还很重要。既然互相有需求，生意也就来了。”
“怎么说？”
“这个送去火化的赵前程，多半是个有钱人，留下了大笔遗产。但是遗产税很高，家人想要逃税，于是花高价买了别人的户籍，让他用这个户籍火化，这样一来尸体妥善处理了，户籍上人还在，也就不存在遗产税。”
“还可以这样？”李想摇头晃脑，“有钱人，钱多了也愁。还是一无所有最开心。”
“你这个思想我喜欢。”王大神温柔得笑着说，“有糖的人，糖多了也愁——”
“对！方糖！我争取！我尽快！我这就去！”
李想脚底抹油跑向实验室，王大神立刻收起微笑，略带严肃看着手中的户籍：像这样张冠李戴的户籍，还有多少呢？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不被称之为人的人存在呢？
“想什么呢？黑着一张脸！”孔昱经过，拿起几本户籍影印本，王大神想了想，问：“你去过舞厅吗？”
孔昱呆住了，赶紧放下影印本，双手掐腰虚张声势：“看不起谁啊！告诉你！我从小就去过！我三点多还在酒吧待过！我还经常一个人去！我——”
“那你白天去过吗？”王大神抄起车钥匙，拽着孔昱往外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孔昱缩起脑袋，小碎步跟在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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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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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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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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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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