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三个？看来令月也拿不准。
“第一，去特殊娱乐场所寻找。照片上的人兼具男人与女人的特性，很可能有性别认知障碍。”——嗯，和王大神的第一直觉一样。
“第二，这是一张拼接照片，用男人和女人拼接而成——”“啊？”“看妆面。上下嘴唇的口红色号不同，两只眼睛的眼影和晕染手法不同，两边脸的底妆色号不同，右侧脖子抹了与右侧脸同样色号的粉底液，左侧却没有。还有眉形，虽然一般人自己化妆两侧眉毛会有差别，但是这张照片的左侧眉毛用的是深灰色眉笔，画的是平眉，右侧眉毛用的是黑色与深棕色染眉笔，眉毛弧度也更柔和。明显是两种手法。”令月顿了一下，小声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问专业化妆师。我能看出来的只有这几点。”“男女合成。是个好思路。第三个寻找方向呢？”
“去问常夏。她见的人多，说不定有印象。”“常夏？让她牵扯进来不太好吧。”“她牵扯得还少吗？而且我担心你们的调查有个盲点。”“什么盲点？”“户籍上已经登记死亡的人，是不会保留太久记录的——”“已经死亡？！”
“就这样——你们把筷子给我放下！那是我的！”一阵忙音之后，电话挂了。
王大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转头向窗外，墨色逐渐变淡，天要亮了吗？
天，快要亮了。
夏巽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多了什么东西，猛地坐起来，却见常夏站在身边。
“常夏啊。你没回学校？”
“最近考试月，我也没什么要复习的，就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能帮忙的。吵醒你啦？”常夏一面说着，一面帮夏巽整理杂乱的书桌——看样子又是一夜没睡。
夏巽揉揉眼睛：“想就圣女教和灵媒的事做个专题报道。稿子差不多完成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
“我已经买回来了。”常夏按住要起身的夏巽，欲言又止。
夏巽搬开旁边椅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夹，拍了拍椅子让常夏坐下：“你好像有什么事？”
“有一个人，他想见你。但是他身份有点特殊，我怕你见了他会不高兴。”
“不高兴？郭媛爱吗？”
“不是……”“是我。”
悄无声息的，书房门被推开，眼前的人夏巽毫无印象。
那人大步上前来，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悠然自得的模样：“这么快就忘了吗？我是文立德啊。”
天大亮了，专案组头上的三座大山也有了动摇的痕迹。
经过一夜奋战，王大神面前站着三个等待汇报成果的人。
戴立勤刚进会议室就瘫坐进椅子里，甩出来一沓照片，拿出执法记录仪：“这个节目制作人果然有问题！清晨六点钟我们在他家地下室找到了制作人本人！被绑架了！已经被绑架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
“对，正好是节目录制的前一天。”
“这么说操纵灵媒接连爆料刘怀璋和孟璐事件的人可能冒充这个制作人？”
“不光如此，我们看到的都是已经制作完成的节目，实际上已经录制了四期。”
“四期？”
“是。第一起是刘怀璋，第二期是孟璐，第三第四期还在后期制作中，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戴立勤耸耸肩，“毕竟我是城警，没资格。”
“是我考虑不周，没给你申请协作证。”王大神立刻在记录本上记了几笔，“那，有没有问第三期第四期说了什么？”
“没有！”戴立勤直拍大腿，“我折腾了半晚上才算弄清楚电视台录制节目是怎么回事的。咱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所谓直播基本上都是事先处理过的，比如什么观众鼓掌啊，现场冲突啊，都是有台本的。很少有真正的突发事件。灵媒节目的录制也是这样，一天录四期，节目组和观众都签了保密协议——其实不签也没用，观众根本没有看到内容！”
“没看到内容？”
“是。观众先在导演的指挥下做各种动作，拍手，鼓励，喝倒彩，惊讶，做各种表情各种反应，然后就是小型见面会。前四期的节目其实去的都是穆小暮的影迷，人家根本对灵媒不感兴趣，都是冲穆小暮去的。见完穆小暮就直接回去了，接着才是灵媒节目录制。也就是说，除了工作人员和嘉宾本人，没有观众知道究竟录了什么。”
王大神对这种操作略有耳闻，不过他并不担心：“观众不知道，节目组要保密不能说，但是我们还有穆小暮和於斐烨啊。”
“已经联系过穆小暮。但是她认为作为艺人就要履行合同，合同里规定了节目播出之前不能透漏任何内容，除非有正规的缉捕令和传唤，否则她也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还真是，嗯，有职业道德——於斐烨呢？”
“一样。”戴立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要是令月在的话，只要问几句话就能问出来！”
“令月她，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王大神自觉维护令月，“她说孟璐的死状与器索的关少荷很相似——”
“不就是人体自燃吗？”孔昱抱着一摞资料站起来，“我已经有结论了！灯芯效应！”
“灯芯，效应？”
这是是近年来对人体自燃现象的一种猜测，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所谓灯芯效应，是指人体在特定状况下，如同蜡烛一样持续燃烧。酒醉或昏睡中的人，衣物被火焰点燃，接触衣物的皮肤因而烧灼肉绽。接着，皮下脂肪由于高温而融化、流出伤口，并开始浸润衣服。衣服被液化脂肪浸湿后成了蜡烛灯心，而体内的脂肪就像是蜡，源源不断地提供燃烧的燃料，于是人体就像蜡烛一样慢慢地燃烧，直到所有的脂肪组织都被烧完。
当事人意识昏迷，并未感到痛觉，根本醒不过来。而且，人类的骨髓和脂肪同样可燃，这就是为什么人体自燃可以连骨头都烧成灰烬，比火化更彻底。人体像蜡烛一样地燃烧，但，这是形态内外相反的蜡烛——烛心在外，包裹着蜡油。根据这个理论，人体的躯干及大腿，必定燃烧得最完全，因为积存的脂肪最多。至于没有衣服覆盖的身体部分则不会被烧毁，因为融化的脂肪需要有衣服做灯心，才能充分地燃烧。
“你们看孟璐的死亡现场，有衣服包裹的躯干部分几乎被烧得只剩下残渣，被衣服裹着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但是没有衣服覆盖的四肢和头颅还残存，甚至可以称得上完好。这与灯芯效应的描述一模一样。我可以肯定，孟璐之死就是意外——”
“等一下。”坐在一旁的简明举起手，另一只手不停摩擦自己的喉结，“灯芯效应我也有所耳闻，但是这类案件里的死者都很肥胖，这样才有足够多的脂肪支持燃烧。孟璐作为芭蕾舞老师，体重常年控制在80斤左右，体脂率更是远远低于平均水平。我想……即便能烧，也烧不了这么彻底吧？”
简明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但是发言内容却引起大家思考。
“现场也没有发现融化流出的脂肪。”戴立勤指着照片，“况且灯芯效应能解释四肢完好躯干焚毁，但是没法解释为什么会起火。总得有火源才行。”
“最关键的一点。”王大神伸手弹了弹照片，“天花板是完好无损的。”
“对！”孔昱也意识到自己提出的假说有个致命漏洞，“脂肪燃烧时会产生大量浓烟，但是现场非常干净，除非起火地点不在卧室——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现场是个密室，如果除孟璐之外还有凶手进出，那么凶手是怎么躲开监控的？”
“又或者这次的自燃并不是我们想的这样？”王大神想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有说话，清清嗓子：“孔大姐啊，你是这里唯一的女性。你来看看这个妆容——”
还没等王大神把话说完，孔昱一甩头走了。
“不是，我怎么又惹着孔大小姐了？”
“你啊。”戴立勤哭笑不得，“你何时见过孔昱化妆？”
“就海岛上的，穆小暮发疯那会儿，孔昱不是跟着去了吗？”
“那恐怕是别人帮她化的。”简明也偷笑，“我们整个大队，只有令月姐日常淡妆。孔大姐一直是素颜朝天的。”
“纯素颜？”王大神啧啧嘴，“那她长得还真不错——不是说这个！我跟令月联系过，她认为孟璐案里出现的照片很有可能是合成的！”
听过王大神的转述，戴立勤有节奏得敲打着桌子：“有没有可能三者均有？”
“三者均有？”
“对。我知道有些非法舞厅会给员工办理死亡证明。”“哦，对！”王大神点头，“既可以逃避检查，又能逃税，还可以控制演员，毕竟他们没了公民身份，在户籍上已经死亡，离开舞厅没法生活，所以只能留下。”
简明听了皱眉：“惨无人道。”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秘密。”王大神伸了个懒腰，“这么看，这次的目标凶多吉少啊。恐怕现在已经出事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也未必。”戴立勤很乐观，“估计要等到下一期节目播出才会出事，我们还有时间。”
“啊，也是。”王大神蹦跶了几下，重新坐下来，“我现在可算摸清楚这个套路了。先是在上一起案子里留下下一个目标的照片，然后等到节目播出前不到一天凶手行动，看起来就像是灵媒预知了一样，实际上全都是凶手计划好的！而这个凶手，按照令月的建议，跟着郭媛爱就能找到线索。”xǐυmь.℃òm
“是这样。”简明点头，“我拿来了郭小姐近一个月来的行程记录和其他我能找到的觉得有用的东西。希望能有帮助。”
“哎，你看看，小明就很给力嘛，不像穆小暮——”
“是谁说我不帮忙？”
清晨的专案组，阳光明媚的六月清晨，因为穆小暮的到来，蓬荜生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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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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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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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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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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