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眼镜令月靠近水箱，刚看清楚阿子真人的长相，就后退了一大步。她以前见过这个人，就在郭媛爱的记忆中。
“废话！当时杨氏的警卫队都在！我要不是随机应变，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虽然我也不清楚那些警卫队什么时候变成了你们的人，但我当时那么说，也是为了救你们啊！令月你搞搞清楚，我是惠子亲自选中的见习生，我怎么会是你的敌人呢？”
媛爱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令月亲眼看到，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的模糊身影。
不够清晰，依稀看得出是个女性，个子不高，中等身材。是谁？
不等令月看清楚那个人，幻影消失了。
现在看来，那个女性就是阿子本人。只可惜令月当时并没有见过阿子，也就没有注意到郭媛爱与阿子有联系。
走向另一个水箱，看到寅背后恐怖的伤口，令月问：“这就是与主战派战斗留下的伤痕？”
“被炮弹击中，如果不是於克己转移了大部分伤害，寅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阿子叹道，“於克己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可惜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令月摘下眼镜，巳举着打字器走到她面前：“我不是故意侵占你朋友的身体。对不起。但我想让她好好休息几个月。或许忘掉自己的经历，对她来说最幸福。”
令月看着这个带着面具的人，竟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巳想了一下，又打了几个字：“她说她有很想见的人，但不愿对方看到自己这幅样子。我已经安排了手术，就算不能恢复原貌，至少让她能换个面孔重见天日。”
令月又想起那个没有镜子的房间，抿着嘴低下头。
从宗正堂离开之后，令月一直没有说话。陈烨一言不发发动车子。
太阳已经落下，街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不知道头顶上的哪一颗会是高地球呢？
车子停住，令月整理心情，掏手机准备问嘉辰晚上想吃什么，突然发现几条短信通知，这才意识到在地下没有手机信号，连着几个南嘉里的电话都错过了。
最近的一个是王大神的，算算时间，那边应该是凌晨。这么晚还打电话，必然是重要的事。
“贺城市出事了吧。”
令月刚刚这样问，陈烨用口型比划：你慢慢聊，我和嘉辰找吃的去。
令月一个人回到酒店房间，王大神正把贺城市这几天的事转述清楚。
眼下他和夏巽分开，正在回自己家的路上。想着开车打电话容易分心，加上夜色正浓，天上的星河灿烂，干脆溜进一个公园，躺在躺椅上打电话。
令月听了一下午的星际历史，好不容易有案子换换脑子，立刻进入分析案情状态。
“所以现在你们面临三个问题，灵媒，圣女教和连环杀人案。”
“没错。灵媒已经证实是於斐烨假扮的。刚刚试着与於斐烨联系，但他说节目内容都是节目组安排的，有剧本，他只是照本宣科——”“那就查制作组，要么是制作人在背后操纵，要么是那个凶手的杰作。我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令月这么快给出结论，王不留神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令月已经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了：“圣女教的事，白天我会和学长联系。对你，有一个建议。”
“您请说！”
“张大成死亡时你们查过监控，保安说没有不属于那个小区的陌生人进出，是这样吧。”
“对！可是这个问题解决了，张顾住在自己朋友家，晚上才离开的——”“你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忽略了更重要的信息。”“什么？”“放照片的人怎么离开的？”
“照片——啊！”
咚得一声，令月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从长椅上滚下来——放照片的人！对啊！我怎么忘了！既然张顾和臧大承都不承认照片是他们放的，而且照片上的人也出了事，说明放照片的人从才连环作案的凶手——可他是怎么出入的？”
“他没必要出入。他就住在柳园。”
“就住在柳园？”
“不要问我为什么。国际长途太贵了。长话短说。这个人跟圣女教也有关系，应该就是集会的组织者。大约一个多月前住进柳园——你可以根据圣女教集会的开始时间来推断，他搬进去的时间应该差不离。孟璐和杜翩翩的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还有刘怀璋的事也是他做的。这个人很狡猾，你们未必能找到，但是盯住杨氏的郭媛爱就应该能找到线索。”
“你……这……太短说了吧？”
“你记住结论就行。最后是连环杀人案的问题——”
“啊，进度真快。”
“孟璐的死亡现场应该也有照片吧？传真给我一份。”
“行——那个方糖不化呢？密室之谜呢？自焚呢？”
“人体自燃现在还是未解之谜，但是器索之前关少荷的案例和孟璐相似，陈烨说过这是犯了淫玉罪要承受的灼烧之刑，我会去查一下。至于方糖不化的问题，首先你们要确定，现场发现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方糖。”
“货真价实的——啊！”王大神再次一跃而起，这次没有摔下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令月继续说，“密室不用管，和杜翩翩一样，多半是用来迷惑你们的。总之，盯紧郭媛爱，你们会有所发现。”
“成了！”
王大神挂上电话直接去了所里，一把薅起打瞌睡的李想：“所有方糖给我一颗一颗得查！尤其是靠近尸体但没有被融化的那几粒，给我查明白究竟是什么成分！”
李想一听就拉长了脸：“方糖嘛，还有什么好查的——”
话音未落，刚刚打开证物柜的李想就张口结舌。
“怎么了？愣着干什么？”
王大神上前来，只见盛放方糖的箱子空了一块。
现场一共有方糖46600块完整的，56块残缺的，完整的方糖每540个装一盒，共有87盒，另有一个盒子盛放残缺的方糖。每十六盒装一箱，共六箱，可是现在只有五箱。
“谁来过这里？！”
“怎么了怎么了？”李想迷迷糊糊得，凑过来一看，瞬间头皮乍起，“不可能啊！我晚上八点半还查看过，都好好的！是不是二队他们趁我睡着了来泡咖啡，把方糖用了——”“谁说我们二队的坏话呢？”张鲁冰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我们可没有喝咖啡提神的习惯。再说这柜子你都是上了锁的，我们怎么拿？”
“甭废话了。想儿你给我查剩下的方糖，一颗都不能放过。大冰来帮我个忙。”
“什么？”
“脚印，指纹，汗液，监控！看看从八点半到刚才都有谁进来过这里！”
“我怀疑是两点半到三点之间。”李想一面把几箱子方糖扛下来，一面帮着缩短时间，“那会儿我去联系电视台的人，离开了三十几分钟。要是有人拿走方糖，只可能是这段时间下手！其余时候我都在这里。”
“那你打瞌睡——”“这个我证明。”大冰搭着李想的肩膀，“李想三点过几分钟回来之后我跟他一起呆在这里，刚走没两分钟，没人速度能这么快。”
“缺了多少方糖？”王大神蹲下身来拆开箱子，发现少的是只有八盒方糖的那一箱，“好嘛，偷东西偷到警察局了。”
“可是他偷这玩意儿干嘛？泡咖啡？”
“不。说不定现场的方糖并非全都是方糖。”
“不是方糖？”
“就像孟璐把干燥剂混进方糖盒子里引发车祸，凶手或许用了同样的手法。”
“哎！你们看这是啥？！”
张鲁冰突然在门口喊起来，两人走过去，只见第六个装着八盒方糖的箱子，就摆在门后一辆手推车里。
王大神立刻菜刀眼看李想，李想摆手：“这不是我。我那会儿忙着别的事——是二队的毛毛！”
“二队？大冰——大冰？”
张鲁冰已经脚底抹油溜了，王大神拍拍心口：“总之没有少就好。来吧，全都查一遍。”Χiυmъ.cοΜ
“全都？”李想一下子垮了，“四万多块呢！这要查到什么时候？”
“查到世界末日也要查清楚！这批方糖，一定大有玄机！”
交代完工作，王大神走向会议室，抽出档案袋里的一张照片传真给万里之外的文令月。
这张照片是在孟璐死亡现场发现的，李想已经查了一整天，竟然一无所获。这个人要么不是力束省人，身份信息也没有录入公安部户籍管理处，要么就是照片经过处理，所以辨别不出本人的模样。
王大神盯着这张照片陷入沉思。
照片上的人，首先性别就很模糊：这是一张大头照，只露出半个肩膀以上的部位，脸上化着浓妆，看不太出原本面貌。看肩宽和脖子粗细，像个女人，可是有喉结。看脸型，鹅蛋脸，皮肤细腻像是女人，但是眉骨和中庭又像是男人。照片上的人并不丑，可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男不男女不女的话……变性人？人妖？性别认知障碍患者？不清楚。
再看照片本身，这次是一张正儿八经照片纸，背面印有生产公司的水印——杨氏旗下的公司丽质相纸，这种相纸占据市场六成以上份额，尤其是普通照片，几乎都用丽质相纸，没什么别的发现。
李想检测过照片表面的成分，也是大众品牌，可以说除去照片内容不同，满大街都是一样成分的照片。无法查出照片来源。
这就奇怪了。凶手在故意挑衅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传真过去后不久，令月就回了信息：“三个寻找方向。”
竟然有三个？看来令月也拿不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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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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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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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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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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