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我儿子！我儿子又没犯法！凭什么抓我儿子！”
“杀人的是小环，不是大正，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大正怎么会杀人呢？”
警卫一个人难敌两夫妻，这两人竟一头撞进审讯室。
令月问：“这是刘小环的父母？”
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回头看简明，他正用左手食指不停划过喉结，双眼发直盯着那对夫妻。
“简明？”
令月又叫了一声，简明才回过神：“我或许能明白刘小环一定要旋转着抽出刀的原因。”
“你不是说她劲小而且恨自己奶奶吗？”
“恐怕还不止。”
简明丢下这句话，去了审讯室。
刘家夫妻已经被拉开，简明对着戴立勤耳语几句，戴立勤一愣：“确定？”
“你问。”
“咳——刘小环，你发现古盼生中刀之后，她是不是还和你说了什么？”
刘小环猛地不哭了，目光呆滞抬起头。
戴立勤继续问：“你最开始为什么要包庇刘大正。这和古盼生有什么——”“她让我顶罪！”
刘小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大正打牌输了钱！让奶奶给他钱！奶奶说没有！大正就拿水果刀威胁她！没想到刺进了奶奶心口！我正好回来，奶奶让大正赶快跑，然后让我替大正顶罪！还一直骂我！说我白读书倒赔钱！要是早点嫁了换亲我弟也不会这么大了还光棍，被村里人笑话！还说要是我不回山里结婚，大正只能掏钱买媳妇，家里根本没钱了！她一直不停得骂我！还掐我！说我是短命鬼，催债鬼！让我把奖学金给大正花！她……她说我哪怕上街卖也比现在挣得多！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
听着刘小环撕心裂肺的哭诉，令月掏出手机。
“吕先生，前古村可以作为下一个调查目标。推荐的死神？嗯……我觉得，加贺就很合适。”
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专案大队，在停车场找了一圈自己的车，令月才想起来自己因为手臂上的伤是打车来的。
转头，於克己就在门口等着自己。
附近安静的茶楼，茶香氤氲。
不在咖啡馆见面，是因为有些话只能两个人说。
“上午我回了组里。刘怀璋的事，组里着手准备了。”
令月只是点头，并不说话。
她感觉很累，不知是因为刀伤还是别的事。
见令月提不起兴致，於克己又说：“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加入审核组？”
“伤好之后再说。”
“你在拖延？”
“不。最近专案大队有特殊任务。而且，你看。我去菲利普小组帮忙。专案大队的事我也要处理。现在又多了一个审核组——”
“你只有这些身份吗？”
“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你加入专案大队是今年春的事。在这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你们应该查得到。之前我在关城市做私家侦探。”
“再之前呢？”
“再之前我是个普通白领。再之前我在读大学——有什么问题？”
“没有。如果你不是审核组的正式成员，一些信息我不方便与你共享。”
“你们审核组的信息，有什么与我有关的呢？”
“文立言的事。”
“文立言？”令月立刻想到柳童谋的话，“她怎么了？”
“今天清晨，那辆曾经两次试图绑架你和小兰的车再次出现在你家附近，文立言得到消息后再次孤身前往。这次她……”
於克己抿着嘴，没有继续说。
令月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今天早晨离家的时候确实在家门口看到了一场车祸。可是……
“可是文立言不是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吗？她不应该……”
“她是有自愈能力，但前提是头身不分开。”
“你说什么？”
令月端着的茶杯洒了，茶水打湿双手：“你不会是说……”
“身首异处。被恶意碾压。”
“为什么？”
“不清楚。我也是回到组里才知道。文立言这次的行动依然没有通知我们任何人，我想，就像上次车祸里文立言说的那样，如果她出事，就想办法联系她在杨氏的线人。”
“我不建议你立刻接触线人。”
令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果然，於克己不能理解：“为什么？”
“文立言被杀，很明显她已经暴露了。这时候立刻联系她的线人，无异于将线人暴露在杨氏视线内。这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你知道那个线人的底细吗？如果那个所谓的线人，其实是个双面间谍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於克己板着脸，强行掩饰自己的吃惊：“对，我也这么认为。”
令月扫了他一眼，假装没看出来。
“是谁杀了文立言？”令月问。
“肇事者弃车逃跑，不过我肯定一定是杨氏的人。就算找得到，也不好办。除非铲除杨氏。”
最后几个字，於克己说得异常艰难。毕竟对方是杨氏，想要铲除何其困难。
令月心有唏嘘：曾经她还以为文立言就是韩泠彩，曾经她以为有着超强自愈能力的人不会死亡。
然而，身首异处。
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置人于死地？
除非……
“有谁知道文立言头身分离才会死亡？”
“谁都不知道。”於克己喝了口水压下怒火，“这种事，不试是不会知道的。试了，就是现在的结果。”
如果那个让柳童谋传话的人就是下手的人，那么他为何要提前通知？
令月还想继续分析，但是大脑隐隐作痛。
见她状态不佳，於克己放下茶杯：“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既然你需要时间调节，我会和组里说明。你需要多久？”
“半个月吧。等专案大队的工作做完，我会给你答复。”
听到“半个月”，於克己挑起半条眉毛似乎有话要说。听到是专案大队的任务，他又换了种说法。
“行。”
回到家，休息之前令月还是强撑着处理了几件事。
首先是核实有没有联系到夏巽，得到的结果是没有。前古村最近几天没有死亡报告，离前古村近的死神都有自己的事，让他们放下手中的任务也不太合适。
令月又和吕笑难说了文立言已经死亡的事，没想到吕笑难已经知道了。
“是这样，中午山娇说，她在现世巡逻时看到一起车祸，确定有人死亡，但是没有看到死神过来带走灵魂，而她没有查到灵魂的信息，于是上报给了特勤组。”
原来当时看到作为总管的山娇坐在马路牙子上，是这个原因。
“死者极有可能就是文立言。请尽快找到她的灵魂。”
“这是一定的。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看，游魂不像一般灵魂，得多花些时间。耐心等等吧。”
“嗯。”
合上电话，令月又回复了条信息：穆小暮自清晨就发了数十条信息，全是数字，让令月随便选一个。令月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些，胡乱挑了个回了，然后倒进被窝，睡了个天昏地暗。
5月9日，直到下午，令月才昏昏然醒来。
这一觉，令月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接连十天每天都超负荷运转，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头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在梦里，令月久违的梦到了过去的事，不觉竟双眼含泪。
我是在梦里哭了吗？令月坐起身子，恍惚中感觉听到手机在响。
是吕笑难打来的。
接到吕笑难的电话，令月很意外。
“没什么别的事，Y大的闹鬼事件暂告一段落，剩下的交给警方处理。虽然夏巽和於斐烨还没赶回来，但是常夏觉得我们应该聚一次。就在我家。”
虽然人不全，但是於克己难得没有出言讽刺，大家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到半夜才散。小兰已经睡着了，令月的手还没好，开车不安全，便在吕笑难家里住下。
两人收拾了餐厅，令月正分门别类摆放餐具，吕笑难端来两杯蜂蜜酒：“之前你说过，有事想听听我的看法。现在还需要吗？”琇書蛧
令月考虑了一下，点头，两人来到天台。
凉风伴月，蔷薇羞涩。小区都睡了，只有一两条流浪狗，在垃圾桶旁寻找食物。这样的时刻适合说些平日说不出口的事。
吕笑难先开口：“后来你说，不用麻烦了。还有那件衣服。恕我多事，你是不是以为文立言就是韩泠彩。”
令月笑着承认了：“当时我以为我找到了，又知道惠子最初看中的人是媛爱，媛爱也答应了加入系统，所以我离开是自然的事。因此，这些陈年旧事就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现在呢？”
“现在……”令月双手一摊，“文立言死了，韩泠彩还是下落不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离开死神系统的，只是想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查不出来，希望至少有人知道这些事。”
“你一直都活得太明白。偶尔依靠朋友也是可以的。”
“对。所以我们在这里喝酒说话。”
吕笑难端起酒杯笑着喝了一口，然后给两人的酒杯倒满酒。
令月直起身，手肘撑在桌子上：“从哪里开始说呢……凤梨，这个人你应该有印象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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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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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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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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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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