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啸破风声接踵而至,可高思继听声辩位、手段高强,银枪在他手中又灿若繁花的舞动起来,“铛!”、“铛!”、“铛!”...一连五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一一将利箭拨落,也仍未被伤及分毫。
可是高思继神情恚怒,也仍是心急如焚。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敌军伏兵中的神射手给盯上了,即便凭一身武艺尚且可以自保...但是麾下那些儿郎仍处在敌军箭雨打击的范围当中...每时每刻,伤亡仍在不断的激增!
而伏兵阵中,观望高思继仍是毫发无伤,安重诲啐骂了一口,语气中也早已是杀气凛然:
“白马银枪,你身手还真是了得,我沙陀几个控弦的好手使暗箭还未伤你分毫...可是待我大唐几路军旅合围杀至,你高思继也注定是死路一条!”
后唐诸部伏兵,随着一众军将声嘶力竭的喝令声,也纷纷收起弓弩,擎起近战长短兵器,立刻杀入,便要向遭遇奇袭伏击而军阵难免溃动的横海镇主力牙军进行凛厉的攻势。
而处于后阵的横海军兵马,骤然又听见北面隐隐似有隆隆蹄声传来...不少将官军卒惊慌回头望去,竟发现他们方才途径的方向,也有大股后唐骑兵卷起冲霄的烟尘猛扑过来,蹄声如雷轰鸣奔涌,再度遭遇奇袭的部曲猝不及防,也很难在敌军锐骑的冲击下稳住阵型!
统领这一彪后唐马军的两个将官,看来年纪也都在二十岁上下。他们身先士卒,统领着麾下河东锐骑狠狠砍杀戳刺,将面前横海军部众冲击得东倒西歪,显然也都是自幼便历练骑射、刀枪等兵家本事,而惯于上阵杀敌的将门子裔。
而这两员后唐少壮骑将的外表,或多或少,也都与李嗣源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其中一人,乃是李嗣源亲生长子李从审,不但骁勇善战,为人谦虚谨慎。为国征战数度有功,只是按史载李嗣源反而被叛军拥戴,诸镇节度也愿奉其为主...留守都城的李从审则力证自己的父亲绝对无意造反,而又被李存勖赐名李从璟,只不过终究在李嗣源挥军经过黎阳之后,还是落得个被诛杀的下场......
如若李从审没有于后唐庄宗、明宗政变更迭时期丧命...按说他以李嗣源嫡长子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继承正史明宗的帝位。那么时局要按那条轨迹推进下来,义子身份的李从珂再起兵造反,面对的也不会是年少软弱的李嗣源三子李从厚,要篡位登基,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至于另一员少壮军将,则是李嗣源的侄子李从璋。他少善骑射,按正史线则追随李嗣源历战河上,有平梁之功,鞑靼诸部入寇之时,李从璋亦曾挥军征讨,一鼓而破,而历任领捧圣左厢都指挥使、大内皇城使...加检校司徒,也曾做得镇守一方的彰国军节度使,受后唐朝廷赐封为竭忠建策兴复功臣。凭他的史载战绩,自然也是后唐河东军中下一代涌现出来的后起之秀。
所以李嗣源伏击高思继所部敌军,他麾下也聚集了安重诲、李从珂、李从审、李从璋、石敬瑭...乃至低阶军官中也有长于厮杀征战的刘知远等将才。后唐一众开国名将功臣当中,虽然郭崇韬、周德威、李存璋...等人比起李嗣源的地位只高不低,但以他为中心所构成的军事班底,也可说是人才济济。
而后唐伏兵陆续从各个方向涌杀出来,高思继之弟高思祥那边,也已是险象环生......
几队横海牙军兵马被冲垮,当先便有二三十名河东骑兵围攻过来。高思祥嘶声怒骂着,双手摆动起长枪拼命攻取,不断的招架、格挡开攻来的长短兵刃,再伺机一枪狠狠搠将出去,陆续将逼近的敌骑捅翻下马。几十匹战马就在有限的空间内团团转着圈子,咴咴嘶鸣,蹄子也刨得大片烟尘土块四下乱飞。
而不一时的功夫,高思祥身上也早已是血迹斑斑,衣甲上满是猩红之色。不但有被他搠翻的敌骑溅出的鲜血喷在身上...高思祥身上也已挂着数处伤口,毕竟还是不及自己兄长的武艺,方才遭受箭雨打击之时,高思祥虽然护住了身上要害,可是还有三支羽箭就插在血肉当中,而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来回摆动个不停。
“噗!”
血光飞溅,锋利的长枪锋尖,狠狠的从正面杀来的一名后唐军校的咽喉,直透后颈,把军校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两晃,旋即噗通一声摔落在地。只不过高思祥再挺枪搠杀一骑,他也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飞速流逝着...而麾下牙军部众,这时候几乎尽被涌杀过来的后唐敌军隔断开来。对方明显是打算彻底撕裂横海镇主力牙军的阵列,再分批逐次的悉数歼灭......
本来便因丧子之痛而悲痛不已、忿恨已极,如今更是被敌军打得苦苦抵抗...高思祥几乎快被气炸了胸膛,忽的他转头望去,就见又有一员敌骑朝着自己这边气势汹汹的杀来,对方披覆着一身厚重的铠甲,不止手执大槊,腰间挎着佩刀,背后还插着两支钺牙戟,加上马鞍挂着箭囊弓袋,几乎也可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三讨军指挥使,李嗣源麾下心腹大将石敬瑭,方才瞧见对方身边打出的旗号,便已把这个横海军节度副使当成锁定的目标...而不喜多言赘语的他,这个时候嘴角却微微翘起,似乎是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晋狗!来吧!”
高思祥也已瞧见,正朝着自己这边杀来的那员敌军骑将也不过十几二十来岁的年纪,而他虽然不喝骂挑衅,可脸上神情也明显带着几分讥讽...高思祥更是急火攻心,他嘶声大骂,旋即拍马举枪,也朝着石敬瑭那边疾冲了过去!
激荡到震得人耳膜发疼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长枪与大槊撞到一处,溅得火星点点挥洒。高思祥满脸血污、眉目狰狞,更是状如疯虎一般,不断的强攻上前。而两人纠缠在一处,石敬瑭也展现出了过人的武艺,也尚能应付住高思祥因满心的忿怒怨恨,而愈发毒辣迅猛的攻势......ωωω.χΙυΜЬ.Cǒm
彼此又激斗了一阵,高思祥虽然恨不能杀尽此处敌军,再去寻周德威搏命,而为自己的儿子高行珪报雠雪恨...然而久攻不下,这让他也意识到:
这小儿武艺倒也了得,这等年纪便与我斗得个不分伯仲...只怕再不出几年,恐怕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这厮马战用的是一杆大槊,统兵借助马力冲锋,易于摧垮阵列,可到底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数,我还真不信你有当年李存孝那等本事...只消能尽快靠在他近身处,再把握住时机,也足以让你做我的枪下之鬼!
高思祥寻思罢了,他一兜缰绳,拨马兜了个圈子,旋即看似不管不顾的又朝着石敬瑭那边撞来。石敬瑭见状仍不言语,只是眉头微微一蹙,又擎起大槊,便直刺了出去。
槊锋撕裂开空气,眼见也要直捅入高思祥的面门当中...然而看似因满腔的恨意而失去理智的高思祥,却以他精熟的骑术带住缰绳,身子猛的往一侧倾倒。待大槊直刺了个空,高思祥又利落的扳回身形,催马前驱,怒骂着挺枪直搠,反而又要向石敬瑭的心窝直刺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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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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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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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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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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