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号的车长用怀疑的语气说道:
“你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有东西在外面?”
“准备好你的武器,俺不管你现在想什么,准备好你的武器!”
通话器又是一阵紊乱电音,通话暂停了下来。
“剃刀呼叫铁锤,命令是什么?”
小队里的二号车也终于出现了,但是米维曼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紧张与不安。
车组里的其他人也与他有同样的感觉——沉重的压抑感,还有肾上腺素的酸味,他们都会有这种感觉,但是除了沉默的车组之外不会有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他身边,炮手正在低声自言自语,对着一个搞毛祈祷。
“所有单位。”
米维曼顿了顿。
“准备好你们的武器。”
一度昏迷的神经小子枕着加班又震动了起来,他抬起头,坐直身体,把手放到玻璃上。
他感到了一股低沉的震动,像是引擎的节奏,地面随着沉重的履带而震动。
“俺听见什么了……”
他轻声说道,米维曼转过头看向他。
神经小子敲击桌子上的颅骨,提高声音说道:
“俺听见什么了。”
他转过头发现车长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费解,神经小子朝他点了点头。
“你能听到吗?他们在外面,就在不远处。”
他顿了一下。
“离俺们很近。”
米维曼没说话,转身开始拨动通话器开关。
“向俺靠拢。”Χiυmъ.cοΜ
神经小子摇了摇头,好像在试图把微笑摇下去,紧张与疲惫涌过他的全身。
米维曼向前倾身,把头倚在他已经盯了几个小时的装甲玻璃上,他瞟了一眼前方的观察缝,浓雾又一次笼罩了他们,将一切掩盖在一片黄色之后,当他打算转头看看神经小子时,他看到浓雾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暴怒。”
他小心地说道,试着保持声音平稳。
“你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
通话器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点像是刺耳的尖叫。
“但是他们就在附近,对吧?”
米维曼稳住双眼,看着模糊的玻璃,他感觉很冷。
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
这想法飘过他的脑海,像是一个被误解的迹象的冰冷回声。
“真是奇怪。”
炮手也嘀嘀咕咕起来,米维曼听到他在拨动更多的开关。
“从送话器里传来了些声音,你听。”
米维曼提高了音量。
一秒钟后之后他就听到了暴怒号车长说的东西:一股低沉的噪音在静电干扰之后起起伏伏。
他又往送话器那边靠了靠,那声音来了又走,就像是缓慢的海浪拍打在岸上,或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暴怒——”
他开口说话,但是之后他又看见了,它从浓雾中现身,就像是海洋生物在潜入水中之前上浮换气一样。
他看见了坚硬的拐角和阴暗、未经抛光的钢铁,它正在靠近,已经到了一百米之内。
当他把视线挪向前方时,雾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球——
他不知道刚刚看到了什么,它太模糊了,仅仅留下一个残影之后就消失在雾气遮蔽中。
他把潜望镜转了回来,那座泥丘远处的雾气再度变得厚重起来。
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它究竟是什么?
米维曼感到皮肤发冷。
如果它是……一个身影……
不,那不可能。
除非……
他的手落在送话器上。
“暴怒号——”
他这么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送话器里始终发出劈啪的声音。
“你在前方还是后方?”
“前方……大概?我好像能看到你……”
暴怒号车长的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疲惫。
“多远?”
他刚问完,雾气沿着前面的土丘散去,显露出了暴怒号锈迹斑驳的躯体,以及它前面——
一个身影正站在暴怒号前方不到一百米的位置,一动不动,像石墨一般黑,凋零土地的灰尘从它的关节和装甲板上洒落。
它不是人类,甚至也不是兽化人,它像是一个半机械人,但身上却缠绕着大量的血管和瘤状物。
一个类似恶魔的机械,而它正直直地向下盯着暴怒号。
“全体单位!”
吼声从米维曼的喉咙里咆哮而出,但为时已晚。
暴怒号在一瞬间就毁灭了。
熔融金属的射流从车身的各个方向激射而出,巨大的装甲在射流穿透它车身的时候爆炸开来,一团火球从死去的战车中飞出,击中了附近另一台,让它翻到一边,就像一个被小孩推倒的玩偶。
然后那个半机械恶魔端起它的大口武器开火了。
眨眼间,一道红色的氖射流穿透雾气,接触到后方剃刀号的右侧裙甲,随即一个白亮的光球凭空而出。
在白亮的光芒刺入他的视网膜时,米维曼猛地把头从视野前扭开。
铁锤号在层叠而来的爆炸冲击波下颤抖着,有许多声音在他周围叫喊,在送话器里叫喊,充斥了狭小的坦克车舱。
他努力眨眼,想消除烙印在视线里的那些明亮耀斑。
越过它们他能看到有许多形体正在屏幕上运动,红色的威胁图标正从地面的之下升起,朝他围拢而来……
外面的世界盘旋着浓烟和血红色的火焰,米维曼眼前的清晰视野维持不了几秒,当他能够观察时,他看见死亡从地面升起,走上前来欲夺去他的性命。
一些细长的黑色轮廓和嘶吼的机械恶魔的笨重身影一道前进。
它们开始射击,螺旋的闪电一晃而过,击中远方的一击制胜号,并从它的装甲上爬过。
一击制胜号一个副炮塔被引爆了,点燃的油料和碎裂的金属四散喷射,还有屁精残破的尸体。
米维曼的视线随着那些亮得令人眩晕的像素点飞舞,屏幕在闪烁,上面是不停旋转的图像,外部送话器在嘶鸣,仿佛一群濒死乌鸦的合唱。
他吸进一口气,它尝起来像电气和金属。
“开火!”
他大喊道,主炮手仍旧在摇晃脑袋,双眼在他的目镜后面使劲眨巴。
“我看不见。”
主炮手这么说。
“开火!马上!”
米维曼的吼声近似咆哮,主炮手摸到火炮控制器,拉动了扳机。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加农炮向后猛地一跳,米维曼感觉到铁锤哈的前置火炮也在一秒之后开火了。
炮弹盲目地落下,钻进地面然后起爆了,尘土被高高地掀进了烟雾中,他看见了步行而来的敌人们——机械与血肉的扭曲结合体。
装填手正在朝加农炮冒烟的后膛里装填炮弹。
“前进,全速!”
他再次大吼,他没有在看屏幕了,没有用了。
这是一场灾难,一场彻底疯狂的灾难,但他还没有输,这一点可以肯定。
虽然他看不到残余单位的位置和身份,敌人的奇袭也非常彻底,让他们无路可逃,完全无路可逃。
但他还没有输,铁锤号也没有输!
明天第一更10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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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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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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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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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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