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维曼大声吼叫,副炮手在从耳罩中听到他的咆哮的时候退缩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汗水从自己的皮肤上流下,在武器连续开火之后,舱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车体在加速进入交战状态时摇晃、震荡,引擎的噪音在他的脑袋里颤动。
跟装填手一起挤在炮塔里感觉就像是在刮着风暴的海上坐船一样,所有的车组成员都像是罐头里的老鼠似的,通过连接到坦克供气装置上的面罩呼吸,焦躁而又压抑,他感觉自己似乎要淹死在引擎的热量和那令人头脑麻木的噪音里了。
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不在他目镜正前方的东西,而他呼出的水汽已经开始在圆形目镜上凝结了,唯一能够与其他乘员交谈的方法是通过内部送话器。
“装填第二发!”
在车身外,一股燃烧的蒸汽从主炮的表面散发出来,引燃了附着在坦克表面的烂泥,火焰在装甲上燃烧,烧焦了它炮塔上面的红色标识。
黑色的液体溅到车体上,又为它披上了另外一层火焰的外衣。
对主炮手而言,自他开始瞄准敌方目标并开火射击之后,感觉一切都加快了。
他曾接当过野战炮的炮手,经历过数次大的战争,包括两次的阿斯旺战役,有着超过一千天的作战经验。
但这次和他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不一样。
信息与感觉淹没了他,数十种想法、恐惧与可能性在一秒之内产生,又随即消逝。
这感觉就像是要抓住风暴,他现在理解了,这就是远距离作战与近距离搏杀的差距,他一直都想要跨越的差距。
蒸汽模糊了他的潜望镜视野,红色图标指出了敌方大概的位置。
它没有继续移动,这是个好消息。
“装好了!”
装填手嚷嚷起来,指示灯正在鸣响,有一个图形出现在了绿色像素构成的薄雾当中。
“敌袭,左侧三十度,目视即开火!”
“俺看不到他们!”
主炮手拼命把眼睛抵在潜望镜上,却无法做到车长的要求,因为他确实什么也看不到。
该死的雾又来了。
“在左边!”
米维曼的声音再次响起,主炮塔开始在座圈中旋转。
“俺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搞毛在上,他说的可是实话。
米维曼没有回应,他对于会发生什么也完全没有概念。
敌人从屏幕上消失了,琥珀色、绿色和红色的光斑在破碎的显示器上舞动,他试着专注于眼前的东西,但从潜望镜里往外看,他看不见任何该死的东西。
他把视线转回了屏幕上代表受损情况不明的剃刀号以及新加入的死光号的绿色图标。
他们和铁锤号一起组成了一个楔形阵型,由铁锤作为前锋。
敌人就在正前方,他们当时仅仅是因为热风的缘故才能够看到它,但现在他们无法确定剩余敌军的位置。
他知道感官有被欺骗的可能,引导自身做一些愚蠢而致命的事情,比如在试图击杀敌军时互相射击。
米维曼按下通话器的按钮,切换到广播模式。
“所有的,铁锤呼叫,确定看到目标后开火。”
两架战车确认了这条命令,他们的声音几乎消失在周围纷乱的杂音中。
“它们跑到哪里去了?”
副炮手小声嘀咕起来,他的脸正贴在副武器瞄准镜的橡胶目镜上。
“看见了一个!”
又传来一声喊叫,是机炮操作手,从右侧传来。
米维曼瞥了一眼屏幕,看见代表金属与热量的红色图标返回到他们的右侧。
一个目标。
“转向,向右,右,右!该死的右!瞄准,右侧十度,停俺命令!”
引擎的声调改变,炮塔开始转动。
“俺看到它了!”
主炮手的声音非常激动,就像找到了一个宝藏般。
“确认敌情!”
“装填完毕!”
“开火。”
“你个跳跳脑子!先确认,该死的。”
主炮发射的轰鸣声在隔间中回荡。
“命中!”
主炮手和装填手欢呼起来。
米维曼转动潜望镜视野,他只能勉强看出去十多米的距离,黄褐色的云雾像是漩涡中的泥沙一样在眼前转动。
他加强了视野,世界变成了一片灰色的阴霾,主炮释放的热量是一条逐渐消逝的线。
“死光呼叫铁锤。”
另外一个车长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来。
“刚刚有炮打到了俺们前方,差点就打中俺们了,出啥事情了?”
“乌多!”
米维曼大喊起来。
“那是他们,俺看到了……”
主炮手乌多嘟嘟囔囔回应着,米维曼能看到他脸上那想要否认的扭曲表情,好像差点打到友军只不过是另一个可以理解的错误。
“小心!”
神经小子发出了警告,米维曼发现图标正在屏幕上舞动,从红色渐变为琥珀色,互相重叠、矛盾,就像是在暴风雨当中想要打一个只能靠听觉来辨别位置的人。
敌人就在那里,在右侧——
大片的红色在屏幕上炸开,车身摇晃着。
当闪光从潜望镜中传来时,副炮手咒骂着,米维曼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其余屁精正在大叫。
死光号的绿色图标消失了,一个白色的热量标记在它原先所在的地方旋转。
铁锤继续前进,炮塔转动,向后指向死光号最后的位置。
米维曼按下通讯键的时候手指有些打滑。
“铁锤呼叫死光。”
“它不见了。”
剃刀号的车长大喊道,他没有看他,但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死光,快回复。”
“它不见了。”
米维曼突然感到一股凉气流过全身,声音听起来像是从远方传来的。琇書蛧
“右侧!十二度!瞄准!开火!”
“等——”
剃刀号的信息瞬间被掐断,他的声音被开火的响声淹没。
“击杀确认!”
主炮手大声说道:
“我看到它着火了!”
米维曼把双眼贴到潜望镜的目镜上,火焰照亮了浓雾,带着愤怒的红色向四周扩散,好像空气自身在燃烧一样。
他眨了眨眼,好摆脱眼睛里的水气,雾略微散去,他现在能看到敌人了——
一堆燃烧坍塌的残骸,毫无意外的是一滩正在闷燃的血肉,以及焦黑的金属管线和装甲板,如主炮一般粗的激光发射器倒插在残骸堆里,上面还冒着烟,可能在数秒之前正对着铁锤号。
昨晚s8比赛把心态看崩了……不过更新还是照旧,第二更下午三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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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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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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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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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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