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曾经的高纬,对于胡氏而言,是荣耀地位的象征。
可如今,她的存在,只是胡氏的绊脚石。
所以,一旦与权势地位发生冲突,母子亲情皆可抛诸脑后。
说实话,荪歌着实有些不明白,在这乱世之中,胡氏过的还不够滋润吗?
高湛对胡氏,还不够放纵吗?
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能容忍自己的绿帽子熠熠生辉?
胡氏呆愣在原地,面如死灰。
如此隐秘之事,高纬从何处知晓?
“不……”
“不是这样的!”
胡氏磕磕绊绊,拼命辩解。
勾结北周,谋害帝王,罪同谋逆叛国。
一旦做实,就算她是皇太后,也无法完完全全脱身,更不用说,她这个儿子越发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胡太后心中发寒,却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说辞。
荪歌挑眉,将书信置于胡太后面前,堵住了胡太后所有狡辩的余地。
说起来,胡太后才是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她可以忍受胡太后夜夜笙歌,可以忍受胡太后的愚蠢无知,但绝对不会允许胡太后动摇她正在尝试修补的这个国家。
果然,她就不该对那個放言“当后何如当妓乐”的胡太后抱任何希望。
“还望母后徙至北宫后,可以反躬自省。”
荪歌看这个瘫软在地上的胡太后,不容置疑道。
“内外诸亲,非寡人旨意不得探视。”
幽禁,是她能给胡太后最后的宽容。
一国太后,通敌卖国,着实可笑。
“不,纬儿,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儿,你不能如此狠心。”胡太后揪着荪歌的衣袍歇斯底里的控诉着,丑态尽显。“纬儿,纬儿,都是母后一时鬼迷心窍,可母后真的没想要你的命啊。”
荪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胡太后,自胡太后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袍。
亲情牌,无用。
不对,倒也不是无用。
只能说,胡太后的演技过于拙劣和浮夸了,让她看了很难说服自己。
“所以,儿臣也只是幽禁母后啊。”
“母后乃是胡氏娇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真对谋逆之罪如何论处一无所知吗?”
“狠心?”
“母后若是再不知收敛,儿臣也不介意将母后罪行昭告天下,行株连!”
“以往母后的所作所为,寡人与父皇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归结为小打小闹。”
“但,勾结北周,届时请神容易送神难,母后可想过,宇文护的大军入驻北齐,北齐臣民的下场会是什么?”
呵,真以为书信上那些利益,就能让宇文护心甘情愿吐出北齐这块到手的肥肉?
只能说,胡太后从未有片刻考虑过百姓。
既愚蠢,又恶毒。
荪歌不欲在胡太后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抬脚便大步流星离开了昭阳殿。
胡太后对高纬,有母爱,但不多。
胡太后瘫软跪坐,双目无神,麻木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书信。
字字句句,都似是讽刺。
她辛苦筹谋数月,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权势,未到手。
尊荣,也断了。
胡太后癫狂地大笑着,将面前的书信撕的粉碎。
她的夫君是太上皇,她的儿子是一国之君,而她却要幽居北宫无圣旨不得出,繁华富贵皆与她无缘。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事到如今,胡太后仍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心中怨怼甚至越发浓。Χiυmъ.cοΜ
她不解,她的孩儿为何能善待高长恭,能重用陆令萱,却无法对她宽容。
可就算是她再怨,再恨,都无济于事,等待她的只能是北宫的清苦寂寥。
除非,高纬死,新帝继位。
除非,北齐亡国。
否则,她此生恐难再有自由之日。
皇太后失德,幽禁北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入高湛耳中。
高湛抱着阿史那氏,心有余悸。
识时务者为俊杰,幸亏他比胡氏聪明。
不过,居安思危,奢靡享乐的生活方能长久。
一时放纵,和长久高枕无忧的享乐,如何选择,貌似并不需要犹豫。
“亲自下旨幽禁胡氏,纬儿心中必不是滋味。”
“不行,得再给纬儿送些东西,以示安慰。”
高湛咬牙,大手一挥,将私库的一半送给了荪歌。
荪歌:!?(・_・;?
意外之财?
以前她知晓高湛私藏颇丰,但却不知竟阔绰到这种地步。
看来,抄家的致富小妙招,还是没高湛赏赐来的快。
荪歌丝毫没有推拒,喜滋滋的将所有毫不客气的收下。
多多益善啊,至于高湛派来的内侍说的长篇大论,荪歌一句也没入耳。
难过?
可笑!
区区一个胡氏,休想动摇她的道心。
知晓荪歌反应的高湛,一拍大腿,直呼亏了。
可眼中的笑意和清明,却骗不了人。
他做不到的事情,就让纬儿去做吧。
纬儿胸中自有丘壑,雄才大略,敢想,也敢做。
如今,朝堂清净,再不似以往那般乌烟瘴气。
朝中阴私有陆令萱,军中新秀有高长恭,更不要说段韶、斛律光这些老臣对纬儿也是心悦诚服,誓死效忠。
也许,臣民的热血,从未干涸,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麻木中冷却。
纬儿继位后的变革,便如在一汪死水中注入了生机,冷却的热血也终将一点点被唤醒。
啧啧啧,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谁能想到,被天下人诟病的北齐皇室竟能出现这样一位君王。
嗯,他的儿子。
高湛表示,他与有荣焉。
“加派人手,盯紧北宫,莫要再出内忧。”
“做不好,便整队提头来见。”
“另外,遣人前去敲打胡家,别在朝堂上自找没趣,触纬儿霉头。”
“晦气。”
显然,胡氏勾结北周之事,不能公之于众,否则民心动荡。
失德二字,胡家不一定买账。
“诺。”
高湛话音落下,便有声音响起。
能从长广王成为帝王,高湛并非绣花枕头。
势力,亲信,他都不缺。
只是,人各有志。
以往,他求短暂而又极致的享乐,如今他想见证盛世下的享乐是何等恣意。
安排妥帖后,高湛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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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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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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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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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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