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眼中的戏谑和八卦烟消云散。
丢人,实在是丢人!
在高湛看来,胡氏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
他给予了胡氏北齐皇太后的尊荣,就是被胡氏用来寻死觅活替奸夫求情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他给予胡氏最后的体面,可偏偏胡氏愚不可及!
高湛心中恼火,有种想要拂袖而去废后的冲动。
凤簪刺喉?
如此看不上凤簪,那他以后还是莫要赏赐了。
“愚蠢!”
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将头压的更低,声音越发谦卑柔顺。
“太上皇息怒。”
“陛下已出面阻止了闹剧的发生。”
内侍将方才昭阳殿外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了高湛。
笑意重新出现在高湛嘴角“草席?”
“他也配?”
“既然太后胡氏感念主仆之情,旧恩难忘,那不如就将卷着和士开的那张草席寻回悬挂于昭阳殿门前吧。”
“君子有成人之美,寡人乃天生君子。”
呵,若不是顾念纬儿,他并不介意将和士开的尸体挂在胡氏的寝宫。
睹物思人哪有阴阳相隔还能日夜相见来的刺激。
胡氏到现在没有搞清楚,她的尊荣究竟源自何处。
内侍:……
太上皇还是一如既往地变态!
“诺!”
内侍心中腹诽,但依旧规规矩矩传令。
沾满鲜血的草席神不知鬼不觉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悬挂在昭阳殿。
草席在阳光下,迎风招展,血迹早已暗沉。
胡太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而得知消息的荪歌,也默默在心中为高湛点赞。
一物降一物,能治胡太后的,唯有高湛。
出手果断狠辣,一针见血。
唉,也算是成全了胡太后与和士开的痴心相许。
往日碍于人伦纲常,人言可畏,无法日日相见,如今反倒能实现朝朝暮暮了。
若是草席有灵,必能使胡太后夜夜入梦与有情人相见相守。
狠!
此法不仅狠,还绝!
关于和士开的流言蜚语,随着和士开的身死,以及家族被抄,渐渐归于尘土,鲜少有人提及。
而对吏治的整顿,也趋于清明。
自腐朽泥泞中诞生的北齐王朝,终于呈现出一种挣脱淤泥,焕然一新的朝气之态。
生气萌芽,让人心神大震。
在欣欣向荣的景象中,最为格格不入的便是胡太后。
夜夜梦魇,面色蜡黄,双眼无神,形销骨立。
曾经夜夜笙歌,左拥右抱的生活,止于那一张草席子。
如今胡太后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便是日日神神叨叨手捧佛珠祈求满天神佛的保佑。
至于,胡太后与和士开之间的真情实感究竟有几分,荪歌并无心探究。
反正,如今北齐皇宫,相安无事。
以奢靡著称的高湛都渐渐学着削减用度,时不时就从私库里挑些值钱玩意儿塞给她,美名其曰,贴补。
昭阳殿内,荪歌学着胡太后的模样跪在蒲团上,静静等待着胡太后的诵经结束。
殿内浓郁的檀香味,却无法让人凝神静气。
“纬儿。”
胡太后猛的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眼神幽深复杂。
“母后毋恙。”
荪歌转头,不闪不避,直视胡太后的目光。
清修,诵经,念佛,都没能让胡太后脱胎换骨。
偌大的胡氏一族精心养大的女儿,怎就找不出母仪天下的气度和睿智?
“毋恙?”
“母后?”
胡氏冷笑一声,狠狠的攥着手中的珠串,手臂上隐隐有青筋爆起。
“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荣华富贵,高高在上,权势滔天,是她毕生所求。
和士开的死,是陡生的变故,也是一切急转直下的源头。
本想着抓紧时间培养和士开的接班人,可偏偏被那一张带血的草席子搞得夜夜难眠。
为求心安,只好求神拜佛。
“母后的话是何意?”
“无论是高家族谱,亦或者是皇家玉牒,都清清楚楚记载着儿臣的身世。”
荪歌丝毫不接戏,平淡的反问道。
这段日子以来,除了那张草席子,昭阳殿没有丝毫变化。
一应吃穿用度,皆如往日,并不曾有人苛待胡氏,这副天下人皆负她的怨毒模样,倒也大可不必。
胡氏一噎,咬牙切齿。
她十月怀胎的儿子,为何就不能事事以她为先。
“我是太上皇的结发妻子,是你的亲生母亲,可这皇宫中却以阿史那氏一个外族女子为尊,笑话,实在是笑话!”
胡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怒火。
她必须得趁着这個机会将宫权重新收回,仰人鼻息的生活,她一刻都熬不下去了。
荪歌弯弯嘴角,故作无奈“不是母后自己称病的吗?”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寡人年幼,尚未立后,母后称病,阿史那氏掌权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知母后可还有疑问,若没有,该母后替寡人解疑答惑了。”
荪歌敛起嘴角的笑容,正色道。
胡太后面色一怔,心中一紧。
“母后的眼中可还有寡人这个儿子?”
胡太后嘴唇翕动,哆哆嗦嗦,半晌才干巴巴道“自然。”
“自然?”
“母后,寡人是北齐的帝王,一国之君,天下之大民生事杂,也许寡人力有不及偶有疏漏,但小小的一座皇城,在寡人眼中,不存在所谓的秘密。”
“因为寡人杖杀和士开,母后便要用寡人的皇位为和士开陪葬吗?”
“勾结北周,许以重利,不顾家国,只为将寡人赶下皇位,让俨儿取而代之。”
“母后当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感天动地啊。”
“不对,一个小小的和士开还不至于让母后如此铤而走险,显然母后是想除了寡人这块绊脚石,成就自身的无上荣光。”m.xiumb.com
荪歌声音如寒冬腊月屋檐下挂着的冰碴儿,冒着寒气。
剧情中,妄想处死和士开的,都死于非命。
看来,就算她是胡太后的亲儿子,也不配成为例外。
不得不说,胡太后这一招,高风险,高收益。
阿史那氏为安高湛之心,主动服下绝子汤,注定一生无子。
而胡氏之子,是北齐名正言顺的嫡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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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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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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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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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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