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有脚步声进出院子时,两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立起来,却见推门进来的人,是尚姑姑。
“王德胜呢”尚姑姑问她们两个。
屋里那盏微的烛光没有办法照清楚尚姑姑的表情,紫叶和春梅互相看了眼。紫叶“尚姑姑,您忘了王德胜随大少奶奶出去的,至今未归。”
尚姑姑好像想了起来“是,是送药坊的人回去,结果没有回来。可能和徐家人一块在药坊等消息。”
“尚姑姑找王德胜”紫叶一口吃疑的语气。
“我这是老了,忘性大了,只想他是陪大少奶奶出去的或许能知道什么事儿”
紫叶和春梅听她这一,貌似是她在外面听见了什么不太好的新闻,两个人的心悬挂着。
尚姑姑完这段话转身就走了。紫叶一屁股坐到了炕上,由于尚姑姑是李敏的娘家人,和她不熟,春梅应该是熟悉点的,问“春梅姐姐,听尚姑姑以前是皇宫里的人。”
“都是这样的,应该不会有错。”春梅这话的口气,却不是那样肯定,要对尚姑姑最了解的人,应该是把尚姑姑带来的李老太太。
“姐姐知道尚姑姑以前在皇宫里是服侍哪个主子的吗”
可见紫叶是问到了重点。既然在宫里做过,肯定是有过主子的,否则怎么混。但是,偏偏是没有人知道尚姑姑是在皇宫里跟着哪个主子讨得生计。
春梅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貌似,大少奶奶问过,可尚姑姑也不。”
“这么神秘”紫叶皱了把鼻子,“不是有鬼吧好比那个王德胜。”
“你什么”春梅惊觉她话里的内容暴露出来的信息。
“姐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紫叶咬着嘴角,“真难以相信,姐姐和念夏姐姐,听关系最好,居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春梅真的不知道她在什么。和念夏感情好,只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在尚书府里开始已经是一直跟随李敏的人。可谓是同患难共艰苦过的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知道什么了”春梅伸手拽了下紫叶衣服上的摆子。
“当初,你们和大少奶奶来到护国公府以后,咋俩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紫叶含蓄地着。
春梅听明白她这话,那时候,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是不怎样,到如今关系稍微有所好转,但是,质上,一边是李敏娘家的人,一边是护国公府的人,有种对立的关系是根深蒂固没有办法变的。以前,紫叶定是奉从谁的命令暗中盯梢她们这伙人的,现在可能好一些,没有那样刻意地敌对。
现在紫叶这样一,是当初紫叶盯梢念夏给看出什么端倪。刚好,念夏失踪到现在,是无踪无疑,连尸骨都没有,伏燕落力找到现在也是毫无消息,早就让心里面不禁打个问号了。
春梅的心口怦怦跳着。记得自己在尚书府的时候,听府里很多人过,念夏和王德胜都是死脑筋,什么样的死脑筋,甚至有人这两个人是疯子,不像常人的疯子。
只要是关系李敏事儿的事,这两人都能顿时变成疯子。
对主子忠心耿耿是家奴的分,这来是没有错儿的事。但是,家奴也是普通人,一般来,哪怕是衷心护主,没有必要到变化成疯子的地步。即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事儿让人看着觉得疯狂,不可理喻。再一般人家的家奴,不会忠心到臣子的地步。
归之是有些奇怪。
“我告诉你。”紫叶贴着她耳边,“有一次,念夏出门,我以为她是去找王德胜。她确实是去找王德胜。每个人,都不是觉得他俩之间有点啥吗”
的是王德胜和念夏在谈恋爱,几乎每个人都这样认为的,连李敏都是这样认为的。她春梅更不用了,很是羡慕这对鸳鸯。
“你猜我看到他俩做啥了吗”紫叶暗示地眨了眨眼睛。
“啥”春梅一抬眼,完全不确定的口气。
“姐姐你真有意思,怎么不联想到那啥了呢姐姐看过春宫图没有”
春梅推了她一把。
紫叶笑眯眯地得了逞以后,连“姐姐别恼火。我的是实话,大实话。真的,姐姐的年纪已经是待字闺中了。”
“不要胡扯,正经的。”
“我正经的。”紫叶沉了脸色,“念夏是找王德胜要东西。”
“什么东西”
紫叶挽了挽袖管“好像他们俩个,手臂上都有印记。那个印记在念夏姐姐手臂上好像有点模糊了,她让王德胜拿了什么药洒在手臂上。”
春梅的脸上一怔,怀疑这个姑娘是在编故事呢。
“是真的。我一看不对劲,拔腿就跑。后来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之后再一想,莫非这两人因为情谊深深,深怕以后不能在一起,主子不同意,结果,先彼此烙下印记表明是彼此的人。想到这里,我也就没有把这事儿对外了,不想坏了人家的好事。”
到这里,要到大明人的风俗习惯之一,有些俗人,尤其是江湖中人,特别喜欢在身体上留印记之类的,情侣之间留印记的习惯时有听,是不稀奇。
这样的话,紫叶看见的,可能只是念夏和王德胜之间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春梅的心口却是砰砰砰直跳。
再李敏她们被囚禁的地方,送走了东胡人。劫持她们的绑匪,好像有了决定。
一群人肃立在屠少面前,等着屠少发布命令。屠少放下两条盘坐的腿,吩咐起来“弘忍,长图的伤没有好,人很虚弱,你亲自护送他到安全的地方。”
“是的,少主。”弘忍双手合十,念了句哦弥陀佛。
廖姑姑翻了翻白眼,只知道少主这一吩咐,是替代性地再一次让弘忍顺理成章逃脱了杀生。
屠少继续“东胡人这一走,八成是不会顺了隶王妃的意思,去通知护国公,更有可能是,亲自带人来,打算在我们手里把人质劫走。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立马转移地方。在此之前,有必要拖延一下东胡人汇合的时间。”
东胡人来的,肯定不止是乌揭单于和兰长老,人数最少有一个分队。对于看起来只有几个人的寥寥可数的他们而言,算得上是人数众多了。而且东胡人有快马,这点最让人畏惧。
屠二爷对他一拱手,“少主你带人质先走,我带其余兄弟去挡一下东胡人。”
廖姑姑自不用,要和人质一块走的了,好照料。可是,到现在,廖姑姑心里的疑惑仍旧不能破除。
他们把人质转走,但是,不和人做买卖的话,绑着人质做什么
眼看屠二爷和弘忍背着长图先离开,廖姑姑走出屋子时,被迎面的冷风一刮脑子,似乎意识里马上清醒了不少。那一刻,冷飕飕的寒风好像刀子刮着脖子,与她脑海里闪现过的念头似乎是重合在一块了。廖姑姑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噤。
没错的了。其实这个答案不言而喻。没有用了的人质,当然只能是撕票了。
他们少主显然是打了撕票的主意,才亲自出马要把人质劫出来的。至于刚开始不一刀杀了,可能还是在考虑各方面的利弊。也就是,屠少必须确定,这个人质究竟要不要杀。如果杀了的话,引起的严重后果是不言而喻的。而现在,通过东胡人来到此地之后的事儿,屠少决定了要杀。
杀了人质,比不杀人质,对于他们屠少来,更为有利,这就是屠少心里面的想法,哪怕此举为引得这个世间,最少会让北燕的王因此震怒。
空气里,发生的微妙的改变,正在四处蔓延着。朱琪不自觉地抱住了自己胳膊。
她怎么突然觉得更冷了呢。只听院子外,那一声声的狼嗥,一声比一声高,好像都是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开始显出焦躁不安起来。
院子里,是在准备马车了。廖姑姑进出屋里,收拾着东西,貌似准备启程的样子。
朱琪在廖姑姑出门的一会儿,贴在李敏身边“隶王妃,他们是要把我们带走,送到其它地方吗这样的话,东胡人,如果接受了我们的建议,与我们里应外合的计划岂不是得泡汤”
这就要看东胡人对她们势在必得的心思到了哪种程度。如果乌揭单于不惜一切代价,想把她们劫走的话,那她们俩,还有一线逃脱的生机。
朱琪就此忧愁的是,如果没有其它援军前来,在这群人手里逃脱,再进了东胡人的手里,不也一样。
李敏对她“不一样。”
“不一样”朱琪没有想明白,怎么不一样了。
“你还没有发现吗,十一爷你没有发现异常吗”
“我看见他们准备了马车,把我们带走。”
“廖姑姑呢”
“廖姑姑在收拾东西。”
“可廖姑姑之前,进来时都会和我们话,哪怕伪装一张笑脸,着满嘴的胡话。”
朱琪诧异地发现,李敏这话真对。廖姑姑变了,现在进出屋都不和她们打招呼了,这是为什么。
“她这人”李敏一针见血地分析着,“之前她和我们故意装热忱,其实用意很显然,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想着如果我们被放了的话,也不至于对她恨意太深。是人都不打笑脸人。如今,她这个笑脸都不装了,意味着什么,十一爷你不知道吗”
朱琪面色唰的掉成粉白。
一个人,装都懒得对着你装了,明,不用装了,不需要装了,因为你没有用了。
“两位主子。”廖姑姑终于走进屋里的时候,对她们两个开了口,不过神情和语气,犹如李敏推测的那样,是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热忱了,只是冰冷地,“请两位主子移驾到车内。”m.xiumb.com
如果她们这会儿不走,不顺着他们意思,恐怕在这里他们都会对她们下毒手了。
朱琪白着脸,什么都不太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落入这样的困局,一面尾随李敏身后往前走,一面在李敏身后声“他们不是一开始不杀我们的吗”
或许绑架的目的,各有各样,但是,绑匪们,既然抓住人质,有撕票这种可能性。即使那概率有千万分之一,都会存在着。而现在,她们两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撞上了这个千万分之一转换为死的可能性。
只能她们的运气背极了。
掀开车帘的廖姑姑,让她们两个上了车。廖姑姑亲自坐在马车夫的位子上,扬起马鞭,打了下马。马车掉头驶出了院子。
开始的车速并不快,是因为,院子外早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敌人,正在等着他们出笼子。
朱琪胆子大一点地掀开了车帘往外张望,看见了宅子四周那片枯树林里,冒出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夜里好像鬼火似的,隐隐绰绰的,怎么看怎么吓人。
廖姑姑同样被吓了跳的样子,吐道“是那群狼山下来的狼,真的跟着她跟到这儿来了。”
骑在马上,尾随马车出来的屠少,只是对着身后尾随出来的那匹老狼,冷漠地一瞥,道“独爷,你这算是棋逢对手了,失败一次不要紧,失败第二次的话,可就太对不起你以前那股横霸四方的威风了。”
听见这话,独爷吐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巴,好像是尝到了美味的佳肴似的。
独爷的那股镇定,很快地传染到了对面林子里那群庞大的野狼军队。几头高大威猛的成年狼,先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两方对峙时,都未曾发动攻击。独爷忽然张大嘴巴,冲着林子里一吼。
朱琪摸着胸口像是被气浪给扑倒,在车里连退几步。
独爷的吼声,宛如虎啸,气灌江河,震天动地之姿,声音大,而且,余韵长。长长的尾音,像是在山间盘绕,可以绕梁三尺。可以,朱琪等人,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狼嚎声。
狼群们一样被震到了,所有狼,无论大,都往后退步。它们可以从独爷的吼声中体会到一种可怕的力量,为王者的力量。
自然界都是这样的,强者为王,没有所谓真正的忠诚之。
白毫从狼群里走了出来,与独爷面对面对峙。一场狼王之争,似乎从现在开始。
趁着狼群被独爷喝得退步的时机,人和马车,从狼群让开的间隙里逃了出去。
朱琪感觉逃命的生机,再次被闭上了。李敏的没错,落到东胡人手里,都比落到这群真正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手里都好。
东胡人,只要想到和朱隶,和她父皇万历爷做交易,都不会舍得杀她们的。但是,这些人不同,对无论是北燕之王,还是大明王朝的皇帝,都不屑一顾。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一群人只是普通的死士吗死士不是都唯利是图吗有钱的买卖不做,情愿把她们杀了,都不怕得罪两个统治者。
朱琪耷拉的脑袋,像是在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贿赂廖姑姑不成的金镶玉的镯子。
李敏抬眼看到她这幅样子,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镯子吗”
“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朱琪叹一口长气,“如果我真的就此在这里死了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哭瞎了眼睛。毕竟她只有我这个孩子。”
“王绍仪只有你这个孩子,所以”李敏琢磨着王绍仪把她从假装成男孩的目的。
“很多人知道真相之后,大概只会想着,我娘亲是不是贪图富贵,所以,想偷龙转凤,把我假扮成男子目的是想有一天我可以登基。其实怎么可能皇上的皇子众多,不缺优秀的,比如我三哥,我八哥,怎么都轮不到我。我娘亲那性格,句不好听的,叫做胆怕事。所以,我很不齿。”
难得听见这位十一爷口里吐出了一些事实,李敏仔细聆听着。
“我羡慕,妒忌你,隶王妃。”朱琪很认真地着,一点都没有撒谎的口吻,“整个护国公府,包括以前的靖王妃,都让我很羡慕,很妒忌,因为,你们至少活的坦率,不会委屈。哪里像我娘,只是因为一开始的胆造成了错,结果,只能任这个错一路下去。”
李敏终于听明白了一丝真相。当年,肯定是有人对王绍仪了什么。结果,王绍仪只好赶紧对外谎称自己生的是个皇子而不是公主。这个错,其实是个致命的大错,一错开始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要是变成女的,我娘就得被砍头。因为她犯的是欺君之罪。所以她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拉着我求着我,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女的。”
明明是女的,却不能把自己当女的。这种心理上的扭曲,遇上了青春期的悸动,人为的东西根是违背不了自然规律。
“其实,我也知道,我死了的话,我娘或许这辈子可以松一口气了,不用再提心吊胆哪天穿帮了的话,皇帝会砍她的脑袋。到那个时候,或许皇帝还会体恤她失去了一个孩子。”
死
李敏眯了眯眼睛。
马车行驶在山间的道中,如今可以确定了,她们是在燕都以外。怕之前,这群人劫持她们俩是出了城门,才坐上马车的。能越过城门,不引起守卫的注意,并且身上带着人质,这群人,不止武艺高强,是提早做好了踩点,计划周密,全得益于指挥官。
见着黑夜里远山的影子越靠越近,李敏突然,用脚尖在朱琪的脚脖子上踢了下。
朱琪好像从摇晃的车晕的痛苦之中回过神来,睁开眼,触到李敏的眼神。
原来车子这样一路走,都没有什么动静,加上是晚上,天气冷,驾车的人,早也被冻得麻木,失去了警惕性。
眼看这个驾着马车的廖姑姑,是在车夫的座位上摇摇晃晃,好像在与周公一块儿梦游去了。马车此刻行走的路,覆盖着雪,也不好走,车子的速度根走不快,四周是密林。这些条件,都意味着逃跑的最好时机。
朱琪喉咙里咽了下口水这会儿逃吗有把握可以逃吗
李敏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刻逃的话,如果她能逃出去,这些人,必定分出人来追她,这样的话,李敏也有了逃脱的机会。兵分几路去逃,肯定是最佳的策略,好过抱团一块儿死。
朱琪读懂了李敏眼里的意思,再无犹豫,伸手掀开了窗帘。虽然脚上戴着脚镣,但是,对她来,施展轻功攀上树枝逃跑的话,并不是太大的束缚。
眯着眼珠子,锁定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株树枝,朱琪伸手即像长猿猴抓住,紧接一跃而上,不会儿从马车里面脱出去了身体。
树枝的晃动声,惊动到了驾车的廖姑姑。廖姑姑噶一声,勒住马,喊“哎呦,真是不怕死的以为这样能逃得掉吗不知道我们屠少在这儿吗”
屠少是在距离马车后面一段距离谨防后面可能追来的追兵。两个人质都是弱女子,脚上戴着脚镣,想必想逃,都得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掂量掂量自己的体力,所以,他才把人质交给了廖姑姑一个人管。
听见前面廖姑姑的声音,他策着座下的褐色马驹来到了马车边,问“谁逃了”
廖姑姑掀起车帘向马车里头检视人质情况,“逃走的是十一爷,留下的是隶王妃。”
林子间,此刻还能听见一些树枝晃动的声音,由近而远,可以清楚地辨析出朱琪逃脱的路线。
屠少听着其中一人人质逃远的声音,漠然地下了马。
没有去追朱琪
李敏不得承认,这人,远比她想象中来得可怕。一般人的反应,听见有人逃跑肯定是想着追,可这个人不是,这个人,有一个,可怕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冷静到让人感觉到世界末日的头脑。
廖姑姑在他过来的时候,早跳到了一边去。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里传播着。连廖姑姑都怕的自己人,更让人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了。
屠少钻进了马车里。李敏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额头上那条红疤,好像天空里一轮血红的新月,让人能联想无数可怕的东西。因为,他显然是动了怒气,那条红疤随他的怒气一跳一跳的。
只是他那张脸,从来像是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具,木口木脸,完全的木头人。
锐利的一记目光,他落在她脸上,像是毫不迟疑地断定,朱琪逃跑的主张是她出的。
“大明人喜欢一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明人。他口里吐出了这三个字眼。
李敏会意地一笑“原来贵公子不是大明人。”
那瞬间,那丝狼狈和恼怒,似乎是因为不止一次上了她的当的缘故,他伸出的长臂一口气把她拎了起来。是直接拽住了她的交衽。
李敏两只手握住他几乎是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脚踝上戴着的脚镣让她没有办法动腿向他踢打。他力气又是大,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拎出了马车外。
马车外面的雪地更是天寒地冻,他没有把她马上扔到雪地里,是拎着她,一直往林子深处走去。
廖姑姑在马车旁边。李敏回头一看,能看见她满脸写满了惊恐的神色。
貌似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否则,廖姑姑也不会显出这样的神色来了。
看她被拎走了,廖姑姑慌里慌张地爬上了马车,驾着车像是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因为廖姑姑知道,她这一死的话,必定有个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们杀了。所以,最好是能逃多远跑多远就跑多远,撇清责任。
马车一路骨碌碌往前跑了。拎着她的男子,却好像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冷漠地贯彻执行一个命令似的。这个命令,不无意外,是这个男子自己对自己发出的指示。因为,这样一个其实任性到唯我独尊的男人,实在是让人没法想象有谁能命令他。
啪
他终于把她扔在了雪地里。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意味着,哪怕她死的话,都看不清楚自己怎么死的。是被刀捅,还是直接被踢下悬崖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方的眼睛,比起她而言,是早已习惯了黑夜,在黑暗里有着超人的视力,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此时此刻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忽然缩成了两个团,好像有一些不可思议。
是人,遇到要死的时候,总会有些怕的。但是,在她脸上,他此刻看不出任何害怕,恐惧的神色,有的,只是淡然到好像在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萧然。
“想杀我,是怕我把你最痛恨的那个人救了吗”
她清冷如雪的声音,让他冷漠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条裂缝。是没有想到,连这个都被她猜对了。
“你不喜欢大夫,很不喜欢。我看得出来。因为你觉得大夫,都是一群混蛋,满口假仁假义,救一些不该救的人。好像,我把重要的方子,交给了东胡人。东胡人拿了这个方子回到部落的话,或许可以救更多的东胡人,然后,东胡人因此大振,可以对其它民族发动攻击,制造更多的伤亡。如果我猜的都没有错的话,你根不是什么死士,你是”
话到这里被停止了,是因为那双铁钳一样的手骨在她细的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夹紧。话不出来,气也进不去。耳畔只剩下那好像从谷底深处吹出来的声音
“像你这样的人,最好死了,才没有那么多的事儿。”
“是吗和我这一句话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从挤出了血迹的牙缝里,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冷有力。
他双瞳一缩,两只手更用力地在她脖子上掐着。
时迟那时快,一条黑影在林间穿过树枝。其实不能做到完全的无声无息,但是因为那个人正专心致志地要她死的缘故反而没有发觉。只见那条黑影在看见了雪地里她被压着的面孔时,从树枝上展开双臂一跃而下,重重地落在了屠少的背。
屠少惊觉的瞬间,反应的速度好比闪电,转身飞出一掌,即劈开了对方手里举着向自己脖子砍来的匕首。
“二姐,快逃”匕首被劈开的瞬间,黑影喊着。
李敏是在吸进一口空气后,马上在雪地里爬了起来,抓住这一丁点逃生的机会,在听见对方喊出来的声音后一怔,转回了头王德胜
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不是送徐家人回到药坊吗事发时他都不在现场,其他人都找不到她被绑的路线,他是怎么找到的
一连串的疑问闪过李敏的脑海。
夜里两条黑影在转眼之间过了三招。不用,王德胜那点三脚猫功夫应付流浪汉还行,和屠少一对,立马被踹了两脚一拳,口吐鲜血和白沫。屠少见他倒地,转身去追李敏。王德胜死死抱住他一条腿。
这个时候,李敏却是了起来,道“放了他。”
“二姑娘”王德胜喊。
“逃不掉的。他想杀的人是我,听我,他这个人目的很明确。不会乱杀无辜,所以,他会放你走。”
听见她这话,迎面与她着的屠少,脸上戴着的那张冷漠的面具,像是被一阵风吹拂出了一丝皱褶。
王德胜抬起袖管一擦嘴角的血,忽然,把一边袖管给拉高了,露出手臂,冲着屠少“放了她,你不能杀她的。我知道你是谁。”
没有光,李敏不能清晰地辨认出王德胜露出的手臂上有什么玄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屠少在看见对方露出的手臂以后,猛的,眼神和脸色都变了。
“少主”
林子里,伴随这句声音,飞奔而来的,是屠二爷。屠二爷满头大汗,去追东胡人,再来追他们,可费了不少周折和力气。到了现场一看,却发现不是情况有些不对。一时有些怔住了。
李敏可以感觉到,屠二爷的目光一样是在看到王德胜手臂上的东西以后给震住了。
“你们不能杀她。你们知道的,绝对不能杀她。”王德胜把这话,重复给屠二爷听。
屠少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忽然一拳出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屠二爷突然伸出手,挡住了他的拳头,急喊“少主”
“你认得他吗”屠少不屑的目光掠过屠二爷的脸,嘲讽道,“他可是护国公府的人护国公派来的”
“我不是护国公派来的。如果我是护国公派来的,不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了”王德胜,“我是自服侍二姑娘的人,只服侍二姑娘”
几个人静心听了会儿,是不听见四周有大量追兵追来的声响。对此,屠二爷低声对屠少“我一路追来,东胡人被我引到错路上去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追到这里来。”
“这么,你是相信他的话了”
“我想不到有什么可以相信或是不相信的理由。”屠二爷口气里明显出现了一丝分歧和疑问。
屠少冷笑“别忘了,我们来中原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女子,必须除掉。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她给了东胡人救命的方子。东胡人得到喘息的机遇,会马上进行反攻。”
“实际上,我觉得”屠二爷捏了捏鼻梁。
李敏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斜射到了她身上。看来,这是一个,比起屠少,更加足智多谋的一个人。她是给了乌揭单于一个方子。但是,只要是大夫都知道,天下哪有什么神方,可以一个方子救百病。中医看病,更是讲究因人而异,不对病,是对症。
她的方子,或许对乌揭单于的病情,在短时间内起了些效用,但是,并不代表对其他人都有用。
屠少冷冷的一声,根不给任何人反驳的借口“留着她,终究是个后患。只要她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都是必须杀了灭口。”完这话,屠少忽的一把拍开了屠二少的肩头,紧接一跃而起手里抽出短刀径直飞向了李敏的门面。
疾厉的冷风迎面吹来,李敏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她知道,这会儿逃也没用。
屠二爷转身急喊“少主,如果是真的话,她是”
可是,对于眼前这个执意要杀她的男子而言,李敏只知道,无论是任何人什么话,都不能阻止这个在这个世界上一意孤行的男子,这男子的性就是如此。唯一能阻止这个男子的法子只有一个。
砰她背后伸出去的一掌厉风,无疑是让喊到半截的屠二爷都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竟然隐身到了这里他们都没有察觉。
受到迎面攻击的屠少,不得不被迫专攻为守,收起双臂采取一个保护自身的姿态,从半空落在了雪地里。
李敏只觉得身前一晃,一道药草香气拂过鼻翼,明显是似曾相识。朴素的,怡然自得的僧人灰袍,随之从她身后旋身到了她身前。
那道初见时已经是犹如天籁的好听的舒服的嗓音,在她面前轻声“怀让,保护好王妃。”
“知道了,方丈。”怀让几步,从隐藏的树干后面跑出来,一路跑到了李敏身边警戒着。
屠二爷身影一闪,到了单膝跪在地上的屠少旁边,一样的目光,望着出现的僧人。
“莲生。”屠二爷的口气或许尚有一丝犹豫。
屠少的口吻相对而言是冷漠多了,浓墨的眉毛中间是犹如高山一般耸起“你来做什么不是出家了吗不是好不管世间的凡人俗事了吗”
莲生双手珍重地合十,道“贫僧是出家了,是与家人的联系都一刀两断了,断了俗根。但是,贫僧有师父的嘱托,答应师父要保隶王和隶王妃。”
“都是出家的人了,要介入世俗做什么”
“出家人,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祈福。贫僧保隶王和隶王妃,是顺应天意。”
“天意何为天意”屠少冷笑两声,“不会是那些又受到万历爷指示的风水大仙胡八道的话,这你都能信隶王与皇帝的争斗,你这个出家人,就不该插手”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莲生表情淡然“所谓的天意,你并不是不知道。像如今,你与她相遇,与我相遇,都是天意。”
无疑,后面这句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再次改变。
屠二爷低声的忧愁的声音“少主,或许是真的。”
“什么真的难道你没有听见他亲口的吗他如今是隶王的走狗了他满口胡掐,就是为了从我们手里夺回她,去讨好他的主子。”
“你们”
突然插进来的女声,让所有人转头侧目。李敏轻轻拧了拧眉头,继续问“你们是在,我爹是谁吗”
或许只有她这句话才犹如深水炸弹一样,在一群人里头炸出了个大窟窿。所有人,包括王德胜,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真相的。
李大同亲口的不可能。李大同那个人,绝对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结婚前已经心甘情愿戴绿帽。
“很奇怪吗”李敏对于这些人疑问重重的目光,挑了挑眉,以不假思的口吻,“妃是个大夫,会连自己是不是李大人的亲生女儿都看不出来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屠二爷第一个忍不住开了口问。
“很久以前。”
众人的目光再一变,想的都是,她真忍得住。要知道,之前,她还和人当面对峙坚称自己是李大同的女儿。
李敏正色下,问“我爹是谁”
这样一句话,却是令在场所有的人再次集体默了声音。
远处,一声女人的尖叫,由于离得很远,所以传来时不是很清晰。但是,传到屠少和屠二爷的耳朵里,明显都听出来了是廖姑姑。
两个人瞬间神情一变。快来看"",看更多好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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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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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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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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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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