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摇摇头,表示不算什么!
驿丞喝了口酒,眉眼一扬,随口道:“你们俩怎么一起走!”昨天不是打的不可分交的吗?
“哈哈,这不,路途遥远,有人作伴也好!”小贩脸色一僵干笑。
货郎撇撇嘴,有些嫌弃又有些小得意的说道:“他是怕东西被偷,所以叫我给他押路。”反正,他货郎就是走四方的。
金老太太慢悠悠的走过来,语重心长的道:“遇着就是缘分,别糟蹋了老天的一番心意!”
见到她,小贩还有些尴尬,歉意的说:“老太太,真对不起!”
“又不是你偷我银子,道啥歉!”她倒是看的很开。
小贩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张帕子,是上好的锦缎上面绣着几朵清淡的花草,“给老太太留个纪念,祝您老伴跟孙子早日康复!”他递过去。
“诶诶,这话我爱听!”金老太太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几分,把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递过去:“拿着吃吧!”
“真是太谢谢了,您真是太体贴了!”货郎笑的满面红光,嘴甜溜溜的:“今天,您这精神劲真是好,看着年轻了十岁不止!他把一支绢花插在老太太耳边,大赞:“真俊!””
金老太太脸上浮出两朵红云,笑的合不拢嘴,装作佯怒的笑骂道:“我都多大岁数了,还俊呢!”
“留着这手去哄媳妇去!”话虽如此,她伸手摸着耳旁的那支绢花,到底没舍得摘下来。
“没影呢!”货郎眉头一皱,想起什么,口气淡如白水。
“几位,昨天见笑了,就此别过,望诸位心想事成,一帆风顺!”黑瘦的小贩对着众人一点头,然后驾车而去,货郎抱着一包馒头干粮趴在窗户上使劲挥手,离得远了,还听到货郎抱怨,车里太挤了,都快把他压扁了,不如丢点吧。
远远的,小贩好像回了句,宁可把你丢了,也不能丢货,气的货郎抬手就要揍他。
“走吧,想必他家里着急了!”驿丞目光温柔,看着千叶怀里的孩子嘴边苦笑。
“咱们要分两路吗?”舒笙看着驿丞的马车:“那谁看地窖那两货?”
驿丞、金老太太的目光同时转向千叶,女侠,还得靠你!
千叶寻思了一下,把孩子放到车上用棉被挡着:“还是别分开了,驿丞大人跟书生驾车,老太太看孩子,我看那两人。”
“行!”驿丞把酒囊往腰后一塞,把马解下来,套到千叶车上,索性车厢不算小。
“怎么还晕着?”驿丞围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转了两圈,舒笙嘀咕:“肯定是因为不老实,被千叶又揍晕的!”
扭头看着他,驿丞拍拍他的肩膀称赞:“兄弟,勇气可嘉!”就是这意思不太对劲。
舒笙白了他眼,挥手拂开他的手,鄙视不屑道:“你懂什么?”
“诶,我怎么不懂了!”驿丞撸撸袖子,慷慨激情:“这女人,我虽然懂的不多,但绝对比你懂!”
“你个童子鸡!”他嘲讽道,大白牙刺刺的晃眼。
“年少,则慕艾,窈窕美人,芊芊作态。”
“虽不能是花貌玉肌,但也得眉如弯月,望之如青山水黛……身段如柳,行走之间如风拂花柳!”他说的,眼神贼亮,嘴角疑有口水。
倒是舒笙半点不为所动,等他停顿的时候,淡淡的说了句:“怪不得,你会把日子过的这样,女儿丢了,媳妇没跑吧?”他很关心的问道。
一时寂静,驿丞如同被人点了穴,僵在那里,嘴巴张着,眼睛瞪着,就跟被人打了一闷棍回不过来神一样。
“看你也是读过几本书的,话本什么的,千万别当真!”舒笙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千叶身上,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轻轻一笑。
“没有那个本事把日子过成琴棋书画诗酒花,就踏踏实实的过茶米油盐酱醋茶!”
“有一个大师跟我说过一句话,人就怕活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偏偏还看不清自己。”舒笙突然看到千叶弯腰伸手往那个男人身上摸去,惊的他连忙跳起来,大喊:“住手,住手,你,你干嘛呢!”他挡在那男人身前,特意把胸膛挺了挺,摸他,多脏……。
千叶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是想起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说银子。
舒笙眼睛一亮:比如说银子,两人相视一笑。
“那你也别动手啊,这种粗活我来干!”说着,他蹲下来,在男人身上从上到下细细摸索起来。
男人哼哼几声就要醒来,舒笙干脆坐在他肚子上,上下摸着,女人见状,忙往旁边挪。金老太太看见她依旧满脸怒气,“臭女人,有手有脚的去找个活干不行吗?偷我老婆子的救命钱!咋不怕烂了心肠!”
看她一脸凶相,女人惊怕的往后退,嘴里啊啊的怪叫着。
“鬼叫什么,你不会说话啊!”金老太太一想起来就糟心的很。
想起没听这女人开口说话,千叶有不好的预感,走近蹲下捏着她的下巴喝道:“张嘴!”
女人满脸惊恐,迟疑的张嘴,千叶就看到她嘴里只有半截舌头。
金老太太看的浑身一颤,“这,这……?”
千叶瞥了眼地上哼哼的男人,眼神冰冷:“他割的?”www.xiumb.com
女人点点头,满脸是泪,忽然对着千叶连连磕头,她磕的很用劲,泥土的地上有些碎石,她不躲不闪磕的一脑门血痕!
老太太蠕动了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千叶把她拉起来,女人却摇摇头,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千叶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说道:“你有事求我?”
“呜呜!”女人泪如雨下。
“为了,你的……孩子?”女人满脸泪痕的狂点头。
“千叶,我找到了!”舒笙忽然叫道,他抓着一把零零整整的银子和一叠小额银票眉飞色舞,抬头看到她们神情不对,一愣,迟疑道:“出什么事了?”
潘家村。
定安扶着裹得严密不透风的女人慢慢的走出去,潘大春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的跟在后面。
定安停下,硬邦邦的说:“别跟着我们了,你赶紧回牛家村。”
“那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要不,我叫你姐夫送送?”潘大春迟疑的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黏糊!”定安终于爆发了,她有些崩溃的大叫:“你能不能硬气一点!”
“小妹,姐是不是闯祸了?”潘大春一下子六神无主,“小妹,你别哭啊?!”
“我没有哭!”定安吼道:“每次都是这样,稍微抗争一下,过不了多久又会缩回去!”
“你这么总是扶不起来!”定安恨得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吗?”
潘大春被她吓得一愣,弱弱的说:“可是族老都快跪下……。”族老苦苦哀求,就差跪在她面前了,她不能视而不见啊!
“他跪下了,关你什么事,你已经不是潘家村的人了!你自己不明白吗?”
“你有什么资格答应他要二姐走!”被亲人扎一刀的定安恨啊!
“可我是大姐啊!”潘大春不明白的睁大眼,神色无辜,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可以管她们。
“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自己要跪在地下给人踩,还要把我们拉着一同跪下!”
明明自己立不起来,偏偏还喜欢自以为是的为她好。
“我不需要,你的自作多情!”定安彻底崩溃,大叫:“为这么你总是顾虑这,顾虑那,却从来不会顾虑我的心情!”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簌簌而落。
“你从来不会想,我是怎么弄那些东西给你,你从来不问我活的好不好,能不能吃的饱!”
“你只知道,随便谁到你跟前哭两声,你就心软,心疼了!”她哽咽着说,拍着胸口:“你最该心疼的是我啊!”
“那么好的米,你可以说送就送,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半个月的口粮,我省下的衣料给你,变着法的寻摸些银子给你,你呢!谁都能借!”定安悲哀的看着她,凄凄的道:“你怎么不心疼我啊!”
她也希望可以在明镜师太面前撒娇讨好,她也想跟千叶一样明亮而坦荡。可她心虚啊!她不是不感恩,而是不敢靠的太近,因为怕她们失望!
“小妹!”潘冬冬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犹豫的拍向她的肩膀,却最终又缩了回去,“别怪她,大姐她也没办法!”
“她没办法就能逼我们吗?”
“她明明知道你没多少时间了,为什么还要为了旁人来逼我们?”
定安一抹脸,神情由先前的愤恨变成冷漠坚定:“你走吧,回去吧!”
“小妹,不,不行,我回去求求村长跟族老?跪下都行!”
“姐,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潘冬冬惨笑。你就是跪倒在他们面前,又有谁会多看一眼。
定安没再说话,只是站在高处,眺望远处的村子,这个她小时候一心想逃离,大了即不舍又厌恶的地方,终于要了离开了,但她一点欢喜都没有。
看着她们相互搀扶着走远的背影,潘大春怔怔看了许久,直到孩子哇的一声啼哭惊醒了她。
潘大春不知道是对是错,或者说她不知道怎样是对是错,她只能盲目的去听身边人的建议。
她想,小妹这次不会回来了,她的二妹也不会回来了,以后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不由的开始有些绝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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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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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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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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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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