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照料花卉的侍女有些心疼,觉得这么漂亮的花让风吹落实属可惜,于是自作主张地折了一束放进了梁齐案桌上的花瓶里。
梁齐扭头和王肆说话的功夫,桌面上就多了一抹亮色,他瞥了一眼满天星,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说:“这花放着很是碍眼,朕不喜欢。太后平日里最喜欢捣鼓这些,你把这花给太后送去罢,当作中午和她不愉快对话的赔礼。”
侍女领了命,拿着花瓶前脚刚走,佳公公后脚就来了,带着笑向梁齐行了个礼恭敬地说:“今日在御花园的樟树底下新挖到了一坛子酒,特地派遣奴才来请您去慈宁宫品鉴一番。”
太后是不喜欢梁齐喝酒的,现在主动遣佳公公来传这话,明显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梁齐于是应邀而至。
慈宁宫里灯火通明,就连不常用的西厢房都点起了火烛。梁齐不免多看了几眼,结果发现佳公公正领着他往西厢房里走。
一进西厢房便能闻到一股淡淡地熏香味,弥漫了整个厢房。太后正坐在太妃椅上修整着梁齐派人送来的满天星,“这花瞧得多漂亮,你说是吧,皇帝?”
梁齐敷衍地应了几声,在太后面前坐下:“今日怎么到西厢房来了?”
太后说:“哀家屋里这几日不能饮酒,今夜风大,坐在院里的石桌旁饮酒容易沾染风寒,思来想去就只能让你在这儿喝个痛快。哀家命阿翠给你收拾了厢房里的床褥,也同王公公交代过了你明日不早朝的消息,所以今夜你可得把握好了。”
?梁齐不去究察太后话里的意思,瞥了一眼立在床褥前的屏风,“只怕儿臣今夜连喝酒都喝不安定。”
?太后心虚地笑了几声,借口困乏,带着宫女们回了主殿休息,宦官抱着酒坛子放到八仙桌上,也退了出去,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梁齐揭开酒坛上的覆着的红布,倒了两杯酒,一杯拿在手中,一杯推向屏风的方向:“人都走了,你还躲在后面做甚?”
?满宜发着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粉色的丝绸衣袍,那是她自己选的衣裳。阿翠侍候她沐浴更衣后便把她领到了西厢房里,虽然为她寻了些炭火点起取暖,却也无济于事。
?把满宜装扮成这个模样,又把梁齐蒙骗到了西厢房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太后嘴里的“更加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她想让满宜和梁齐生米煮成熟饭。
?满宜冷到颤抖,面上却如火烧一般。这身衣服过于暴露,本就不适合见人,偏生梁齐此刻还在上下打量着她,这让她更难为情。
?梁齐把酒盏放下,起身绕过屏风,拿了一床薄褥子扔到满宜的身上。满宜从褥子里挣出一个脑袋,就听见梁齐说:“虞满宜,太后允许你来这儿,总不至于是让你来陪朕喝酒的吧?”
?满宜紧抿着嘴不作回答。
?梁齐在太妃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似笑非笑的看着满宜:“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朕不管太后选你作为皇后是出自什么原因,只要你管理好后宫的事务,不要掺和前朝的政务,井水不犯河水,不触及到朕的底线,朕保证你在这个皇后的位置上坐到死,坐到老。如果不行,麻烦你现在马上离开,朕就当作没见过你,太后那边朕去解决。”ωωω.χΙυΜЬ.Cǒm
不得不承认梁齐说的这番话很有诱惑力,满宜在心里盘算着利与弊。在皇后的位置上坐到死这一点就足以让其他王侯将相家的小姐心花怒放,可她的目的不是这个,她要为二王爷的发展考虑。不掺和前朝政事可不代表她不能培养心腹和寻求盟友,换句话说,就算她从旁人入手参与政事,梁齐也未必知道。
满宜下定了决心,双手抓紧了被褥,矮身道:“满……臣妾遵命。”
“很好,夜色不早了,皇后早点歇息吧。”梁齐走时看了一眼桌上的满天星,果然是被精心打理过的花草,漂亮的不像话。只是不知道在更加萧瑟的秋风到来之际,这花还能坚持住吗?
王肆自梁齐进入西厢房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候在门外,此刻见梁齐出来了,而满宜还留在屋内,有些疑惑:“您不打算休了这个皇后吗?”
梁齐一边走一边说:“朕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可她并不接受朕的好意,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全身而退,她甘愿被人当枪使,那朕还管她做什么?只不过,朕有一点不解,”梁齐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问王肆,“就算满宜真的与舜乔有勾结,王公公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嗯?”
这件事情该怎么解释呢。是说出宫时无意间碰见的,还是舜乔自己跟他说的?
王肆犹豫了一会儿,张口只说出两个字:“奴才……”就被梁齐抬手打断了,“好了,朕就随口一问,这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吧?”
“是的,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王肆说,“明日的早朝奴才并未取消,皇上还是回养心殿歇下的好。”
太后派去盯着西厢房的嬷嬷看着梁齐和王肆远去,小跑进主殿跟太后禀报。太后听完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结果,让嬷嬷去西厢房里伺候满宜洗漱就寝。
“成不成无所谓,只要这皇位是我虞氏的就可以了。”太后轻声地说。
翌日,舜乔破天荒地来上了早朝,自他出现,梁齐的右眼没来由地跳了起来。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梁齐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商讨完政事之后,舜乔就往旁边站了一步,“臣前几日听太后说,皇上您已经确定了皇后的人选,不知可否告知何日行册封之礼?臣也能提前准备好献礼。”
此话一出朝廷上下一片哗然,官员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相互询问着:“皇上要立后了,立谁,是哪家的姑娘?”官员们猜测纷纷。
梁齐无奈的扶额,他就知道舜乔来上朝不是什么好事。
王肆俯身靠近梁齐,小声的说:“陈文辉受了太后的命令,已经拟写好了圣旨,不如就在这个时候宣读?”
梁齐左手扣在腿上,轻轻点了点,这是允许的意思。
王肆先是咳了几声,示意底下的官员们安静下来,而后将圣旨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虞氏之女满宜贤良淑德,端赖柔嘉,仰成皇太后慈谕,特册满宜为皇后,晓喻六宫,并于七日后行册封之礼,钦此!”
舜乔勾着嘴角领头跪拜,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地跪拜在地上,大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封后大典是太后亲自督办的,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大到日子的挑选,小到满宜的首饰搭配,都极大地彰显了皇室的威严与高贵。
册封皇后的典礼隆重且繁缛,遣使册封、受册封、百官上表称贺、谒庙……这几个环节下来,满宜已经累惨了,坐在美人榻上歇息。梁齐则在飞衡宫里同大臣们饮酒。
春月原是守在门外的,突然快步走到满宜的身旁,把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满宜抬头看她问:“怎么了?”
春月说:“王爷来了。”
舜乔把手别在身后,从正门走了进来,满宜看到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腾”的站起,想要抱他,舜乔往后退了好几步,说:“娘娘,这是在皇宫,你我身份有别,莫要让旁人留下说闲话的把柄。”
满宜尴尬的把手收回,垂在身侧:“不知道二王爷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臣来送礼。”舜乔把手中的红色匣子递给她,满宜惊喜地接过,把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套上好的羊脂玉首饰,还有一张大红的“囍”字。
满宜的笑立刻淡了下来,合上匣子,略带失望地说:“怎么连王爷也给本宫送这些。”
舜乔说:“其实这玉饰我早就想……”
“早就想什么呀,王兄?”梁齐打断舜乔的话,跨过门槛走到满宜身边坐下,“王兄怎么不说了?朕还想听一听故事呢。”
“哪有什么故事,臣只是早就想把这套玉饰献给您罢了。”舜乔面不改色的说。
“是嘛,那真是感谢王兄了。”梁齐揽着满宜,“对了王兄,你带来的那个小丫鬟正四处找着你呢,估计这会儿要找到沉下阁去了。”
“一个丫鬟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再说了,沉下阁里饮酒的官员们大多都是小官,换句话说,就算沉下阁里的官员都是大官,只要丫鬟身上有我的腰牌,就没人敢动她。”
“可要是五弟也在沉下阁里呢?”梁齐说。
舜乔的瞳孔猛然放大,匆匆告辞离开。舜乔刚出去,梁齐就把揽着满宜的手放下,起身坐到老另一把椅子上,“这是第一次,记住朕跟你说过的话。日后再犯,朕也把你关上十天半个月的。”
满宜摆弄着玉饰并没有理会他。
舜乔着急忙慌的赶到沉下阁,却没有看见小丫鬟的身影,他这才发现自己是被梁齐骗了。而逞何正坐在席上剥橘子,见舜乔来了,往旁边挪了挪给舜乔腾出个位子来。舜乔贴着他坐下,环视了一眼周围醉成烂泥一般的小官员们,对逞何说:“最近被关的很无聊吧,想干点刺激的事情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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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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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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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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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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