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怔住。
陶知州也没再说话。
过了好半晌,我才轻声道:“陶队,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事告诉我呢?”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怪他告知我真相,虽然周妈妈的阻拦以及周勋的做法确实让我有些难受,但我更诧异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直白地把周勋的举动说出来。
这无疑会离间我和周勋的感情。
可陶知州人品是信得过的,他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而暗地里使坏的人。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陶知州沉默地望了我片刻,道:“如果我说,这是出于我的私心,你会怪我吗?”
我紧抿唇角,半晌,道:“我不信。”
陶知州又看了我一会儿,道:“我确实是希望你能离开周三少。”
我瞬间瞪大眼睛。
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等着他往下说。
可惜陶知州不再看我,坐直身体望着前方,许久都没做声。
我心底焦急得不行,忍不住出声道:“陶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顿了顿,我道,“如果只是因为周叔叔没去救我,其实我不怪他……盛庭布置了陷阱等着他,我之前还担心他会上当……他没去我反而松了口气……”
虽说难免有些失望和难过,但我心里确实是庆幸居多。
闻言,陶知州又转头看我。
我和他对视。
他低声道:“原因我暂时不能透露给你……现在我准备送你去检查脸上的伤,我和子衿已经联系了这边最权威的医生,能帮你脸上的伤治好,至于后续要不要做修复和整容,选择权在你。”
我很是惊讶,道:“你来救我的事,我表哥也知道?”
陶知州嗯一声,道:“我和他已经商量过,为了不让盛庭和周家人注意到,我们打算让你在这里待半个月,再动身去法国。”
我还是信任他和沈子衿的,所以对于他们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我唯一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防着周家和周勋?
难道周勋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可我想来想去,这次除了周妈妈把我骗去买烤鸭外,我真想不到周勋还做过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以至于他们要分开我和周勋,实在不让周勋找到我。
我正要追问。
却听陶知州道:“为什么希望你离开周三少,这个事等你去了法国,子衿会和你说的。”他苦笑一声,道,“我喜欢你,作为情敌,即使我讲的是事实,你可能也会认为是我抹黑他。”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听他的语气,周勋所做的事似乎真的很严重。
我心下不免有些慌乱。
陶知州看我一眼,道:“把你送去法国,是子衿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但让你离开周三少,只是我和子衿的希望,并不会干涉你的自由。到时候你得知真相,如果还是愿意回到他身边,我们也不会阻拦。”
但是他这样说,我心里更加没底。
陶知州却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就这样,我一路胡思乱想,车子抵达了一栋别墅。
我很是诧异。
他不是说带我去见医生吗,怎么会是私家别墅呢?
陶知州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这是医生家里,而且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跟着他下车,走进院子。
此时是冬季,这边气候寒冷,之前下了小雪,院子里一片雪白。
医生也是黄皮肤,是本地国籍。
陶知州和他很熟悉,叫他黄医生。
我蓦地想起,之前参加过几次国际医学组织会议,似乎见过这位黄医生,确实是很有名的外科专家。
之后几天,陶知州便将我留在黄老师家里,派了保镖保护我,而他自己却忙得不见人影。
我多少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他这次是冲着雇佣兵来的,肯定是去清理盛庭的手下了。
我其实有心担心我们的行踪会不会被发现,毕竟盛庭打算送我来这边整容,应该也是有所布置的。
不过这些天一直风平浪静,虽然陶知州没有出现,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期间我向陶家的保镖打听帝都的消息,但他们应该都被陶知州叮嘱过,很少告诉我实情。
我只能等见到沈子衿,再询问来龙去脉。
黄医生和他的妻子非常热情地招待了我,他们家两个女儿尤其可爱,和小朋友玩耍的时候,我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虽然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周勋,但我努力压制着这种沉重的情绪,表面上起码是开心的。
就这样,很快就过了十天时间。
那天吃过早餐,黄医生给我检查完伤口,道:“对了,知州今天晚上会过来。”
他的普通话很标准,简直像是地道的华夏人。
我已经有十天没见陶知州,他这次出现,我猜测应该是把事情办完了。
黄医生看了看我,道:“这是知州第一次带女人来见我……苏小姐,他应该是喜欢你吧?”
我有些尴尬,也有些惊讶,他是怎么看出陶知州喜欢我的?
明明那天陶知州只和我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黄医生微笑道:“苏小姐,你在医学上的成就很高,作为医学工作者,我相信你学过心理学……虽然知州什么也没和我说,但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知道他深爱你。”
他用了深爱这两个字,说实话,我有些不敢接受。
一来我并不觉得陶知州是深爱我,他或许对我有好感,但他的感情是克制的,我不相信他对用情有多深,毕竟我们见面的时间是很少的,他总不可能通过臆想来喜欢我。
二来假设陶知州是真的爱我,可我心里只有周勋,我注定是要辜负陶知州的,偏偏陶知州人很好,我的辜负会让自己有一种负罪感,所以我宁愿相信他对我的感情非常浅。
于是我只笑了笑,转开话题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随后我又补充,道,“要是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回答。”
黄医生估计是见我不接他的话茬,倒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顺着我的话答道:“你知道,我是外科医生,他是警察,他几次受伤,伤口都是我帮他缝的。”他眨眨眼,“缝线非常漂亮,最后只留了小疤痕。就和你脸上的伤一样,不会留下很大的痕迹。”
我连忙向他道谢。
虽说我不怎么在意外表,但如果脸上有一道几厘米的疤痕,还是很恐怖的,我当然希望越小越好。
不过我很好奇,陶知州怎么会找他缝线。
按理来说,陶知州是公职人员,上面肯定安排了专门的医生。
而黄医生是国外公民,即使和陶知州私底下是朋友,但在陶知州受伤期间,他应该也接触不到才是。
我犹豫了下,道:“他是每次受了伤都来找你吗?”加我"",看更多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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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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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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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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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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