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一愣,道:“何时报答过他?”
晋王脸色一沉道:“斩驴山成全他兵不血刃逼退辽邦扫南大元帅靖南侯耶律兀冗数万精锐的奇功,功高威重不日他就青云直上加官进爵超阶越次,这还不叫报恩,难道非要把他推到九五之尊才叫报恩?”
燕云听出来责怪的语气,道:“小的小的只是为了出他连营寻找殿下,没有多想。”
晋王好像想到什么,道:“是圆纯郡主给你出的主意。”
燕云道:“对!昨夜给殿下说过。”
晋王沉思,赵圆纯是当朝首相赵朴的千金,是她有意来到斩驴山房郡王大营还是无意的,她是在帮房郡王还是帮自己还是处于儿女情深帮燕云,这与她父亲倒地有没关系;自己与房郡王剑拔弩张龙争虎斗,赵朴怎能不知,他能一直处于中立吗?但愿他没有为房郡王筹谋,他可能为房郡王筹谋吗?他支持谁,对天子兄长的判断不会不有所影响;这次惨败要想不受重罚东山再起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若果他能出手相助自己化险为夷是可能的,怎么才能得到他相助呢?
鬼不行大荒山方圆八百里,沟壑纵横,荒无人烟。燕云、晋王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将虎皮围在身上抵御风寒,渴饮山泉,饥餐山果野味,跋山涉水长途跋涉历尽艰辛,两个多月后终于走出了渺无人烟的大荒山,二人蓬头后面衣衫褴褛头发斑白像一对野人。由于长时间不吃食盐,晋王赵光义时时感到头痛、乏力、恶心,甚至抽搐、昏迷,浑身浮肿。燕云也有类似反应,但无晋王强烈。二人在山野农户王恩家歇宿月余,身体逐渐恢复告别王恩向东京汴梁出发。一路上多次遭到房郡王派遣的杀手追杀,晋王在燕云竭尽全力保护下九死一生,历尽千辛万苦历时三个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东京晋王府。
晋王赵光义经过半年多的死里逃生身心交瘁,一边修养一边苦思如何面圣。五日后深夜,他正在王府深后厅闭目养神。王府侍从报:“禀殿下!有尊客来访。”
晋王赵光义有气无力挥挥手,道:“什么殿下,殿下早死在鬼不行大荒山了,不见不见!”
一阵缓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郎!怎么连自家兄长也不见!”
赵光义听的声音耳熟,经过半年的历险岁月反应迟钝,一时想不起来,抬头看,惊慌失色。
王府侍从慌忙退出。
说话的这人年近五旬,身材高大伟岸,紫棠脸饱经沧桑,三绺短髯,眉蔬目朗,目光深沉睿智深不可测;青衣小帽,手持玉拂子。
这玉拂子就是玉柄金丝拂尘。这柄拂尘柄长二尺六寸六分,和田碧玉做成,柄端乌金栓下镶嵌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由乌金将碧玉柄连接,距夜明珠半尺是嵌金龙首二寸五分,拂尘柄好像一把钥匙,末端镶嵌金环连接一绺拳头粗细的乌金丝。夜明珠在夜晚会放射十余丈光焰。和田碧玉柄在阴天会呈现出墨绿色,晴天变成浅绿色。它的主人对它独有情种形影不离。
晋王赵光义一咕噜爬起来,倒身下拜,道:“微臣见驾!万岁恕罪!”
这人正是晋王赵光义的兄长宋太祖赵匡胤,看着瘦骨嶙峋弟弟,百般怜悯之情跃然脸上,急切道:“三郎起来起来!这又不是朝堂无须君臣之礼。”扶起他,端详着脸色如蜡的他,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道“三郎,三郎受苦了!”
赵光义见到二哥,百般委屈不知如何倾诉,失声痛哭,泪如泉涌。
太祖赵匡胤听房郡王赵光美禀报晋王赵光义大败亏轮全军覆没不知所终,心中忐忑不安,近日听武德司暗探禀报晋王回到晋王府,便带着心腹太监入内内侍省都都知窦统微服私行前往晋王府探望,晋王仆人见是当今天子哪敢阻拦,于是穿门过厅来到深后厅。窦统在厅外躬身侍立。
太祖、晋王宾主落座。太祖安慰道:“三郎莫要忧伤,艰难困苦之日一去不复返。身体恢复怎样!”
晋王擦着眼泪,道:“二哥!身体算啥,只要二哥知晓三郎冤苦,三郎死也瞑目!”
太祖嗔怪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轻易言死!只要三郎无恙,我就安心了。”又细细打量着须发斑白的他,“这一年未见,三郎竟如此穷困潦倒,好生修养不日就好。等我回宫就令太医为三郎诊治。”
晋王焦急道:“不妨!二哥知道三郎怎会沦落到这般模样。”
太祖道:“三郎不急,日后有许多时间讲诉。”
晋王心急道:“二哥!三郎不说就要憋死了。”
太祖顾左右不言他,又讲了疗治他的许多名贵药材“不说了我也是外行,等太医来了对症下药,所用之物尽可去宫中领取。”说罢带着窦统回宫。晋王送到厅外还要相送,被太祖劝住。
晋王手把念珠来回踱步,思忖:二哥不该如此反常?他难道不想知道这半年多边庭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如何兵败死里逃生?燕赵山高皇帝不远,难道他什么都知道。房郡王究竟是如何上奏的?京城朝局又怎么样?一连串的问号搅得他心烦意乱。
不久太祖派遣的太医来为晋王诊疗,开了许多药材,当夜叫太监如数送到晋王府。
三日后夜晚,太祖在皇宫万岁殿召见晋王赵光义、房郡王赵光美、宰相赵朴。红烛高烧,君臣四人坐着饮茶,太监宫女全都打发出去。太祖道:“这是南唐昨日进贡的六安龙芽经过炒制精巧,产于山高地峻,云雾多,湿度大,茶叶品质优异,香味醇厚,也可作中药;赵书记、三郎、四郎品尝品尝。”
赵朴比太祖年长五岁,在太祖任后周归德军节度使时他任归德军掌书记成为太祖重要心腹幕僚,太祖登基后在非正式场合都呼他为“赵书记”,太祖母亲杜太后也这么称呼他;他知道圣上夜里召见自己与两位御弟绝非品茶论道,定是把两位御弟恩怨做个了结,思虑着如何应对圣上的问话,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附和道:“确实上品。”
房郡王赵光美比太祖小二十岁,一个月前回京,斩驴山逼退辽国数万精兵稳定边庭立下赫赫之功,得意洋洋,回京后智囊樊雍为他备足了功课,如今成竹在胸,眉飞色舞,道:“好茶好茶!赵书记所言不虚,真是茶中极品。”
晋王赵光义比太祖小十二岁,心事重重,也附和道:“好茶!”
房郡王赵光美安奈许久,寻思赵光义赵光义今日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更待何时,站起身道:“恭喜三哥!虽然丢了二哥给你的十万大军,还能全身而退,古今少有,可贺可贺!”
晋王赵光义受尽磨难侥幸生还,又遭到赵光美讥讽,真是气炸连肝肺,脸色铁青,道:“若不是你粮草押运不济,我哪有雄州之败?”
赵光美冷笑道:“呵呵!你自己无能反要怪我,我在瀛洲都部署司日夜为你筹集粮草废寝忘食,粮草筹不上来,难道逼我纵兵抢掠,激起民变谁来担当!再说我哪有你那扰民有方御敌无术如狼似虎绿林强盗出身的属下!你昏聩无能也罢,贵为宋室亲王就应该为大宋万民做出表率,就应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做不到?那就该自刎以谢天下!你倒好,畏刀避剑贪生怕死,皇家脸面被你丢尽。你有何面目坐在这喝茶!”转首对太祖道“二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了大宋江山社稷,您不得不大义灭亲以儆效尤,不杀赵光义就不能劝善惩恶就不能绳一戒百!满朝文武百官天下黎民百姓无不盼望着把畏敌如鼠丧权辱国的赵光义斩首示众。二哥也实在为难,一边是手足之情,一边是大宋法度,那就把赵光义削去亲王爵位发配房州永不录用,一平万民于激愤。”
赵光义气得青筋暴起,竭力平静着心情,道:“照你所说我赵廷宜并非你说百无一是,盘丝沟大破辽国南京留守皇叔燕王耶律铁达是万精兵,复雄州、下檀州、定幽州——”
赵光美打断他话语,道:“你还敢说!拿下燕云十一州为何不上奏二哥请禁军驻守,难道心怀二志割地而王!”
赵光义吓得冷汗渗满额头,猛地站起来,急忙道:“你——你血口喷人!”
赵光美道:“别狡辩了!”对太祖道“二哥看见没有,赵光义做贼心虚,等于他招了要造反要和大宋分庭抗礼割地称王。”
赵光义气得浑身无力一屁股坐下,圆睁二目指着赵光美说不出话来。
太祖听他兄弟二人争执,面色冷静如水。赵朴静坐不语。赵光美忘记了樊雍嘱咐,气焰嚣张,喋喋不休把赵光义说的体无完肤。太祖挥挥手,他方才停住望着太祖如何裁决。
太祖道:“四郎你知道什么是手足之情吗?朕把您们叫来不想谈国事只是——只是想谈谈家事,三郎就算一无是处该你做弟弟数落的吗?常言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兄弟不和外人欺,你与三郎情同水火,叫朕这皇上怎么做!”ωωω.χΙυΜЬ.Cǒm
赵光美道:“天子无私事,家事就是国事。您若偏袒三郎,叫后世如何评说您?”
太祖嗔怒道:“放肆!天子是人做的,不念亲情怎么做人!”
赵光美虽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静了一阵子,太祖看看赵朴,道:“赵书记你看三郎、四郎在边庭的事儿怎么裁断?”
赵朴暗暗佩服官家赵匡胤沉着冷静,半年多雄州边庭出了天大的事儿朝野瞩目,雄州城外野马坡晋王十万大军几乎消失殆尽,晋王盘丝沟大破辽邦十万精锐,活擒辽邦皇叔南京副元帅范王“百胜天君”耶律铁罕,斩杀辽国南京留守皇叔燕王耶律铁,取檀州定幽州燕云十一州望风而降,好景不长燕云得而复失,晋王大军全军覆没;大宋边庭雄州岌岌可危,房郡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兵进雄州独撑危局,逼退辽邦扫南大元帅靖南侯耶律兀冗数万精兵;面对前敌呈上来的塘报,官家赵匡胤神色自若,难道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两位御弟势若水火当场对质,他还能气定神闲。晋王、房郡王孰是孰非,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这道难题撂给了自己,既然官家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必须要说,揣摩着他的心思道:“三郎弃甲曳兵葬送了收取燕云十六州的大好局面,但不能说丧权辱国,辽邦南京留守皇叔燕王耶律铁达号称“无敌天王”十万大军被他杀得片甲不留,范王耶律铁罕被擒,燕王耶律铁达被杀,辽邦将士无不闻风丧胆,这对辽邦的巨大震慑是从未有过的,把三郎杀头示众或发配房州妥当吗?四郎筹集粮草不当对三郎兵败难说没有关联,但能当机立断守住雄州保住大宋北大门使辽邦不能南向,稳定大局功不可没。最可恨雄州刺史王仓首鼠两端,晋王兵败他难辞其咎!”看着太祖。
太祖思虑片刻道:“三郎先败后胜再败,功过参半功首罪魁,不得不罚,罢免晋王赵光义雄州都部署之职罚奉一年勒归私邸闭门思过。房郡王赵光美兵不血刃逼退辽邦辽邦扫南大元帅靖南侯耶律兀冗数万精兵,使我大宋无北部之忧,居功甚伟,晋封亲王爵位——涪王,加检校太保、京兆尹、永兴军节度使,但未能及时解救晋王于危难之际,深失朕望,当痛思悔过,若再执迷不悟定当重罚!雄州刺史王仓见晋王危难坐视不救,革去六品刺史斩首传檄边关诸郡。”
赵朴、晋王、涪王肃立聆听。
晋王赵光义、涪王赵光美这一回合的较量以赵光义失败告终。
赵光义罢去一切职务只留有名无权的晋王爵位,郁闷至极,这日正在书房百无聊赖翻着一本书,侍从道:“禀报殿下,燕云求见。”随召燕云进见。
燕云施礼已毕,道:“小的向殿下辞行。”
晋王道:“哦!”
燕云道:“在绝阳岭小的曾与涪王有言在先,保殿下回京后便去向涪王领罪。”
这些天,晋王心乱如麻几乎忘了燕云曾经给他说过的,绝阳岭燕云过七营斩杀瀛洲都部署赵光美驾下九将,今日他要去服罪岂有生还之理;想想与他双走鬼不行大荒山,没有他竭力护驾自己不知死过多少回,今天就叫他去送死?不如此,涪王如日中天,如何与他抗衡?陷入两难的境地,沉思不语。
燕云道:“借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小的此去只有来世再报答殿下的再造之恩!真州鱼龙县家母谢氏望殿下能周全一二,望殿下能早日将恶贼靳铧绒绳之于法,不仅为小的报仇也为冤死在恶贼手里的冤魂报仇雪恨,小的在地府静待佳音。”叩首相求。
悲壮、苍凉的声音令晋王动容,饱含热泪不知该说什么,思虑良久,道:“怀龙想多了!孤王不会——不会袖手旁观的。”
“蹬蹬”一阵脚步,燕云已走出了书房。
相府碧荷馆大郡主赵圆纯闺房。
赵圆纯手持玉如意,缓缓踱步。二郡主赵怨绒一侧侍立,焦急道:“堂后官游骑将军胡赞已打听到燕云昨日去了涪王府,涪王怎会饶他?姐姐想想法子呀!”
赵圆纯举步凝思。怨绒疾步上前轻轻摇着她的臂膀,道:“姐姐!一定能想出法子。”
圆纯望望心急如焚的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怨绒寻思片刻,道:“你说的是涪王?”
圆纯道:“不错。”
怨绒道:“不对!该是晋王。”
圆纯道:“晋王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今他的选择只能是弃卒保帅。”
怨绒惊愕道:“燕云可多次救过晋王的命,如今晋王怎能置之不理?”
圆纯道:“达官贵人眼里的情义不只是廉价,必要时是多余。不说了!只有涪王能救他。”
怨绒道:“涪王与晋王水火不容,他怎会救晋王的心腹爱将燕云?”
圆纯道:“我只说涪王有能力救燕云,之所以他会不会救,要看什么样的说客。”
怨绒道:“胡赞最合适!他是相府的人,涪王不看曾面看佛面,看在父王的面子定会饶恕燕云。”
圆纯道:“胡赞最不合适。”
怨绒惊道:“啊!”
圆纯道:“晋王、涪王争衡,父王是官家登基之前的老臣,也可以说是宋室的家臣,不能介入他们兄弟之争。”
怨绒思量片刻,道:“总不会是你、我吧?”
圆纯道:“你、我当然不能抛头露面。”
怨绒急切道:“那是谁?”
圆纯道:“燕风。”
怨绒惊住了,须臾,道:“你说的是燕风那畜生。”
圆纯道:“不错。”
怨绒嗔怪道:“怎么能是他?他可拿着父王的把柄。”
圆纯道:“你说的殿中侍御史张穆、宗正卿赵砺、职方员外郎李岳、蔡河纲官王训当初通过燕风行贿父王的事。”
怨绒道:“是呀!”
圆纯道:“你忘了,张穆、赵砺、李岳、王训已被当时的开封府府尹赵光义给正法了。”
怨绒道:“哦!姐姐为什么非是燕风不可?”
圆纯道:“其一他是燕侯府的人与相府没什么瓜葛,其二他蹴鞠名噪京师与朝堂的高官显爵大都有点交情,父王不也召过他陪着蹴鞠,涪王也少不得召他陪着踢上几脚球,听说涪王很赏识他。这是个闲人叫他闲说,更容易说动涪王。”
怨绒沉思一会儿,道:“燕风那畜生能怪怪的听咱们的吗?”
圆纯道:“他必须听咱们的,他的把柄在咱们手里,随便一条就够他受的。”
京城一家酒楼一处上等僻静阁子(包厢)。阁子门外赵圆纯、赵怨绒的两个女扮男装的贴身丫鬟春蓉、春香垂手侍立。阁子内赵圆纯、赵怨绒女扮男装坐在桌前。桌上摆着茶水点心、瓜果。燕风诚惶诚恐站在一侧。赵圆纯、赵怨绒要不是为救燕云,八辈子不想见到他这衣冠禽兽。
燕风小心道:“仙子召唤小的,尽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怨绒道:“燕风泼贼休要油嘴滑舌,我问你还想不想活命!”
燕风“噗通”跪倒,道:“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我燕风!”
圆纯漫不经心道:“燕云你可知道?”
燕风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赵氏姐妹到底为何,难道她们知道自己与燕云的关系,不知道如何回答。
怨绒道:“亏你在京都待了这些年,连晋王府的亲随燕云都不知道!”
燕风急中生智,道:“哦!哦!听说过,听说过。”
圆纯道:“在章州我姐妹曾经欠晋王府亲随燕云一个人情,现下想补上。现在燕云关押在涪王府机密房——”
燕风惊慌道:“郡主莫不是令我重进涪王府救出燕云?”
怨绒嗔道:“方才还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就怕了!”
圆纯道:“燕风不必惊慌,不是叫你劫牢,只是请你向涪王为燕云说个情。”
燕风边听边想,道:“郡主高看小的了,小的不过是燕侯府小吏,涪王乃当今御弟怎会买小的面子?”
圆纯向他示意近前,道:“你这么说--------”
燕风附耳恭听,将信将疑道:“这——这能行吗?”
怨绒杏眼含威,道:“不行就要你的狗命!”
圆纯道:“你放心,只要照我说的一定行。”
燕风道:“何时去?”
圆纯道:“今天旬休(北宋公务员的礼拜天)涪王在涪王府,你准备好就去。”
怨绒急道:“还不快去!”
燕风告退。
怨绒怒视着他的出门的方向,道:“等燕云之事了结,就除掉燕风那畜生。”
圆纯摇着头,道:“除不掉。”
怨绒道:“就因为他是燕侯府的人?”
圆纯仍是摇头。
圆纯、怨绒姐妹带着贴身丫鬟春蓉、春香打道回相府,令心腹下人暗暗打探涪王府燕云的消息。
燕风边走边寻思:赵圆纯、赵怨绒两位相府的千金究竟欠下燕云什么样的人情,致使她们劳心费神搭救燕云。燕云真是憨人有憨福,莫非两位郡主的一位心仪爱恋着他?如真的救了他,今后对自己是福是祸呢?燕云虽是亲兄弟,可把自己视同仇寇必将除之而后快,不去向涪王说情或说请不成,赵氏姐妹岂能放过自己,自己在朝中又无后台,到那时赵氏姐妹老账新账一起算自己必将身首异处!为了活命自己必须全力以赴说动涪王宽恕燕云。
燕风不知不觉来到涪王府大门,门官认得他,他说要进见涪王。门官进府禀报,不时出来传涪王口谕召他进见。
一连几日涪王赵光美兴致极高,创功立业加官进爵,同僚党羽弹冠相庆,王府上下一片欢腾;加官进爵令他欣喜若狂,比这更令他欣喜若狂是搬到了夙敌晋王;大喜过望召王府虞候王继珣、孔目樊德铭、亲卫王戬陪他在后花园斗鸡斗狗,听门官来报京都球王燕风求见很是高兴,令王继珣、樊德铭、王戬退下。
燕风衣冠楚楚衣带飞扬,抱着做工精致的球来到园中参见涪王,道:“恭喜殿下晋封亲王!小的道喜来迟,望殿下勿怪!小的本早想来的,看到殿下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哪敢讨饶。”
涪王赵光美满面春风,道:“免礼免礼!孤王这些天觉得横竖不自在,总觉得少点什么,一听球王来了,想起来了‘蹴鞠’(踢球)‘蹴鞠’呀!”
燕风陪笑道:“只要殿下喜爱,小的随时听候召唤。”
涪王看着他抱着球爱不释手,道:“球不就是踢的吗!你怎么舍不得?”
燕风笑道:“殿下取笑了!这是小的刚缝制好的新球孝敬殿下以贺殿下荣升之喜,小的哪敢胡乱踢它!”
涪王接过球细看掂量了一下,道:“嗯!果然不同凡响,十二片皮砌成,碎凑浑圆,正重十二两。哈哈!孤家也舍不得踢它,这是龙匹还是虎皮做的?”
燕风道:“什么龙匹虎皮!小的说出来,望殿下不要降小的敷衍殿下之罪。”
涪王道:“哦!孤王都爱不忍释,怎会降你的罪,快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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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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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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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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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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