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月回答,“他是自己喝醉了酒,不小心掉入臭水沟淹死的。”
为此,她还遗憾了很久。
不能用他来试试,自己的手到底变得有多稳……
“你错了。”
伴随着胸腔震动,低低的笑声自渠月头顶传来,“他是被你那掌门师兄活生生溺死的。”
渠月怔住。
白扶苏:“因为你冥顽不灵,不听劝,试图以身犯险,所以,在他察觉到你的心思后,还算果断地选择了先你一步。”
“倒也不必拿这种拙劣的谎话来蒙骗我。”
渠月很快就从先前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拿开他作乱的手,一字一顿,“那时候,师父刚死不久,我跟他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连二师兄都无法从中调和。”
“与仇人无异。”
“所以——”
“想要哄我,你还是省省吧。”
“不信就算了。”
白扶苏并不在意,“其实,如果不是他为了表达自己想要去北疆建功立业的决心,亲自告诉我这些事,我也不没想到,那么平平无奇的男人,竟然也有这种狠心与觉悟。”
“不仅亲手杀了那个擅自对你出手的地痞混混,就连跟他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也没有放过。”
“他大概也是觉得短时间内接连死太多人,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所以,后面的四人,至今仍是以失踪定论——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他也不算太平庸无能。”
“不过……”
他语调微妙一转,抬手捏住渠月下巴,跟她四目相对,上上下下审视道,“很奇怪啊。”
“阿月,那时候,你也就十岁左右吧?还是个孩子呢……记忆力这么好的吗?信誓旦旦的,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记忆会有问题。”琇書網
“除了嬴姞,我还没见过谁对自己记忆力这么自信……”
“有什么好奇怪的?”
渠月不耐烦挣脱他的手,刚要坐起身,却又被他拉了下去,锢在怀里,动弹不得,眉心不由跳了跳,按捺住烦躁情绪道,“我师父死了,自己还差点被混混欺辱,任谁发生这种事,都得记忆深刻吧?”
“再说了,你不是也一样吗?”
“公子玿和楚王妃被奸人出卖身死的时候,你也才十一岁而已,之后,杀神之名如雷贯耳。你又何尝又一天忘记过那天的血海深仇?”
渠月说完,空气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感受着腰肢仿佛要被勒断的痛苦,她抿紧唇瓣,脸色有一瞬苍白,但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刻薄恶毒言辞。
“你说得没错。”
不知过了多久,白扶苏绷紧用力的手臂缓缓松懈下来。
他抓住渠月的肩膀,自己欺身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身下的女子,“发生那种事,谁都会记忆深刻。”
“所以——”
“我们生个孩子吧!”
渠月当即皱紧眉头。
“拥有相同经历的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白扶苏似乎不在意渠月抗拒的表情,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净水眼瞳噙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怪不得我会对你一见钟情,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阿月,多谢你提醒,今天,我感觉自己更爱你一点了。”
“即使以后你会跟赵义勾结背叛我,我都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对此,渠月回答言简意赅:“你有病。”
白扶苏低低笑起来:“怎么,你觉得我就是不如赵义,出不起你的价?”
温和的询问与冷戾漠然的眼神,形成危险的反差。
渠月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有心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装得这么真,另外,这根本不是价不价的事儿。
但他抓握的太用力,根本动弹不得,她只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才道:“你想生孩子,自然有无数人愿意奉陪,没必要来问我要。”
而且,她也不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亲密到可以生孩子的地步。
“可我倾心的,只有你啊。”
白扶苏定定注视着她,微笑着俯下身,在她耳颊、细颈落下密密啄吻,“阿月,想要跟心爱之人血肉相融,这种心情,你肯定能理解吧?毕竟,在你给赵义的那一摞摞书信里,可不止一次提到过,想要跟他结为伴侣,生儿育女呢。”
说罢,不容拒绝地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渠月不适皱眉,身体因为他的粗鲁而绷紧,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推拒开,却轻易被他攫获按住,轻轻噬咬。
“唔,白扶苏!”
他没有回答,只是动作一次重过一次,强迫她跟自己沉沦地狱。
山海轰鸣,巨浪滔天。
身处其中,根本无处可逃。
而事后,他果然断了渠月的药。
渠月披着单薄的里衣,靠在床头轻喘,缓解身体不适。
未束的长发如瀑散下,几缕鬓发顺着耳颊垂落,更衬得她小脸苍白失色。
她想尽快平静下来,脑海里却不自觉回荡着白扶苏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理智上,她知道白扶苏并不是真心的,故意说出那种话来,更多的应该是想看她错愕惊慌的表情;但感情上,那种事情,只是听着,都让她如鲠在喉,惴惴不安。
渠月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
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种身体和心灵的摧折,真让她感觉自己亏大了。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隐约觉得,能跟上自己思路的白扶苏恐怕病得不轻,但如今看来,他根本不病了,而是疯了。
——喜欢作践别人,也不介意作践自己。
大概,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参差吧。
用女子的狠心来衡量男人的底线,从来是自讨苦吃。
以后,再也不会了。
渠月抓了抓头发,捂着脸长长叹气。
不过,现在不是反思调整自己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她得去找药。
——她绝对不能有孩子。
“孩子是拖累、是束缚,是不得安宁。”
渠月非常清醒。
甚至,清醒得都有些冷酷,“我现在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生孩子,只会让她跟我一起受苦。”
“而且,小皇帝的前车之鉴,还近在眼前,相信白扶苏的话,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最起码,现在绝对不行。”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绝对不能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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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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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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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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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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