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大早,我和大眼小弟端着青菜粥和蛋羹来到前屋,见又一老者与孔明对坐于草垫之上。
这两天先生的草庐这么受老大爷青睐,我这样想着,不禁多看了这个眉眼慈祥的老先生几眼。
不看则已,一看我就愣住了:这不是前阵子我在集市订琴的琴摊老板吗?
老先生似乎早就认出了我,手指轻捻花白的胡须,看着我,笑着对孔明说道:“德操口中所言,便是这位姑娘了!”说罢,他点头冲我微笑:“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老先生好!”原来是司马徽告诉他孔明这里有个姑娘,他才一大早赶过来的。
为什么司马徽一说,他便一大早跑来,他与司马徽和孔明都相识,他是谁呢?我心里纳闷,对他飘然下拜施礼。
“岳丈,您与澄儿认识?”孔明惊奇地看看老先生,又看了看我。
啥啥啥?!我惊诧不已,呆愣愣望着看着我发笑的老先生,他他他居然是孔明先生的岳父黄承彦?!
“原来你是孔明的丫头!”黄承彦呵呵笑着,上下打量着我,看向孔明道:“这丫头前阵子在我那里订了张奇怪的琴呢!”
孔明把目光移向我,眼神一闪,一副恍然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盯着我,道:“澄儿,开小吃店赚钱,是为了那张琴吧?”
孔明的脑袋到底是有多聪明?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我突然很尴尬,有种说谎被当面揭穿的感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低着头道:“是的先生。”
“怎么?丫头你没有钱买琴,要开小吃店自己赚钱吗?”黄承彦一脸吃惊,又仔仔细细把我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
我还没来及回答,孔明先生便替我接话道:“澄儿不仅只有这种想法,还拟定了相当缜密周详的计划。”
“哦?”黄承彦显得很感兴趣,一脸期待地催促孔明快讲快讲。
“澄儿,劳烦你去厨房给岳丈端份早饭来。”不知道为什么,孔明把我支开了。
让我听听孔明的见解也好啊,为啥不让我听?拿我当外人?还是还在生昨天下午的气?
我郁闷地往厨房走去。
不知道那天孔明与黄承彦都说了些什么,反正转天一大早,黄月英带着一个伶俐的小丫鬟正式搬进了孔明先生的草庐。
黄月英来的时候,不只是我和大眼小弟,连先生都是一脸意外的表情。
我怔怔地看着站在院门口的气质脱俗的女子,她的五官标准,只是肤色稍黑,发色发黄,身材修长,倒颇有几分异域美女的风韵。
看来史上那个黄月英是个丑女的说法太偏激了,反正无论别人怎么看,我却是觉得月英嫂嫂是很有眼缘的。
于是我带着几分激动、几分谄媚,小跑着来到黄月英跟前,接过她手中的包袱背在肩上。
哎哟,肩上的伤口还没好,这一背貌似把刚长上的皮又蹭破了。唉!谁让我正巴结着起劲儿呢!
“澄儿给嫂嫂请安!”我恭恭敬敬地施礼。
我猜想黄月英这么突然搬来和孔明同住,肯定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原因。
虽然古代男子实行一夫多妻制,但说实在的,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再娶其他女子。
这个我完全能够理解。
我也从来不敢妄想我能嫁给孔明先生。
况且我是个从现代穿越回古代的人,历史上本就不应该留下我的任何足迹,我不是过客,我只是路人。m.xiumb.com
黄月英目光犀利地打量着我,那种眼神好像我已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任她参观一样,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她一直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看着她身前那个为她背着包袱、一直保持着施礼姿势的我。
我有这么耐看吗?她还看起来没完了。能不能说一句话让我直起身子来啊!
我现在保持这个姿势太高难度了,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我一定会摔倒的。
“夫人,为何不进来?”就在我的双腿开始酸疼发抖的时候,孔明温柔开口,迈步近前拉住黄月英的手,与她一起向前屋走去,小丫鬟也机灵地跟在他们身后。
原来眼看着最最心爱的男人与他的结发妻子在我眼前秀恩爱,是如此让我难受的事情。
我的心就像被人当着我的面掏出来,然后用尖刀在上面千刀万剐,既空落又疼痛难忍。
其实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黄月英才是孔明的夫人,我想嫁给孔明,不过是我从一千七百多年后一直梦回到古代的一场黄粱美梦罢了。
我垂着头,嘴角上扬,轻轻地冷笑着,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
该醒醒了!我不过是来搞实地研究的,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对他动了真感情?!
“姐姐,姐姐?”大眼小弟见我愣着不动,担心地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袖。
我却一个没留神,不争气地掉下眼泪来。
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我的脸颊,滴在我脚下的土地上,我睁大眼睛盯着我的泪水,看着它们扑簌簌滚落我的衣衫,我甚至仿佛听到了土地被泪珠砸到的声音,还有我那颗被孔明占据的心破碎、散落一地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了?!”大眼小弟惊讶地摇晃着我的衣袖,俯身过来看我低垂的脸:“你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嫉妒、是自卑、是失落、是心酸、是悲伤、是难过…
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为什么哭,我甚至不知道我该怎样抬头、摆出怎样的表情、怎样转身、怎样迈出我的步子,更不知道以后我要怎样调整自己粗大的神经整日面对他们的恩爱秀。
呵呵!李晏澄啊李晏澄!你呆在这里,不觉得自己很碍眼吗?!
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个声音这样对我说。
是夜,憋闷了一天,看了一天郎情妾意的恩爱真人秀,我真佩服我自己居然没有当着孔明夫妇的面崩溃掉。
我一个人跑到后山,凭着一股子疯劲儿冲到了山顶。
夏天已渐渐进入尾声,初秋山顶的夜晚,夜风习习,吹在人身上凉凉的。刚才上山时一直没停下脚步,身上出了很多汗,坐下来一吹风,顿时觉得身上忽然清爽很多。
草丛里偶尔传来蟋蟀的叫声,细细碎碎的还有不知名的虫儿的叫声,很好听。
山顶的草很软,我也累了,便把团子头散开,让我的长发也放放假,让我一直以来禁锢的心也放放假。
就让这夜风吹走所有的不愉快与痴心妄想,待到下山,我就要收起我的感情,无论什么时候,绝对不再对谁动情。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因为我怕。
我怕我再对他动情,我会陷得更深,更加失去理智、无法自拔。
说不定我会自己跑去说先生我想嫁给您,我可不想被他冷冷地拒绝,然后被所有人嘲笑,我想给我自己留点儿自尊。
我好像只剩那点儿可怜的自尊了。
自从黄月英来了以后,我就变得特别消极、特别自卑,这不是我。
我试图努力改变,但我发现我首先必须强迫自己不再迷恋孔明,否则一切只能是空想。
我躺在草地上,思绪纷杂,怔怔地出神望着头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如大银盘一样高高地悬挂在漆黑深邃的夜空中。夜幕中繁星点点,并没有因为明亮的月光而黯淡了星星的光辉。
我从来没有如此之近地欣赏过古代无污染的夜空,美得让人窒息的夜空。
那闪烁的星光好像能照耀人心灵最深处,那皎洁的月光仿佛能洗净世间的一切哀伤。
“忽然不想让你知道
在我心中?你多重要
既然你要自由?你就得到
让你永远都记得我好
忽然不想让你知道
你的爱?我已经戒不掉
就让思念淹没?我不想逃
反正你将永远不知道
今夜星光多美好?适合用寂寞去凭吊
我们曾用爱互相依靠?付出多少不用计较
想一个人多美好?就算只剩记忆可参考
被爱放逐到天涯海角
我的思念你不用都知道
直到有天你我年老?回忆随着白发风中闪耀
至少我清清楚楚知道
你若想起我?会微笑”
轻轻地,我哼唱起这首歌。
闭上双眼,泪水再次滑落。现在估计孔明先生和黄月英该同塌而眠了吧?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肯定正在你侬我侬…
等等等等,我怎么又在想他?人家夫妻爱干啥干啥,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这样宽慰自己,眼泪却越流越凶。
就让我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吧。
我哭了好一阵子,哭得眼睛都肿了,才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哎呀!不会是刚才出汗然后着风感冒了吧?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我可不愿意生病,太难受了。
我猛地站起来,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与我之间的距离还不到半米。
我毫无准备,吓了一大跳,想要后退却脚下拌蒜差点儿摔倒,被这个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双肩才不至于摔个脑震荡。
呃?孔明先生?
我以为自己相思病病入膏肓产生幻视了,便呆呆地揉了揉眼睛,没错啊,就是孔明先生,他正满眼心疼地看着我呢。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他这时不是应该陪着黄月英吗?
怎么会跑到山顶上来呢?
他怎么会有这么不加隐藏的心疼?
对于我这个碍眼的人,他哪来的心疼?
我脑袋里面乱七八糟地想着,嘴巴却向上一咧,笑着向他问好:“先生晚上好!”
话一出口,不仅是孔明憋不住笑,连我自己都要笑出声来了。
啧啧,我可真是奇葩到一定程度了。
然后,奇葩的我发生了一件更奇葩的事情。
百感交集又着凉受风的我,在看见孔明先生之后,气血一下子激动地涌上头顶。
我晕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五天。
等我第六天早上醒过来时,听大眼小弟说,孔明先生那天晚上把我抱回草庐时,我已经开始发高烧说胡话了,而且说的都是让人闻之乍舌的“孔明我爱你”。
先生在我醒来前刚刚被大眼小弟好说歹说地劝走休息去了。
先生已经守了我五个晚上,不眠不休,谁劝他去休息他也不走,就那么一直守着我。
好吧,我醒得忒是时候了。
大眼小弟掩门出去给我熬药了,我叮嘱他千万不要去告诉先生我醒了。我得先理一下思路。
我该怎么面对他啊!我那句话不会被黄月英听去吧?哎呀千万不要啊!我可不想破坏人家夫妻关系啊!
怎么事情会混乱到这种地步?清醒时不敢说的话,高烧时居然说了出来,我能理解为我发着烧也在不停地花痴吗?
事到如今,我只能装糊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大眼小弟刚才什么也没对我说,我发烧时什么也没说,就是说了也是胡话,不能当真的。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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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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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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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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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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