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半镜流年>第 4 章 疑问
  一坛,两坛,三坛,看着苑晓风渐渐不支的身体,白衣公子为自己的行径感到不齿。

  是的,原本他只是想看看热闹、捉弄一番,未料竟遇到一个执著的对手,偏偏就不认输,那种顽强与执拗,就如当年不肯低头的他!此时此刻,他究竟在做什么,将一个无助的人推向更加无助的境地?为何他会变成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一个逼迫他人的恶人?!

  “喝不了就别喝了!”白衣公子猛然拦住苑晓风的手,那双举着酒坛的手不似一般男子有力,却传递着一种柔软的倔强,僵持着不肯妥协,“你……已喝了三坛,可以了。”

  众人一片讶异:“不是四坛吗?怎么不喝了?”“嗨,规矩是人家定的,说几坛就几坛呗!”“这不是出尔反尔嘛!”

  苑晓风强撑着身体,甩开白衣公子的手,“谁说……喝不了……”舌头有些打转儿,但意识还算清醒,“说好四坛……就四坛!”

  本就饿着肚子没有进食,一口气喝了三坛后,苑晓风只感腹内如炬,她强忍着一股向上窜起的恶心,勉力拿起第四只酒坛,缓缓将坛口放到嘴边……

  看客们有人带头鼓起了掌,白衣公子面无表情地静立一旁。

  撷萃楼上,锦衣公子起身俯视,神情凝重。

  作呕的感觉不断袭来,头晕目眩,苑晓风觉得自己快要顶不住了,“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就快结束了!就快了!”仅剩的清明在鼓励着她,凭借一股信念,终于将第四坛也收入腹中。

  群情激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白衣公子沉默不语。

  锦衣公子若有所思。

  只有看客们在亢奋地谈论着结局,几个赌赢了的人仿若变成了主角,享受着成功的喜悦,大声宣告着自己的胜利,输家则悻悻地掏出钱,不情不愿地交到胜利者手中,旁人一阵起哄。

  人们各自沉浸在自己或欢喜或懊恼或无所谓的情绪中,没有人在意真正的主角。对看热闹的人来说,此时的拼酒者就像那几只喝空的坛子,不过是这场戏的道具罢了,戏闭,使命便已完成。

  上酒的伙计收拾起酒坛,默默地放回它们原来的位置。三只坛子仍残留着淡淡的酒香,应景地扮演着酒局结束后的产物,惟有一只,清清无味,仿佛原本就是一只空坛,只是来这酒局走了一遭。

  诚然,清水入空坛,又怎会有味道呢!

  ——锦衣公子暗中派人将第四坛酒换成了一坛清水,原本这坛酒就在计划之外,不过由此却也令他对苑晓风刮目相看。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苑晓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虽说这酒的度数并不高,但一次喝光四坛却也非一般人所能为,更何况还饿着肚子,她越发觉得折磨难耐,似有股火直往心口窜,在身体内四散游走。

  “奇怪……味觉……丧失了?”苑晓风努力回味着刚刚喝过的第四坛酒,心里泛着嘀咕,“怎么……像水一样?”

  由不得她多想,又是一阵恶心,白衣公子伸出手来想要扶她,她并不领情,一挥手将其挡了回去:“这下……你满意……了吧?”

  白衣公子脸色异样,欲语还休。

  苑晓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踉跄,白衣公子顺势扶住,体内的烧灼感令她几欲不支,眉目间隐含痛楚,白衣公子流露出不忍,命人将银子拿过来,放到她手中。

  苑晓风下意识接过银子,推开白衣公子的手,想离开这里。可是不断上涌的酒劲儿让她变得愈发瘫软,想挪步却寸步难移,双脚似乎不听使唤,一番折腾竟是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倚向白衣公子,终而失了重心朝他倾倒而来,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将头靠在他的身上,倒似找到了一处安稳的支撑。

  “你家的酒……不过如此……就像……喝水一样……”苑晓风倚着白衣公子,言语虽有些含糊不清,却也露着意满自得,毕竟此番拼酒是她大获全胜,内心仍是骄傲的,“怎么样……我……说到……做……”话未说完,一阵翻江倒海,不能自已,她还未及转身,白衣公子亦未及脱身,一口秽物便直直吐在了那身白衣上,瞬时,酒气熏天,污秽不堪!

  “你!”白衣公子又惊又恼。

  “四爷!”酒楼伙计目瞪口呆。

  “四弟!”锦衣公子正好走到两人身侧,目睹这一幕,吃惊不小。

  “你这小子,竟敢吐到四爷身上!”酒楼伙计冲上前来,一把将苑晓风拉开,推向一旁,连忙清理白衣公子身上的秽物。

  苑晓风本就站立不稳,被这么一拉一推,猝不及防,跌跌撞撞,眼看就要倒向旁边的石礅,锦衣公子眼疾手快,疾步上前,在她即将倒地之时及时用一只手抓住了她,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头部,而自己的胳膊却闷的一声撞到了石礅上。两人都有些受惊,锦衣公子看着枕在其手臂上的苑晓风,四目相对,俱是错愕。

  “大哥!”白衣公子顾不上擦拭衣衫,急忙察看锦衣公子的胳膊,“可有伤着?”

  小七也紧张地跑到锦衣公子跟前,焦急万分:“大爷?!”

  “无碍。”锦衣公子淡定一笑,将苑晓风缓缓扶起坐到旁边的方凳上,微不可察地活动下手臂,转而吩咐小七道:“带他回去。”

  白衣公子抻着被吐脏的长衫,怒目圆睁:“吐我一身,害我大哥撞到石礅上,你……”本想指责两句,但见苑晓风眼中泛起泪光,一下子心又软了,“你……哭什么?撞上石礅的又不是你!”

  苑晓风泪眼婆娑,丝毫未理会白衣公子在说什么,只盯着锦衣公子道:“林哥哥……林哥哥……”

  “嗯?!”两位公子齐齐看向苑晓风,莫名其妙!

  “你叫我什么?”锦衣公子一脸诧异。

  “林哥哥……你……终于来了!”一腔委屈化作滴滴泪珠,苑晓风情难自已。

  刚才那一惊,虽险些摔倒,却让她惊愕地看到一张久违的面孔——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即使喝醉也不会认错的一张面孔——他抓住她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的就是他!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林哥哥……你……真的……来了……”

  这一刻,所有的伤心都似找到了释放的出口,倾泻而出,苑晓风一头扑向锦衣公子怀中,放肆地大哭起来。

  锦衣公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身体僵硬,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这么被紧紧拥住,一时整个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愣愣地站着,看着这个在他怀里肆无忌惮挥洒眼泪的人。

  身旁众人也是一头雾水,讶异地看着两人,只等泪水平息,且看缘何而起。

  “林哥哥……我……好难过……带我回家……好不好?”苑晓风一边哭一边用锦衣公子的衣袖拭去鼻涕眼泪,累了,她累了,经历了这么多,她真的累了……

  一阵醉意袭来,她好想睡一会儿,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终于有个亲人来到身边,她好满足,就这么好好睡上一觉吧,好好睡一觉……

  “林哥哥……我好累……”苑晓风迷迷糊糊地又说了些话,终是靠在锦衣公子怀中,像只倦了的花脸小猫,睡了过去。

  第二日,日上晴空。

  苑晓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在梦里,她又见到了林哥哥,他们来到西湖边,天,那么蔚蓝,她,那么飞扬,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想拉住他,可是为什么没有力气?她不断地努力,林哥哥却越走越远……“等等!别走!等等我!”她猛地惊醒,头有些昏,缓缓睁开眼睛——“这是哪儿?”

  “你醒啦!”

  “啊?!”

  苑晓风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本能地往被子里缩,定定神,拉开被角偷瞄——

  是秦伯!

  “睡这么久,该醒啦!”秦伯板着脸。

  不敢看秦伯的眼睛,苑晓风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尽管还有些头昏,但之前对秦伯的所作所为还是记得的,她结结巴巴道:“秦伯……您……怎么……在这儿?”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忽地一个激灵——不对呀!不是逃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怎么在这儿?”苑晓风掀开被子,吃惊地问。

  “你说呢?”岁月的风霜在秦伯脸上写下皱纹,虽然生着气,但毕竟是个和气的老人,即使绷着面孔,也让苑晓风觉得他并无恶意,况且的确是她有错在先。

  说话间,秦伯端来一只碗,略带气鼓鼓的语气说:“起来吧,喝了。”

  苑晓风“哦”了一声,乖乖地坐起来,一股幽幽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是什么?”

  “醒酒汤,放心!”

  见秦伯仍在生气,苑晓风忙解释道:“秦伯,我只是……觉得这汤很好闻。”

  面对秦伯的善意,苑晓风更觉愧疚,接过碗,吞吞吐吐道:“对不起……我不该把您灌醉……还偷了钥匙……您还给我熬汤……”

  她低下头,将醒酒汤缓缓饮下,体内似注入一股清流,沁人心脾,干涩的喉咙得到舒解,淡淡的幽香在唇齿间弥漫,整个人感觉清明许多。

  “这汤真好喝,谢谢您!”苑晓风抬起头,送给秦伯一个暖暖的微笑。

  “哼!你这小厮!看你那爹绑着你好生可怜,我才心软买下了你,也是给你个容身之处,你倒好,跑了!还把我灌醉!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秦伯叹了口气,此番在撷萃楼发生之事,小七回来后跟他说了,看着苑晓风的样子也于心不忍,终究自己未受多大伤害,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他这辈子做人的信条,便对苑晓风道:“大爷带你回来的,既醒了,便收拾收拾,去给大爷请安吧!”

  “大爷?”苑晓风不禁纳闷,怎么会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呢?

  “是,大爷。”秦伯见苑晓风懵懵懂懂的,又道:“你在撷萃楼喝醉了,险些撞到石礅,是大爷抓住你,你才没有受伤,你醉过去之后,也是大爷把你带回来的。”

  “是他!”苑晓风一时发懵,反复回忆醉倒前见到的那个人,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大爷?他是大爷?”

  仍然不能确信,再次向秦伯求证:“送我回来的真的是大爷吗?他一直住在江家?”

  “是啊!”秦伯点点头,看着苑晓风,“大爷自然是一直住在江家,你呀,来的日子短,只做些杂事,尚未见过大爷,倒也不怪你。”

  “昨日大爷送我回来后说过什么吗?”苑晓风接过秦伯的话迫切地问。

  秦伯原本想说“昨日还有一位……”,被这么一打岔,便顺着回应道:“大爷没说什么,不过,你呀,还是去给大爷赔个罪吧!”

  “秦伯,大爷叫什么?”苑晓风顾不上理会赔罪的事,此刻她只想知道,大爷究竟是谁?

  “你这小厮,不可直呼大爷姓名!”秦伯教导道,“见了大爷,切记遵礼守矩。”

  “我知道,这不是不认识大爷,想知道大爷的名字嘛!您放心,我一定遵礼守矩!”

  “你呀,好好干活才是!”秦伯加重了语气,但还是回答道:“大爷名叫江潾。”

  “江林!”听到名字里有个“林”字,苑晓风“噌”地挺直身体,瞳孔里闪烁着光芒,“江林!是树林的林吗?”

  秦伯被问的一怔,纳闷地说:“你这小子,怎么对大爷的名字这么感兴趣?”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好奇嘛!”苑晓风耸耸肩,故作轻松道,心里却是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这小厮,什么都好奇。”秦伯无奈,忆及当年,流露出丝丝感怀,“大爷出生时正值春天,生得白白净净,老爷欢喜极了,便取‘春水潾潾’之意,为大爷取名‘潾’,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哦……”苑晓风一脸失望,她多么期望听到的是另一个“林”字,尽管一个字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似乎这样就能和林哥哥更近一步似的,她记得看到的那张脸,和林哥哥太像了,难道是她醉了、眼花了?还是因为想念林哥哥而出现了错觉?

  秦伯见苑晓风呆呆地坐着,没了方才的好奇劲儿,叹了口气道:“你呀,奇奇怪怪的,难为大爷还为你受了伤。”

  “啊?!受伤了?”苑晓风颇感惊讶,“为我?!”

  秦伯面露不悦:“昨日你醉得一塌糊涂,大爷为了护你,胳膊撞到了石礅,唉,也不知你前世修的什么福份,莽莽撞撞的,竟遇到大爷这么好的人!”

  “伤得重吗?”苑晓风感到自责,亦对江潾多了分谢意。

  “幸而不重,医馆的大夫看过了,敷了药,休养休养,不日便可痊愈。”

  听秦伯语气放松下来,苑晓风略感安心:“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谢我做甚,不怪你把我灌醉啊?”秦伯故意绷起脸,见苑晓风一脸愧意,方憨然一笑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啊,要谢的人是大爷!”

  说到这儿,秦伯顿了顿,“大爷一向待下人宽厚,但江家毕竟有江家的规矩,此番你确实触犯了家规,如若……”

  秦伯犹豫着该怎么说,拿捏不定间,苑晓风主动接过话问:“如若什么?”

  “如若……”秦伯似在担心什么,并未直说,转而道:“大爷人甚好,说起来呀,他可是我的恩人呐!当年我那不肖子闯了祸,多亏大爷解救,方为我们秦家留下一条血脉。大爷做事一向有分寸,心地善良。”xǐυmь.℃òm

  “嗯。”苑晓风随声应道,见秦伯没有直接回答“如若什么”,便知趣地打住。

  她从床上下来,穿好鞋,整理了衣服和头发,对秦伯道:“秦伯,我去给大爷请安,哦,是赔罪。”

  秦伯一看,苑晓风的脸还花着,便道:“这怎么行呢?你洗洗脸呐!”

  “不用了。”苑晓风应了句,径直就出了门。

  “这小厮!”秦伯摇摇头,脸上露出微笑,复又凝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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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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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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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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