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突然想起还有一份卷宗没处理!”
“行吧,去吧,就属你忙!”
谢晋安转身退了出去。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雨来。
柳满月背着药箱,一脸苦闷地看着密密麻麻的雨帘,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总管借一把伞?
就在她犹豫之际,身边突然传来撑伞的动静。
她一扭头,就看到了谢晋安。
于是,眼睛一亮,忙问:“谢大人可有多余的雨伞?”
谢晋安也没看她,漆黑的眸子看着雨幕,淡淡出声:“无!”
“哦!”
柳满月失望地收回视线,试着将药箱举到头顶,抬脚正要跑出去,谢晋安却突然将伞递了过来。
看着他递过来的雨伞,柳满月愣了一下。
随后仰脸看他,问道:“给我吗?”
谢晋安面无表情道:“不然呢?”
“可只有一把伞,你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啰嗦!”
谢晋安淡淡瞥她一眼,将手里的伞塞进她手里,抬脚就走进雨里。
见他就这么走了,柳满月连忙背起药箱,举着手里的伞就追了上去。
“大人,谢大人,你慢点。”
谢晋安没理她,脚步不停,走得不急不缓。
柳满月很快就追了上去。
她费劲地踮起脚尖,将手里的雨伞往谢晋安头上挪,因两人身高相差有点悬殊,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堪堪撑过他头顶。
春天的雨,多有风。
风吹来,带着雨丝,吹得柳满月一脸雨水。
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然后就感觉到手里的伞被人接了过去,紧接着,风小了,扑到脸上的雨丝也没了。
睁开眼,她便看到了挡在她面前的谢晋安。
他就这么一手举着伞,用高大的身体替她挡去外面所有的风和雨。
柳满月一时之间,有些愣怔,她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因为沾了雨水湿漉漉的,像极了无辜的麋鹿。
谢晋安也没说话,与她安静地对视。
一时之间,天地间,只剩下她与他。
气氛,也一时变得异样起来。
直到柳满月不合时宜地开了口:“谢大人,你长得好高!”
听到她夸他,他还以为她开窍了,忍不住勾起唇角:“嗯!”m.χIùmЬ.CǒM
紧接着,他又听到她问:“冒昧问一下,你平日都吃什么?可否分享一下?我个子太矮,能再高一点就好了。”
谢大人刚翘起的唇角又收了回去。
他板着脸,垂眸冷凝着她,沉声道:“个子矮是天生的的,吃什么也无用!”
“……你真小气!”
柳满月小声嘀咕了一句。
谢晋安没听见,忍不住拧眉:“你说什么?”
吓得柳满月忙道:“下官说您说得对,言之有理!”
知道她言不由衷,谢晋安也懒得和她废话,撑着伞朝太医署走去。
他身高腿长,步子又大。
小太医人小腿短小碎步,为了跟上他的步子,柳满月只好抱着药箱,一路小跑着跟在谢晋安的身边。
远远看过去,谢大人一身绯色官服,身高挺拔,一手稳稳地撑着雨伞一手背在身后,走得不慌不忙;他身边的小太医,一身宽大的太医服,娇小一只,一手抱着药箱,一手拎着袍摆,一路小跑着,累得小脸红扑扑的……
这一幅动人的画卷,给这一场春雨添了不少春色。
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进了太医署,站在屋前的廊子下,柳满月看着浑身湿透的谢晋安,不免有几分愧疚。
她身上倒没湿几分!
她对谢晋安道:“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进来喝杯热茶?”
谢晋安看她一眼,突然活动了一下那支受伤的手腕,慢条斯理道:“一到阴雨天,这手腕就疼。”
一边说,他一边抬眸看向柳满月,漫不经心道:“不知柳太医可有根治之法?”
柳满月一听,脸颊微微泛红。
他的手腕,除了上一次他主动来找她,她给他针灸过一次外,从未主动给他治疗过。
这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若谢晋安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可能早就告她状了。
一时之间,心里愈发愧疚难当。
她忙道:“大人请进,下官帮你仔细看看。”
“多谢!”
柳满月抱着药箱进了屋,回头见谢晋安一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口放伞,便拿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擦擦。”
谢晋安看着她递过来的手帕。
白娟的帕子上绣着一株鹅黄色连翘,谢晋安看了一眼,忍不住勾了唇角。
人家姑娘绣雍容华贵的牡丹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她倒好,绣了一株连翘。
连翘味苦,清热解毒良方。
而且,她就这么随手将女子贴身之物送给他,可有想过后果?
只是,谢晋安到底什么没说,拿着帕子象征性地擦了擦,随后将帕子随手塞进衣襟里,在一旁坐了下来。
正忙着给他泡茶的柳满月,根本没注意到他将手帕收了起来,泡好茶,她将茶盏朝谢晋安递过去:“下官这边没好茶,大人将就着喝吧。”
谢晋安看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捧着茶盏的手上,又白又嫩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明显的针眼。
他拧起眉头,接过茶盏放在一旁,随后问她:“你手上怎么回事?”
柳满月疑惑地看他一眼,见他盯着她的手背,便瞬间明了。
于是不以为意道:“我自己扎的,要试新针,看针感如何?”
“柳满月!”
“嗯?”
“下次要试新针跟我说一声。”
“为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何能这般糟践?”
“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故意,只是我要试新针,不扎自己还能去扎别人不成?”
“为什么不能扎别人?”
“……”
“大理寺那么多死刑犯,哪个不让你扎?”
“……下官不敢!”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就算是死刑犯,也不能乱扎,他们也是人!”
谢晋安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对别人倒是挺仁慈!”
“医者仁心,世上所有病患,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是吗?”谢晋安淡淡勾唇,黑眸睨着她,出声道:“那为何在我这里,你无半点医者仁心?”
“我没有……”
“若不是我每次主动来找,柳姑娘何曾记得我手腕有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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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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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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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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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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