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墨绿的锦袍,上绣有黑色的竹案,外袍内隐隐露出月白色的里衣,一双黑靴绣着金色的云图,冷亦瑶抬眼看看云锡,还是那么潇洒,只是脸上似有一丝憔悴,眼中带着惊喜,和一丝悔恨和无奈。
“亦瑶儿,我没想到,他会让我见你。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真好。”云锡看了冷亦瑶好半天,终于开了口。
“你就只有这话对我说么?”冷亦瑶冷冷道。
云锡叹了口气:“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佑铭当时布置了大军要攻打云国,那天你自报姓名,翊知道了你的身份,将你的画像献给佑铭,铭答应退兵,并帮我们报仇。云国皇帝本来是我们的叔父,多年前杀了我父皇并篡位,我逃了出来,而翊一直被他所控制。我们一直都在等机会报仇,佑铭肯借兵给我们,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所以…”
难怪,云翊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表情那么怪异,难怪云锡听到自己愿嫁给他时表情悲喜交加。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你那句‘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是做戏吧,你是怕云国和商国结盟,你们就没机会扳倒云国皇帝了。娶我,也是在做戏,其实是把我卖给了佑铭。”冷亦瑶怒道。
云锡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声地说:“那句话,是真心的。娶你,也是真心的。只是…”云锡低下头。
冷亦瑶已经缓过气来,现在一切已经不重要了,还那么生气干吗?
她抬眼直视云锡:“念在我们相识一场,陪我去看桃花吧。”
云锡似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也未觉不妥,点了点头。冷亦瑶拉过他的手,向书房走去,带他进了上次皇上带冷亦瑶出去的密道。
云锡大惊,冷亦瑶却执意拉着他的手,云锡也无可奈何地跟上。
出了密道,桃花满天依旧,冷亦瑶静静地跟云锡走着,快要越过桃花林了。
云锡不解地望着冷亦瑶:“亦瑶儿,你不是要看桃花么?怎么还往前走?”
冷亦瑶却不回答,走出了桃林,停下,似在等待什么。
云锡忧伤地看着冷亦瑶:“亦瑶儿,你心里恨恨我吧?我也很难过。”忽然,云锡猛地抱上冷亦瑶,哽咽道:“不如我带你走吧,我们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
冷亦瑶轻轻地推开云锡,幽幽地说:“晚了。”
云锡抬头迷茫地看着冷亦瑶,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只见玲珑恨恨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要私奔么,你想到过后果么?”这句话像是对冷亦瑶说的,但冷亦瑶知道这是对云锡说的。
玲珑的背后,佑铭和几名大内侍卫站着,佑铭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亦瑶儿,我说过不要背叛我!”
冷亦瑶却微笑着:“你有那么多女人,少我一个不少,再说我怎么能在宫中安全的活下去呢?”脚步却一步一步慢慢后退。
佑铭道:“朕自会保你安全。你以为你现在能逃得掉么?”
冷亦瑶已退到上次观看日落云海的峭壁边,微笑着:“我说过要逃么?”
佑铭和云锡这才反应过来,大叫:
“不要!”
“不要!”
冷亦瑶盯着云锡,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云锡的脸惨白惨白,佑铭急忙向冷亦瑶跑去,却见冷亦瑶朝他微笑一下,转头纵身跳下。
只听山谷中传来佑铭凄惨的声音:“他
负了你,那我呢,我没有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青山翠谷,幽谷空灵,溪水潺潺,绿树环抱,谁能想到悬崖底下竟有如此人间仙境。
一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悠闲地坐在一棵苍翠的大槐树下,半眯着眼,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五米以外,一个少女咿咿呀呀地哼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衫不整,好几处还烂了,尤其令人惨不忍睹的是左胳膊耷拉着,似乎脱臼了。
面具人似乎终于听到了女子痛苦的呻吟,叫了一句:“别叫了,再叫我就不给你装上胳膊。”
女子一听,不仅没有停止喊叫,反而叫得更大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往我救你一命。”
面具人冷哼一声,恼怒道:“我说过不是你救的我,再说了刚才我把你从崖下接住,就算是救命之恩也还了。”
女子立刻嗤笑一声:“还说自己武功盖世,我才会放心大胆的跳下来,结果你看弄成什么样子了,衣服破成这样子,胳膊还断了,你还敢说你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还不赶快把我胳膊接上。”
面具人道:“放眼江湖,除了我,没有几个人能从悬崖下接住你。要不是你画蛇添足,非要念那么长的破诗,误了时机,否则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女子似乎也觉得有愧,嘴上却不认输:“我不管,你马上帮我把胳膊接上。”
面具人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我欠你的情已经还了,我没有义务在为你做什么,如果你想我再帮你,就得拿东西交换。”
“拿什么交换?”沉默了一会儿,女子发出隐忍的声音。
“二千两银子。”面具人毫不犹豫。
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女子心里骂了一声,用未受伤的右手将身边惟一的包裹扔了过去。
面具人打开包裹,将里面的银票数了数,道:“一千八百两,你还欠我两百两。”然后,居然扑嗤一笑:“你还是夏国皇帝的宠妃呢,就这么点家当,真穷!”
还没等女子用眼光杀死他,又道:“两百两你得尽快还我。”然后走过去,快速用手一推,只听女子杀猪般的大叫一声,一切归于沉寂。
女子解脱地瘫软在地上,过了许久,哀叹一声:“我的银子呀,我的全部家当,你这么一下就值一千八百两!”
“是两千两!”面具人纠正道。
女子马上又倒在地上:“喂,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你别指望我还那两百两。”
面具人有冷冷道:“无妨,我会追讨的。”女子彻底绝望。
没错,女子正是跳崖的冷亦瑶,而面具人则是冷亦瑶在皇宫中无意救过的刺客。冷亦瑶并没有直接摔下崖,而是被这个轻功绝顶的黑衣面具人接住了,只不过角度出了点问题,中途被树枝挂了几下,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琇書蛧
许是胳膊被接好了,身上的疼痛减少了许多,冷亦瑶开始研究起面具人。她慢慢踱到面具人身边,试图揭开他脸上的面具:“我看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子长什么样”
面具人迅速一躲:“丑八怪,你也配看我的容貌!”
冷亦瑶一听他又叫自己丑八怪,怒道:“你凭什么叫我丑八怪!我好歹也是…”
“行了,你好歹也是夏国皇帝未封的妃子,既然那么在乎,为什么要逃跑?”面具人讽刺道。
冷亦瑶一时语塞:“我干吗要跟你解释,喔,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真面目了,那王老太医的面目莫非就是你的真面目?你长得可真够老的,听你的声音还挺年轻的,怎么这么老…”冷亦瑶又想起他当天扮成王太医给自己递纸条的模样,觉得很好笑。
“住嘴!”面具人似乎强忍怒气,站起身向丛林走去。
冷
亦瑶恼怒地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心想这人真不够义气,居然留下自己一个人。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冷亦瑶愁眉苦脸,忽然想起自己带了身男式布衣,连忙翻起自己的包袱,找出惟一的一件衣服换上。既然已穿上男装,冷亦瑶干脆将头发简单扎为一束,又回到了男装打扮。
肚子一阵咕咕叫,冷亦瑶望了望四周,从一棵树上摘了两个果子,咬了一口,涩涩的,冷亦瑶感到果子的味道跟自己的心情一样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冷亦瑶抬头一看,原来面具人又回来了,一手抱着堆干树枝,另一只手抓着一只野兔,原来他刚刚找食物去了。
冷亦瑶好像看到亲人一般扑过去,还没扑到他身上,黑衣人却巧妙地避了过去。冷亦瑶欣喜道:“你真是个好人,我们有吃的了。”
面具人身子一僵,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这只兔子也不是给你吃的。”
冷亦瑶吃惊地看着他:“你,你要独吞?”
面具人却不理她,自顾自地将树枝拢起,搭成篝火形状,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上树枝,将兔子剥了皮烤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兔子皮也烤成焦色,发出阵阵香味。
冷亦瑶咽了咽口水,讨好的望着面具人道:“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能不能分我一点。”
面具人撕下一块兔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嚼完才道:“我说过已经不欠你了,你要有银子,可以卖给你一点。”
银票不是全被你独吞了吗?冷亦瑶愤怒地指着面具人,说不出话来。
看着面具人一点点地蚕食着诱人的兔肉,冷亦瑶着急起来,再不采取措施自己就得饿肚子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道:“你知不知道天下最美味的是什么?我听说有些地方的族人将蛆蛆油炸了吃,据说味道简直好极了。不过你说这蛆蛆怎么能吃呢?你看到过茅房里的蛆蛆吧,白白软软粘粘的,有些还粘着些东西,这要是吃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面具人再也忍不住了,停止了咀嚼,放下兔肉,转身立刻向树林走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干呕声。
冷亦瑶欣喜地将剩余的兔子拿起,自言自语道:“不错,最好吃的兔腿还在,呜,怎么是淡的,一点儿味都没有,闻着倒挺香,算了算了,将就凑合吧。”
过了一会而,面具人似乎已平复了胃口,又走过来,冷亦瑶赶紧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兔肉一古脑放在口中,得意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瞪着冷亦瑶,半晌,才道:“快吃,吃完了赶紧走,如果你不想被人抓住的话。”
“被人抓住?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有人会抓我?”冷亦瑶口里含着东西,口齿有点不清。
面具人没好气地说道:“就算你已经死了,别人还想找到你的尸体呢。没想到你这个丑八怪,,死了也这么抢手,我感觉好像有好几拨人向这走来。你如果想逃命,我可以带你从一条路走,应该不会有人发觉,不过我先告诉你,你得付我五百两引路费。”
冷亦瑶使劲咬着牙,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先欠着!”
冷亦瑶随着面具人从一条曲径通幽的路走着,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的确很难让人发现。期间,时不时听见马蹄声,看样子真有好几拨人在找自己,冷亦瑶不禁惊慌不已,暗自庆幸躲过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上,面具人还是时不时找些野味充饥,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冷亦瑶再说出什么恶心的话,面具人不再独食,每次都会自觉地分给冷亦瑶一部分。而冷亦瑶也会感激地帮忙捡树枝,或者到溪边打点水给面具人喝。
渐渐地,再也听不到马蹄声,而冷亦瑶与面具人也逐渐走出了大山,看到了平原。
面具人道:“已经走出山
脉了,你可以走了。”
冷亦瑶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夏国与商国交界的地方。”面具人道。
冷亦瑶道:“那就是说,还没走出夏国了?你是不是要去商国呀,能不能带上我。”银子都被你拿走了,我一个人怎么走呀,冷亦瑶心道。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别忘了,你还欠我八百两银子。”
先前欠的二百两,加上引路的五百两,应该是七百两呀,冷亦瑶忙叫道:“等会等会,明明是七百两,怎么变成八百两了。”
面具人道:“一路上,我分给你吃的那些食物,你以为都是免费的?”
“你,你,你!”冷亦瑶指着面具人,彻底无语了。罢了罢了,债多不愁,七百两是欠,八百两也是欠,反正还不起。
天渐渐黑了,两人终于来到一个镇上,面具人买了两套布衫,一套给自己,另一套给了冷亦瑶,当然是要钱的,不过先记在帐上了。许是怕太招人现眼,面具人又买了个大斗笠带上,这样面具被斗笠盖着,的确不怎么显眼了。
由于天色已晚,再加上已到了商国境内,并不用急着赶路,面具人带着冷亦瑶投奔了一家客栈。
“两间房。”面具人对这掌柜道,掌柜一边应着,一边叫二张罗。
冷亦瑶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一间房,一间房,两间房你又得多收我银子,一间房还能省一半。”
二带着两人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又抬进来两桶热水,面具人自顾自地脱衣服,冷亦瑶惊呼:“你要干什么?”
面具人无所谓道:“洗澡。另外一桶是给你的,带会换上衣服,都快臭死了。”
冷亦瑶忙转过身,还用被子捂着耳朵,眼睛,就在她感觉块被自己捂死时,有人掀掉了被子。她一抬眼,只见面具人已换上了玄色的布衫,身上还飘着淡淡的清香味。他指着另一个浴通道:“快洗,谁要凉了。”
“唔,你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呀?”冷亦瑶看着他道。
“谁叫你非要跟我住一间房的。”面具人道,然后惬意地斜靠在床沿憩着。
冷亦瑶欲哭无泪,只好将浴桶拖到一个她认为面具人视线不可能达到的地方,也不可能脱光衣服,只是躺在浴桶后,用毛巾一点一点擦拭身体,然后在换上面具人买的另一套白色的布衫,将头发梳理好,用白色的长带挽在脑后。
然后叫来二搬走浴桶,床上的人这时却开口对冷亦瑶说:“算了,算你免费,再开一间房吧。”冷亦瑶听了又怒又喜,心里暗骂该死的人不早点说。
这时二却道:“客官,你可晚了,刚才剩下的房间全被人包了。”
冷亦瑶失望道:“这么快,刚才还有空房呢。你们这个镇也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投宿?”
二道:“的也不知道,只是最近突然多了起来,都是些江湖人士,许是江湖有什么大事发声吧。”
冷亦瑶对江湖中的事一向都不清楚,也不感兴趣,面具人却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冷亦瑶望望他道:“都怪你。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这里人多,我总不能老是喂喂的吧,会让人生疑的。”
面具人道:“你说的不错,以后你在人前就叫我恩公吧。”
冷亦瑶一听彻底愤怒了,居然要叫被自己救的人为恩公,这是什么道理,正要反驳几句,只听他道:“我饿了,要下去吃饭了。”
“恩公,我也要去。”冷亦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蹦蹦跳跳地跟下去。
来到一楼,厅里几乎人满为患,却有一张大桌子空着,冷亦瑶想坐过去,却被点二告知这张桌子已被人提前订了,冷亦瑶两人勉强找了个不起眼的桌子,点了几个菜,慢慢吃起来。这时,厅里突
突然一阵安静,七八个青衣人从楼上走下来,年纪都不大,一个二十四、五岁长相清秀的年轻人似乎是带头的,其余人对他都很恭敬,只见他们坐在了那张空桌子前,原来他们预定的。
厅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喧哗,只听旁边一个人声嘀咕:“原来是青山派的弟子,看来是为了玄血印。”
另一个人道:“是啊,这屋里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怕都是为了玄血印而来,玄血印出世,怕是会引起江湖打乱。”
“这玄血印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
“据说这玄血印关系到一个巨大宝藏,里面的宝藏足可让人富可乱国,还有人说玄血印关系一本武林秘笈,学了里面的武功天下无敌,还有些更荒诞的,说玄血印可以招魂…”旁边一桌人声地议论着。
“呸”“这是什么茶!”只见青山派的一个年轻人怒喝道。
“大师兄,你别动怒,我马上让二给您换了。”旁边一个圆脸青年对那个长相清秀的青衣人讨好道。
“元青,你现在拍什么马屁,膳食是你负责,刚才为什么不检查好,给大师兄喝这种劣质茶!”另一个瘦脸青衣人讽刺道。
“元光,你不要没事挑事,咱们比试一下。”被叫做元青的人不满道。
“算了,算了,出门在外,自然多有不便,你们别吵了。”被称作大师兄的发话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是,大师兄。”旁边人一齐恭敬地和声道。
冷亦瑶正好奇地观望四周时,旁边的面具人恩公已不知什么时候吃完上楼了,冷亦瑶却不想早早上去与他在屋里相对,于是也没跟上去。他对这几个青衣人很是好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举动。
很快,那桌青衣人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只见那个大师兄使了下眼神,叫元青的弟子马上走过来,向冷亦瑶一抱拳道:“这位兄弟,不知怎么称呼,可曾认识我们?”
冷亦瑶怔了一下:“呃,不曾认识。”
“那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元青又问道。
哎呀,总不能说自己好奇吧,冷亦瑶想了想,想起刚刚元青向那大师兄拍马屁,想必有用,于是讨好地说:“在下见贵派大师兄年轻英俊,气宇不凡,很是仰慕…”
厅内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冷亦瑶莫名其妙,只见元青怒道:“休要胡说,我叫大师兄何等英武,其实你这等断袖之人所能觊觎。”
“我…没有断袖…”冷亦瑶急忙辩道。
却见那个大师兄脸色青白,站起身拂袖而去。
冷亦瑶一见这阵势,心想自己怎么什么都没做都能得罪人,真是倒霉,身边的武林高手又不在,还是赶紧溜回去得了,别到处闯祸了。
上楼进了房间,见那个面具人又在床上闭眼打坐,冷亦瑶只好百无聊赖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发呆。
“怎么,又闯祸了,得罪了青山派的大师兄,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过了。”面具人突然张口道,还发出轻笑声。
冷亦瑶被这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一跳,道:“你,你都看见了,我又什么好怕的,我以后又不会看见他,再说我什么也没做呀。”
面具人道:“你不久就要见到他了,躲是躲不过,你就保佑他到时候不认得你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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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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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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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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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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