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两个纤细的人影顺着后院围墙边的柳树,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初晓,韩府前缓缓驶来几辆华丽的马车。待得停稳,家丁连忙上前扶起车帘,将臃肿的韩老爷扶下车来。
“真是累死了。”韩老爷骂骂咧咧道。前几日他闻听韩知府想要为他那痴傻独子找一个媳妇,他韩某人可是个生意人,这天大的好事自然不能放过。若是攀上这门亲事,那韩府从今往后就是有钱有势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马上找来媒婆前去说和。知道这时,韩老爷才忽然想起冷落在角落的第五房妾室和她带来的那个拖油瓶女儿。
亲自来到她们的住处,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青瓷,韩老爷竟然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女大十八变,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几年功夫,这莫青瓷竟然出落得如此水灵。娇花照水若柳扶风,娇柔中却又别添轻灵之气。想那莫云年轻时便是出了名的美人儿,想不到这个女儿竟比她还要美上三分。
当下着人画了画像,当日里便赶着送到了翟知府那里。不必多说,自是一拍即合。急急定下黄道吉日,送来聘礼订金,这婚事,便定下了。
知府夫人礼佛,韩老爷投其所好,自告奋勇将二人生辰八字送去庙里请高僧祈福,连日奔波,今日方回。
“老爷,你回来了。”府门内,众多妻妾以及儿子们站成两排,迎接一家之主归来。
“嗯。”韩老爷随意扫了一眼,立刻发现了问题。“慕遥呢?”
“他熬夜读书累了,刚睡下,我这就去叫他起来。”韩夫人低声道。
“你就别为他掩饰了。”最得宠的小妾嗤笑道:“我看他是陷在了温柔乡里,不愿自拔了。”这个小妾年方十九,美艳无双,深得韩老爷宠爱。是以处处和韩夫人作对,更妄图取而代之。今日这好机会,怎肯放过?
“昨夜这府里谁不知道?你那不争气的儿子把人家知府的未来儿媳糟蹋了,还险些让她淹死在井里。”噼里啪啦说完,那小妾得意洋洋,挑衅地看着韩夫人。
“什么?!”闻言,韩老爷气得直打哆嗦,指着韩夫人破口大骂:“这畜生越来越放肆了!那莫青瓷已经许给了翟公子,他也敢染指?都是你平时教导无方,才养出这么一个混蛋!”虽然他自己也对那莫青瓷垂涎三尺,可是为了大局还是忍了,哪成想却被自己儿子尝了鲜。
韩夫人知道理亏,却还是忍不住辩解:“反正那翟公子是个傻子,这种事想来也是未曾开窍。既然咱儿子喜欢那丫头,玩玩也没有大碍。”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向来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这次不过是玩个丫头,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韩老爷知道他这夫人向来溺爱儿子,当下也不多说,径直向韩慕遥房间走去。
抬起脚来踹开房门,韩老爷怒火中烧,正想要破口大骂,却被眼前情景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地上,黑红的血液已经干涸,莫云歪倒在地上,脸色青灰。而韩慕遥亦是趴在地上,气息微微,唇边留下粘腻的口水。
“遥儿,你这是怎么了?遥儿,遥儿!”韩夫人见此情景,魂飞天外。飞身扑上去把韩慕遥抱在怀里,回头狰狞喊道:“来人,把那小蹄子抓来,快去!”
城外,山路崎岖。两个纤细的人影正惶惶而逃。
“姐姐,我走不动了,咱们歇歇再走吧。”韩紫鸢语带哭腔,拉着青瓷的衣服,再也不肯挪动半步。
“现在不行鸢儿,再坚持一下,等我们过了这座山,就找个地方住下好好歇歇。”青瓷拉扯着韩紫鸢道。
追兵随时会至,现在绝对不是休息的时候。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嘤嘤哭着,韩紫鸢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论青瓷怎么拉扯,都一动不动。
抬头看看天色,再望望来路上的树影纷纷,青瓷回首蹲在韩紫鸢身前,催促道:“我背着你,快走!”
毫不犹豫,韩紫鸢立刻起身趴伏在青瓷背上。
艰难起身,青瓷背着韩紫鸢踉跄走在山路上。连夜的折腾,她早已是身心俱惫。可是,无论多累,她都不能停下休息。因为牵系在她身上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她唯一的妹妹。
磕磕绊绊,脚底下的血泡已经磨破。咬着烟一路坚持,终于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处茅屋。
“姐姐,我们今夜就住在这里?”韩紫鸢皱着眉头,勉强寻了一处干爽之处坐了下来,看着忙前忙后的青瓷,不满地问道。
这茅屋是山间猎人药农之类草草搭建的,粗陋不堪。昨夜一场雷雨,早已浇得满室疮痍。
青瓷四处搜寻,在角落里好不容易找到几根还算得上干爽的木头,手脚麻利架在一起,下面堆上小块的碎木屑,拿出火折子点燃。
温暖的火光渐渐燃起,青瓷从包裹中取出干粮,一边放在火上细细烘烤,一边回答韩紫鸢的问话:“嗯,就在这里对付一夜,明天起来继续赶路。”
扁着嘴,接过青瓷递来的干粮,韩紫鸢眉头拧得更紧,张口欲咬,最后还是放在一边。
“姐姐,你离开的时候不是拿了一些银子?怎么就买了些这干巴巴的饼子,也不买些酱菜之类?”韩紫鸢不满地问道。
在韩府,虽然她们的娘不受宠,但是她韩紫鸢毕竟是韩家血脉,衣食用度,即使比不得其他儿女,但是也比仆役之类好上一些。突然之间没了安稳的生活,还要窝在这荒野之地啃些饼子干粮,韩紫鸢越想越是生气。
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韩紫鸢,青瓷眼神黯了一下,将想劝的话又咽了下去。
虽然带了一点银子,但是出门不久,韩紫鸢便阴沉着脸嚷着累,坚持要坐马车。无奈青瓷只得掏出半数银子包了一辆马车,这才让韩紫鸢脸色好看了一些。
这样一来,盘缠已经不够了。哪里还敢大肆挥霍?
韩紫鸢见青瓷不语,脸色越发难看,正欲开口发泄不满,却被青瓷突然冲过来捂住了口。
“别出声,有动静!”青瓷压低声音,边说边拉着韩紫鸢想找个藏身之处。
只是茅屋简陋狭小,哪里能藏的下两个人?正慌乱间,破烂的门已经被人重重推开。
“九弟,看这天色阴沉,难保不会再降暴雨。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对付几个时辰,等天亮了看情形再作打算?”男人的声音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传了进来,粗犷低沉。
“嗯,就依三哥。”另一个清朗的男声含笑应道。
借着晃动的火光,青瓷看清了进门来的两个男人的样貌。
当先一人身行魁梧,浓眉星目,颇为神武。一身劲装打扮更显丰神俊朗,利落神气。
身后紧随而入的,则是一个修长的身影。虽然面孔被阴影掩盖,看不清面目为何,但是单看那声音和身行,已经极为不俗。
进门来的二人自然也是看到了青瓷姐妹,当下站定脚步,看了过来。
韩紫鸢自小在深闺中长大,极少见到外人,更何况是深更半夜在这荒山野岭。当下吓得手脚打颤,拼命向青瓷身后躲去。
“你们是谁?鬼鬼祟祟躲着这里做什么?”魁梧男子上前一步喝道。
青瓷面沉似水,冷冷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脚步拉开站稳,准备随时出击。
夜半更深,这两人出现的实在可疑。若有异动,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心中虽然做了打算,但是表面上青瓷却装出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颤声道道:“我们姐妹与几个兄长一起上山采药,雨后路滑,所以在此等候。等天明时兄长们回来便一起下山,绝不是坏人。”口中说着,右手则悄然摸向身后,准备取出在集市上买的防身匕首。
听了这话,魁梧男子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青瓷。忽地冷笑出声:“满口胡言,真是编瞎话都不打草稿。说,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再有半句谎话,就要了你们的命!”琇書網
虽然这两个女子穿着粗布衣衫,眉目之间也无半点可疑神色,但是却瞒不过他的眼睛。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脸上满是汗水泥污,却依然掩不住那绝色姿容。尽管神色惊惶,但眼神镇定,举止优雅,哪里是山野之家可以养出的人物?
随着魁梧男子这声冷喝,门外突然涌入数人,劲装玄衣,利落无声。
“我们是这山下的药农。”想不到这二人竟有如此多的帮手,青瓷已经摸到匕首的右手立刻僵住,顿了顿,重又放回身侧。“若是不信,尽可以到山下打听。”
“还敢狡辩?我……”魁梧男子怒气腾腾,伸手便要抓向青瓷。韩紫鸢已经吓得瘫倒,缩在地上体若筛糠。
这当口,身后那个修长男子突然淡笑道:“三哥还是这火鸟爆脾气,奔波了一天了,不说好好休息,和她们纠缠什么?”
说着也缓缓上前,含笑看着青瓷二人:“我这三哥只是嗓门大了一点,并不是坏人。若是惊吓到两位姑娘,还请见谅。”
火光明灭,映照在他的脸上。小小的茅舍,忽然光华曳曳。
蜷在青瓷身后的韩紫鸢,听到男子温柔的声音,颤颤抬头,顿时惊得呆住。
火光如纱,轻柔地笼罩在男子周身。似乎想要抚摸那绝美的容颜,却又自惭形秽,生怕唐突了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只好跳跃着,犹豫着,忽远忽近为男子镀上朦胧的光晕,使那张白皙俊逸的脸看上去更加夺人心魄。
剑眉入鬓,眼若桃花,高挺的鼻梁下两片唇瓣红润优美。漆黑的长发未束未扎,任由它们垂泄而下,慵懒而又不羁。
身着紫色长衫,腰系墨色玉带,虽然未加任何配饰,却已经炫目非常。
那唇角蕴含的笑意,带着魔法一般,轻易便抚平了韩紫鸢的惊惧和恐慌。俏丽的脸蛋浮起两团红晕,羞涩的回以微笑,眼神却又扭捏这移向他处。
“九弟,你这心肠也太善了一些。”魁梧男子见状,略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紫杉男子闻言,淡笑道:“出门在外,谁还没点难处?三哥,还是来吃些东西养养精神的好。”
说完,眼角余光看到了方才韩紫鸢丢在一边的干粮,含笑道:“两位姑娘如不嫌弃,不妨一起吃些。”
“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青瓷同样被这紫杉男子的容貌惊得有些失神,但是很快便恢复常态,面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欠身回礼婉拒。
“那就不打扰了。”紫杉男子也未坚持,回身和彪悍男子坐在另一边早已铺好的锦垫上,接过手下奉上的美酒佳肴,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见危机暂时过去,青瓷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要扶起韩紫鸢,却见她眼神发直,怔怔地盯着紫杉男子优雅的身姿。面色绯红,杏眼含娇,分明是一幅情窦初开的模样。
无声地叹了口气,青瓷蹲在韩紫鸢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轻声道:“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们就启程。”
“嗯。”韩紫鸢不情不愿的应道,靠在墙边慢慢合上眼,只是临睡前,依然不忘再向紫杉男子所在的方向张望几眼。
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厚实的夹袄披在韩紫鸢身上,青瓷也倚在墙上,阖眼假寐。虽然神情自若,但是警觉的神经却绷得紧紧,丝毫不敢放松。
好在一夜相安无事,那二人以及手下的侍卫并无异动,天明时便起身离开。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青瓷这才起身轻轻摇醒韩紫鸢:“鸢儿,我们该起身了。”
“不要,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含糊嘀咕着,韩紫鸢侧过身躲开茅屋缝隙中楼下的刺眼阳光。转身的瞬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坐了起来,看向茅屋一角。
那里,已经是空空荡荡,再无半点人影。
“姐姐,他们去哪里了?!”韩紫鸢一把揪住青瓷的手臂,急声问道。脸色涨得通红,眼角甚至已经是泪光隐隐。
“他们天一亮就走了。”青瓷淡淡道。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他们去哪里了?我们去追他们好不好?”韩紫鸢连声急道。说着,就想要越过青瓷冲出门去。
“鸢儿!”青瓷手疾眼快,一把拽住韩紫鸢的胳膊。“他们早就走远了,你上哪里去找?”
韩紫鸢不谙世事,被迷晕了头很正常,但自己可不是那未出深闺的单纯女子。在学习擒拿格斗之术的同时,黎远堂还曾专门找人来教授她识人之道,以免她轻信上当,给黎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从视线相对的那一刻起,青瓷便看出这二人身份可疑。虽然是寻常衣衫,却难掩那骨子里透出的尊贵之气。尤其是那个紫杉男子,尽管言语谦和有礼,但是那双桃花眼中却是暗藏波澜,漆黑深邃,纵然竭力探寻,却无法看透半分。
这样的人物,为何会深夜来此荒山野岭?
他们的目的,到底为何?
不过,这些青瓷并不关心。既然平安度过这危机四伏的一夜,那么赶紧起程上路才是正经。
在青瓷的连声催促下,韩紫鸢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沿着山路继续行程。
“姐姐,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沉默了一阵子,韩紫鸢开口问道。
“我们去京城,找慕冰哥。”青瓷说着,脸上不由一红。
韩慕冰,那个温柔儒雅的男子,已经太久未见了,足有……六年……
自他上京之后,起初每日还有书信传回,再之后便改为了三五日,十余日……尤其最近,已经有月余没有音讯了。
不知他是否还好?算来,应该已到了发榜之日了。以他的才学,应该可以高中吧?
可是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姐妹两个各怀心事,各自黛眉深锁。山间林地,只闻叶语沙沙。
就这样一路晓行夜宿,虽然辛苦了些,好在并未遇到山贼流寇之类。几日后,总算平安到了京都。
魏国京都,自是繁华热闹,与地方城镇颇有不同。韩紫鸢自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繁华的景色,不由暂时忘记了心头琐事,睁着一双杏眼四处张望。
青瓷同样四处打量,与韩紫鸢不同,她寻找的,是她们今后的落脚之处。
盘缠有限,不允许她们长期住在客栈。只能尽量节俭,再想一些小本生意做做,顺便探寻韩慕冰的消息。
皱眉看着眼前的房子,韩紫鸢脸色阴沉得难看:“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嗯,这个房子还算不错,只是空了很久,打扫干净以后就可以了。”青瓷说着,挽起袖子开始打扫房间。
这个屋子确实破旧,也正因为如此,才可以用极便宜的价钱租借下来。不过,尽管便宜,却也几乎用尽了他们剩下的盘缠。明天,必须出去找些事情做了。
搬出椅子阴沉着脸坐在门外,韩紫鸢冷冷看着忙碌的青瓷,怄气似的一言不发。
自从离开韩府以后,韩紫鸢便经常是这幅表情。青瓷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艰难的生活,也不在意她的态度。
挥去弥漫的蛛网,将厚厚的积尘清扫干净。直直忙了一个多时辰,青瓷终于把房子收拾好了。
拭去额际的汗,青瓷疲惫地招呼韩紫鸢:“鸢儿,好了,进来睡吧、”
连着唤了两声,却毫无动静。青瓷起身来到门外,却见韩紫鸢已经倚在椅子上睡熟了。
“鸢儿,起来。这里风大,进屋去睡吧。”青瓷说着,伸手想要推醒韩紫鸢。刚伸出手,却已发现异状。
韩紫鸢面色潮红,呼吸急短。青瓷心知不妙,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只觉触手滚烫,竟是发起了高烧!
“大夫,她怎么样?”青瓷站在床边,急切问道。
大夫轻轻扬手,示意青瓷镇定。然后翻起韩紫鸢眼皮检视片刻,又搭上她的脉搏。
不一会儿,大夫收手站起,向着青瓷沉声道:“这位姑娘应是犯了伤寒,须得仔细调养。你先按方子抓几服药,然后再做些滋补的汤食。这伤寒症,只要对症下药,危险并不是很大。只是后期调养很重要,千万不要让病患因为体虚而落下病根。”
一番医嘱,大夫背着药箱起身离去。
青瓷呆呆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韩紫鸢,清丽的脸颊满是愁容。
银子早已花光,就连这诊金还是当了娘亲留下的耳环才得以付清。眼下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又何谈买药和滋补?
破旧的木桌上,一根残烛挣扎了几下,终于吐尽了最后的火焰,任由漆黑的夜色占据了整间屋子,死气沉沉。
黑暗中,青瓷静坐未动,一双美目清净如水。
良久,她猛然站起,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脸上愁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坚韧和决绝。
将门从外锁好,青瓷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夜已深,劳累了一天的百姓早已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不过,繁华的京都,却并没有就此沉睡。
街巷边,角落里,一盏盏精巧的花灯在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门楣上招摇。
门外没有坦胸露背,花枝招展的姑娘媚笑揽客,悠扬的古筝与箫音从楼内袅袅而出,雅致轻灵。
男人们衣饰华贵,或三三两两,或一人独行,在门旁候立的娇俏丫鬟引领下出出入入。
这里,是魏国京都最大的青楼媚轩
“我有事要见你家妈妈,请行个方便。”青瓷向站在门旁侍立的丫鬟轻声道。
那丫鬟愣了一下,却也未显诧异,冲青瓷微微欠身,含笑道:“姑娘请稍候。”
点头谢过,青瓷看着那丫鬟转身进了屋内,不多时,便从里面引出一个妆容华丽的美艳女子。
“涵姐姐,就是她。”
“知道了,你去忙吧。”被称为涵姐姐的美艳女子面色平淡,挥手让丫鬟退下,转而看向青瓷,上下一番打量,淡淡开口:“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其实即使不问,幽涵也猜到了八九分。作为魏国都城最大的青楼,那些混迹于风尘之处的莺莺燕燕哪个不想投奔来此?不但可以提高身价,更有希望藉此结识一些达官显贵。即使不能嫁入侯门为妾,也可以捞得大把金银。等到将来年老色衰,也可以置个宅院,衣食无忧。
只是看眼前这个布衣女子,却怎么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看着幽涵狐疑的眼神,青瓷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将满心苦涩压下,青瓷美目中没有任何情绪,沉静死寂,声音清悦冷然:“你猜得没错,我就是来入这媚轩的。只不过,我只卖艺不卖身”
听出了青瓷话语中的悲凉,幽涵没再多问,漠然转身向屋内而去:“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同意了,你才可以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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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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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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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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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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