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香客如织,人声鼎沸。
祭离被师父叫到房中叮嘱事项,他的师父隐逸方丈是灵山寺的住持。
隐逸方丈着莲服袈裟,手捻紫檀佛珠,他欣慰的看着相貌周正的得意关门弟子,眉宇间隐泛一丝忧虑:“祭离,你已在我佛门下修习二十二年,慧根天佳品行坚定,为师打算派你去琉球国担任那的灵山寺主持。”
像他这等年纪,十二部佛经都还未修完理论知识,想开山立户简直是凤毛麟角。
祭离双手合十,宠辱不惊:“琉球国灵山寺遭盗匪洗劫,罹难需重整,身为同门,理当驰以援手。弟子愿意前往,重整师门。”
“嗯,”隐逸方丈说:“可佛法曰,乘是行义,不在口争。你虽熟读佛法,却少于实践。为师决定让你做两件事情,当作是你的考验。考验通过了,你便可去琉球国灵山寺当主持。”
祭离:“师父请言。”
“这第一件…督办好此次的浴佛法会,太子,也就是未来的君王将会过来,万不能出岔子。佛门也是要混饭吃的咳咳。”
“……弟子明白。”祭离答应。
隐逸方丈继续道:“第二件,你要去渡一个心有邪念的恶人,渡了他,便也是渡了你自己。就算完成为师交待给你的事情了。”
祭离犹豫:“哪一种恶人,去何处寻找呢。”
他自幼在寺庙长大,同门弟子皆属佛门,哪找邪恶之辈。
“自然而为,不用特意寻找,你碰到的第一个恶人,便是你要渡的人。”隐逸方丈道。
祭离点头:“多谢师父指点。”
“就是你这张脸…祸根啊,”隐逸方丈蹙眉看着五官俊朗的徒弟,掐算五指,神情逐渐激动起来:“你切记,今后无论身在何方,都要远离女子,她们是毒蛇、是祸水。”
“弟子不敢苟同,佛法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在佛祖面前,男女众生皆平等。”祭离抿唇道。
隐逸方丈发火:“你听为师的就对了,否则,将自招恶果。”
祭离同意颔首:“不错,福祸无门,惟人自招,若哪一天弟子发生厄难,也是我心性不够坚定的缘故,不干女子的事。”
“你啊…退下吧!”隐逸方丈劝不了固执的徒弟,真是让他又爱又恨的一点。
灵山寺一脉,是从西域密宗佛教传过来的,简单的划分,西域那边为邪,分过来的为正。
西域佛教坚信‘双修之法’,要‘阴阳调和’终得大圆满。
这本是西域佛教部分文化,后来教中出了奸恶之徒,仗着这种制度,有和尚公然闯进平民家里,奸辱女子。西域密宗佛教逐渐在世人眼中变歪,认为是□□之教。
族中同样有弟子提出废除双修制度,于是门中就出现了分歧,划分两派。
提倡废除双修的一脉,不愿与西域密宗佛教同流合污,虽来到东土,自成一派。
时隔不久,祭离的师父就是跟随师公从西域过来的,对双修文化痛恨至极,认为是它玷污了本门声誉,从而迁怒到女子,时常在他耳旁念叨,女子比蛇蝎猛兽还可怕。
祭离却从不受影响,认为这不该归咎于女子身上。
没有女子,何来的他?祭离喃喃走出了屋门。
一干小沙弥蜂拥至上,恭喜他要前往琉球国自立门户了。
祭离笑着应承小师弟们:“……好了,别贫嘴,去打点好浴佛法会的用度,太子要来,不得马虎出错。”
师父给他的考验是有道理的,看似风平浪静的浴佛法会,真的有意外发生。
祭离正在房里作画,一个沙弥大事不好的跑来在他耳边通秉。
祭离吃了一惊,忙去女子被关的客房。
沙弥拉住他:“师兄,那女子面向凶恶得很,还意图谋害太子,你不要接近她了,我们直接把她交给太子发落吧。”
“不妥,”祭离蹙眉:“她也许跟太子有过节,太子带着诚心来礼佛,出这种事肯定希望息事宁人,而不是杀一儆百的。何况,那女子又没投.毒成功,就被我们的人抓了起来,怎么能判她死罪……也或许,她就是师父口中说的,我要渡化的那个恶人。此事你别声张,让我来教化她。”
祭离推门而入,眼睛一下子微直。
这就是面相凶恶么……不知是师弟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他修道修歪了。
这分明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丽。
祭离忙低头,默念两句金刚经,走进去:“阿弥陀佛。女施主,你为何要偷进厨房下.毒,还是下在太子要用的素斋里?”
庄淑慧无畏坐在床上,冷笑:“还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你们把我交出去领功吧。”
“女施主,你跟太子有过节?据我所知,太子勤政爱民,是人人称颂的”
“你闭嘴!我跟祁景泰,跟他的妻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庄淑慧含恨道:“如果不是他们,我何至于被退婚三次,不是他们夺去我母亲的性命,我怎会变得孤苦无依,流落到庵堂当姑子。我不甘心,不甘心!”
当初庄小姐设计陷害第一任太子妃,企图嫁给太子,后来又攀上富商,再看上柳家少主……这些往事这几年被陆续翻出来,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她就是鼎鼎有名的婚事三次受挫、牵连谋杀兄长一案被发落到清郊的庄家小姐啊。
祭离合手作揖:“庄小姐,命由我作,福自己求,这些因果都是”
“你别说教了行不行,”庄淑慧不耐打断,摊陈在床上:“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四月份,女子穿着薄春衫,往床上一趟,曲线凹凸有致的呈献出来。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不属于佛里点的沉香的幽香。
祭离有些脸热的别过头:“庄小姐,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把你交出去。你心有恶念,邪祟未除,你是小僧要渡化的第一个恶人。”
“我是恶人?”庄淑慧咬牙切齿,蓦的盘坐起身,指着外面:“你真爱如此多管闲事,该渡化的恶人应该他,祁景泰!一个披着光鲜身份,拆散别人家庭的恶人。”
祭离充耳不闻:“庄小姐,你可是在青云庵?”他估算着,灵山寺离青云庵不远,他道:“庄小姐,今日我还要主持浴佛法会,无暇渡化你,改日再去找你。你先请便吧。”
祭离先行离去,为她敞开了逃生的大门。
庄淑慧迟疑的踱步到门口。
她左右张望,见真的没有埋伏,很快迅疾溜走。
日光郎朗,苏家大院闹起了贼,家丁们抄起棍棒呼喊追撵,乱作一团。
在大家捉贼时,小贼已经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偷偷逃走了。
庄淑慧抱着一只皮毛雪白的白兔,奔到溪水边。
溪边岩石上坐着一人,光脑袋,手捻佛珠,侧脸英挺俊秀,溪水折射光芒投到他身上。不像个遁入空门的师傅,比城里的贵公子气质还要妖孽迷人。
要不是那颗光滑滑的脑袋,庄淑慧都想试着再求一门姻缘了。
庄淑慧抱着白兔走过去:“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
“庄小姐,我说过会来找你的,”祭离冲她微笑点头示意:“把兔子放回去吧。”
庄淑慧抱紧兔子:“怎么,我又不是佛门中人,我对这只兔子要杀要烤,关你什么事。”
祭离既然准备来教化她,不能空口白话,自然做足了调查:“这只兔子是苏家夫人的宠物,苏夫人对这只兔子极度宠爱。我打听到,你前一阵偷钱被她教训过,所以想偷走她的兔子,报复她是吗。”
庄淑慧诧异的看他一眼,旋即摇头:“小师傅,你说错了。”
“噢,难道庄小姐偷兔子另有隐情?”祭离饶有兴致探究她的内心,方便对症下.药。
庄淑慧走到潺潺溪水边,抚摸兔子的皮毛,森然诉说道:“是你太低估我了……光禄寺少卿苏老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心爱的外室,可他惧怕他夫人娘家的势力,不敢宣扬。我要把这只兔子抱到外室家里,引苏夫人过去,再施以手段,让苏夫人杀了外室,到时!再引诱苏老爷杀了妻子为外室报仇。那样,我从中混进去,给予苏老爷慰藉,就可能成为他的续弦夫人,再次翻身,享尽荣华富贵。”
“阿弥陀佛……”
师父说得对,乘是行义,不在口争。他果然实践太少,习惯了佛法上至上至善的大道理,饶是做足了准备,听到这里,还是感到触目惊心。
祭离念经平复心中波澜。
庄淑慧哂笑:“小师傅,你还要渡化我吗?像你这样不染尘埃的人,还是离我这种人远一点的好,免得渡化不成,反受其累。”
“祭离不想轻易放弃,”祭离走到她面前,伸手:“请把兔子交出来。”
庄淑慧后退,恼然:“你为什么一再捉到我作恶,不给我个痛快,又要无休止的缠着我,和尚都这么闲吗。”
“庄小姐又为什么执着于富贵荣华?”祭离反问。
庄淑慧一怔,倒是没再吼他,平静答道:“因为有了权势财富,我就能让喜欢的男人匍匐在我脚下。当初,前舅母白蕙兰被夺去绣庄,无法再管控住我舅舅,所以我舅舅变了心。后来轮到我娘,我爹的地位比她高,所以我娘管不住他整日离家,还奴颜婢膝的跟去。”
祭离应该不懂这情情爱爱,却不自禁看着她吐露一句:“你是,感到孤独了吗?”
“闭嘴!你这个和尚懂什么。”庄淑慧没好气的别过头。琇書網
祭离轻叹,还是一步步来,朝她伸手:“来,把兔子交给祭离,不要错下去。”
“我不……等等,你说你叫什么,祭离?”庄淑慧诧异道。
祭离点头:“我是祭离。”
“哈哈,比我还能吹。祭离是灵山寺方丈的得意门徒,听说不久将去琉球国,成为灵山寺一系最年轻的方丈。他有时间来管我一个恶人的闲事吗。”庄淑慧打量他。
就这时,一个沙弥远远跑来,口喊:“祭离师兄……”
庄淑慧瞪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趁其不备,祭离将兔子抱过来,递给跑过来的小师弟:“快拿去还给苏家。”
庄淑慧手中一空,愣然:“你当真是祭离法师?”
这酥软变调的声音,祭离尽量控制面部表情,缓声道:“是的。”
庄淑慧笑了。
她站上前两步,双手搭上男子的肩,媚眼如丝:“原来是祭离法师,小女子久仰大名。”
祭离浑身一僵,躲开她的呼吸,不停的捻动紫檀木珠:“庄小姐谬赞,既然庄小姐仰慕我佛,不知肯不肯听在下的话”
“诶,”庄淑慧青葱玉指堵住他的唇,纠正他:“我是仰慕你,不是什么佛门。法师不是要渡我吗?”
祭离胸腔像装了横冲直撞的怪兽,他低哑的艰难吐字:“嗯。”
庄淑慧手指划过他如玉的肌肤,唇挨上去,似贴非贴:“其实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寻求一个好的归宿而已,法师若是肯娶我,我就不会兴风作浪了。”
“阿弥陀佛,”祭离额头冒汗:“庄、庄小姐想寻归宿,可找一非佛门中男子相守,在下是万万不能的。”
庄淑慧踮脚,整个人挂他身上,娇嗔道:“为了我还俗不行吗,你若舍不得你的前途,咱们在庙宇偷做一对眷侣鸳鸯,那也不错呀。”
庄淑慧杏眼一亮,道出真实目的。
让男人放弃权势,不大可能,但到手的女人,不信他不要。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跟祭离在灵山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一把当土皇帝的瘾。
她在庵堂,那些小尼姑欺负她是杀人凶手,屡屡折辱于她。她要借祭离的势,全都讨回来!
这一年多来,她陆陆续续找过不少富户公子,企图东山再起,就如今天的苏老爷,但都不成功。非她时运不济,而是她得罪太子夫妇的名声已经传扬出去,那些胆小鬼男人都不肯收留她。
这位口口声声要渡她的傻子祭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起码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不会让她吃亏了。
祭离身上负累着她,感觉比平日背一百斤柴爬山还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庄小姐莫要拿此事开玩笑,我们才见两次面。”
“法师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庄淑慧攀他肩膀,借力踮脚,吻上他薄如蝉翼的眼皮:“而且,我第一次躺在被你们关进去的小屋里时,我就发现,法师盯着我…的这里,都看呆了。”她用胸前蹭他示意。
祭离没有否认,被她说得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他脑海里还清晰浮现她那处的轮廓、形状、弧度。
“你不要再说了。”
祭离推开她,仓惶转身奔逃。
祭离不知道,如果他自己修行还不够,很有可能渡人不成反赔进去,他是否还该坚持师父的嘱托。
祭离满脑子都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一悲一怒,他不敢再下山找人,也不敢跟师父讨教这种事,一人苦苦冥思。
他正抄写佛经,门外有人通传:“祭离师兄,我送饭来了。”
“进来吧,搁那。”祭离头也不抬道。
门开进来一声,便再无动静,房间里还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祭离眉头微拧:“还有事吗?”
在背后的人不说话,也不离开。祭离不知这送饭师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神昏脑胀的,也懒得搭理。
他继续心无旁骛的抄写佛经,忽然,闻到一股鸡汤香味。
这他就不能容忍了,祭离搁下笔,蓦然转身:“寺庙里杀鸡了吗——你。”
庄淑慧言笑晏晏望着他,解下头巾,散落瀑布般的长发:“法师,是我。”
祭离咽了咽嗓子,有种干涸的沙漠找到绿洲的感觉:“你,怎么混进来的。”
“自有我的办法。你不来找我,人家只好来找你。说好要渡我的,怎么半途而废呢?”庄淑慧走过去挽着他,到桌边:“来,先吃饭再说,我亲手做的。”
祭离神魂颠倒的坐下,扫了眼菜色,眉头顿蹙:“我不吃荤腥。”
“你不吃,怎么方才一闻就知道是鸡汤,可见偷吃过呢。”庄淑慧桀桀笑话他。
祭离一本正经道:“是一些香客来寺庙留宿,却破坏规矩,偷带了酒肉。我自然得闻得见过,但自己从没偷吃过。”
“好热啊,”庄淑慧解下扮成小沙弥的僧袍,只留半朦胧可见亵衣的薄衫:“快吃吧,别啰嗦了。”
祭离忍不住看了她两眼,惶惶垂首:“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哪怕脱得干干净净,只要你眼里看不见,又有什么关系。佛家不是说什么,色啊相啊,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觉得空了,就空了。”庄淑慧胡诌两句,递给他筷子。
祭离汗颜:“你…穿成这样,不要议论佛门的事为好。”
庄淑慧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啊,我一念就脑袋疼,真佩服你……我敬爱的法师,从早到晚和这些枯燥的东西为伴。”庄淑慧顺便不忘撩拨了句。
祭离哭笑不得:“只要你明悟其中真谛,就不会觉得它枯燥了,会获得无上的快乐。”
庄淑慧托腮靠近他,幽幽吐息:“我是俗人,不是你门中人。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能获取至上的快乐。”
“咳,”祭离终于舍得拿起筷子,岔开话题:“吃饭。”
祭离拿她没办法,挑着荤腥里的素菜吃,专吃一叠清油炸过的素豆腐,配白饭。
庄淑慧看着他吃,奇怪道:“你怎么不吃肉?”
“你明知故问。”祭离气的看了她一眼。
庄淑慧噘嘴:“我只不过让你提前习惯以后的生活,今天不破戒,明天,早晚也会破戒的。难道你想先破淫戒?”
“噗,”祭离一口饭喷出来:“姑娘慎言!”
庄淑慧咯咯的笑。
祭离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皮囊漂亮的姑娘,真有一颗恶毒的心!她就是他的劫难!
祭离手上逐渐使不上劲,筷子掉地:“我是怎么了……你给我下.毒?”
“我哪舍得。”
这可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庄淑慧见时机差不多了,走去把门窗都锁死,然后拖着浑身无力的男人到床上。
乌发衬雪肤,平腹生双峦。
祭离仰观风景,吸气闭目:“庄小姐,你不要冲动……”
“能得到法师,是淑儿的夙愿。”
祭离紧紧闭目,不断念着金刚经心经了凡四训,可还是驱散不了身上的快意……他们都在鲜活感受着彼此,诵读任何经文都不能把眼前的一切变空变没。
不可以,他是师父最寄予厚望的弟子,他心怀苍生,还要去琉球国拯救同门。
不,同门可以让其他人去,为什么偏偏他,眼前这女子才是最需要他的。
不,他二十二岁年的修行,难道轻易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遏制恶念的同时,也不断滋长着恶念,心经的字符都成了游离身外的不相干之物,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恢复力气,把这大胆的女人反制!
一炷香后,庄淑慧累倒在男人胸膛前,得逞的笑:“法师,你以后要对我负责了。”
不一会,药效过去,祭离匆忙穿衣。
“都是被你逼的,是你强迫我的……”
祭离告诉她也警告自己,不再搭理她的油腔滑调,大步迈了出去。
“祭离,祭离……该死!”庄淑慧狠狠拍床:“难道我孤注一掷的靠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呵,刚刚明明很享受。祭离,我不会放过你的。”
手杖和袈裟上的金线反射闪闪金光,队伍穿过平原草地,像一条蜿蜒金龙。
突然,为首的停下来,后面接二连三的受到阻碍,停下步伐,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了何事。
领路的沙弥往回跑,告知此行领袖祭离:“祭离师兄,前面发现一个寻死的女子,说要找祭离师兄开解。”
祭离眼皮一跳:“我去看看……莫耽搁行程,你带领大家继续走,我待会赶上你们。”
祭离去到前方,果然是她……
这女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庄淑慧抹泪看他:“祭离法师,我有一事不解,这边借一步说话。”
想那玄奘大师为何能流芳千古,成为我辈楷模,人家九九八十一难不是白经历的。
而他,便是栽在了情字一上,这辈子只能做俗人了。
祭离垂眸,被她一路牵着走。
他们像要私奔似的,庄淑慧一口气带他跑了很远很远,到了有瀑布流淌的山壁下。
庄淑慧甫一站定,仰头便亲上去。
祭离这回没有推开,日思夜想的姑娘近在眼前,他无师自通的强烈回应,三下五除二把她剥了干净。
庄淑慧又喜又羞,抱臂不让他得逞:“你打算玩玩我就算了吗,一个人去琉球国也不通知我,把我扔在这。你去到哪里可以找更好的对象是吗!”
祭离拥住她,无奈中透着笑意:“你一个就够我受了,再也没有别人。”
“可你一人去琉球国,撇下我不管。”庄淑慧控诉他。
祭离摇头:“我向师父推迟了行程,不去琉球国了。我此次出来,只是去邻县庙堂参加法会的,三天便回。怎会撇下你……”
不去琉球国了?那他在当地的灵山寺继续当他的小法师,不知还要多少年才熬死他那些师父,混上主持的位置。
不过以他的威望,应当没尼姑再敢欺负她。
庄淑慧正估算利益,忽被他一用力,二人双双倒进瀑布下的檀溪里。
那第一次后带给他午夜梦回里的残留快意,再次的回笼。祭离体会到她那句两人在一起能获得至上快乐的感觉,真真比他所读的所有经书加起来还要令他快乐。
二人沉沉浮浮,在水中肆意放诞。
庄淑慧得意的环住男子的脖子,眼角如经雨润泽后的海棠一般妩媚动人:“法师,这一回还是我强迫你的吗?”
说起这个祭离还有些气:“姑娘家哪能主动做这事,你那还是第一次……看我怎么讨回来。”
他俯头堵上她的唇,将人再度按下水面。
又隔半个时辰。
庄淑慧昏昏沉沉的冒上头来:“你不是要去宣扬佛法吗,你不去追随你的队伍了。”
闹腾太久了,这没玩没了的和尚。
“我打算还俗了,宣扬什么佛法。”
祭离又将她按下去,只愿这一刻无限绵长,哪管得了什么队伍。
还俗?庄淑慧咯噔一下,他不当和尚能干什么,她还期盼跟他在庙宇里称王称霸。
没来得及多想,她又被祭离占满身心,无从思考。
亥时时分,二人才从檀溪出来。
祭离浑身舒畅,却感到旁人有些不开心,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一声不吭,不高兴?”
“我高兴什么,你都不当和尚了。”庄淑慧闷闷不乐道。
祭离哂笑:“这话奇怪了,我愿意还俗跟你双宿双栖不好…难道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和尚?”
喜欢?庄淑慧缩了缩手,没有作答。
祭离停下脚步:“淑儿,你跟我在一起,是图我的名声?”
庄淑慧欲言又止:“反正你不用为了我还俗,待在灵山寺挺好的,否则普天之下,哪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祭离摇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不会继续待在灵山寺,还跟你在一起。我纵然以后出了佛门,也不能亵渎于他。”
庄淑慧听到这里,忍不住甩开了他的手。
她牺牲清白换来了什么?不是她要的锦衣玉食,而是跟着一个还俗的和尚流浪?真可笑!
祭离似察觉到她的心思,并没生气,仍上前牵住她的手:“淑儿,你不是说,有了我,便是你的救赎。我觉得你缺的不是金银权势,是需要有一个人爱你疼惜你,你不想步你母亲的后尘,以为用钱权才能拴住男人,我并不用,我是真心待你……”
“真心能当饭吃吗!”庄淑慧不客气的打断他。
她逐渐开始相信,并不是她名声败坏没人要,是真的时运不济!
好不容易送来个傻和尚,也跟她唱反调。
庄淑慧负气的脱开他手,一鼓作气的向前跑。
“你慢点,别往深处跑,这里很多豺狼虎豹出没!”祭离赶紧拔腿追。
嗷——
一声兽吼将庄淑慧脚步吓停,她双股站站:“祭、祭离,好像是老虎的声音。”
黑暗中一只手揽过她:“跟我走!”
二人狂奔不止,老虎在身后狂追不止,期间祭离带她绕过几处浓密树藤作挡,才勉强将老虎甩在后面。
兽吼声不断的传来,这头老虎大概饿慌了,盯住他们不放。
跑路间,祭离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臂。
血在月光下喷涌而出,庄淑慧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用血腥味引走它。淑儿,你往另一边跑。”
庄淑慧到这时反紧握他的手不放:“我不…前面是悬崖,你想干什么,和老虎同归于尽吗。”
祭离沉默不语。
庄淑慧啜泣声起:“老天待我这么不公,和我在一起的人都要倒霉,走个路还会遇见老虎,呵呵呵…”
“别这么想,”祭离安慰道:“我做出违反清规戒律的事,这是对我的惩罚……何况我方才知道了,你根本不喜欢我,我为你而死,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庄淑慧摇头,正想说什么,被他猛地一推,沿着一块斜坡咕噜噜的滚落下去。
祭离说得对,他是黄金万两也买不来的陪伴。
父亲有爱人,母亲有父亲,兄长不是亲的……谁关心过她,在意过她……只有祭离。
庄淑慧滚得满身挂彩,不顾上面的危险解除否,沿山坡爬上去。
“祭离,祭离——”
两月后,灵山寺开坛讲座,消失在众人眼前数月的祭离法师,为讲座首席。
他诵读完佛经及释意,香客们拜谢而去。
祭离强撑的精神萎靡下来,拖着步子回房。他略自嘲的想,自己就像妖精吸了精气的书生,吸了一次…不两次,永远好不了的那种。
他一推门回房,还以为产生幻觉:“淑儿……”
这妖精,总能给他出其不意。
庄淑慧恨恨望他,一跑过去,便朝他肩头狠狠咬住不松口:“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跑去悬崖底下找了一个多月你知道吗!要不是听说你要开坛讲经,我还以为你死了。”
那日分开之前听说他要跳崖吸引老虎同归于尽,她后来便也找路下到崖底。
她在那里就差掘地三尺,过了一个月的野人生活,衣不蔽体,除了找人还是找人。
祭离听了哭笑不得:“谁说我要跳崖了?那里另有出路,我从别的路逃跑了……你找了我很久吗,你为什么找我?”他屏息看着她。
这两个月来他痛不欲生,也想过去找她,但去了青云庵一趟,那里的师太说庄淑慧再没有回去过。
他以为她解脱了,彻底的离开了他。
没想到是去崖底找人,这么傻……
庄淑慧也知道自己误会了,跳崖一开始本就是她提起的,不过也怪他:“我失踪你不会找我吗,几天就放弃了,这便是你的真心?”
“真心不是慈悲之心,是需要回报的。”祭离目光灼灼盯她。
庄淑慧目光低垂,攀上他肩膀,解开他袈裟。
“……从未有人用性命维护过我,不过祭离,你才点化了我…千万分之一,要想完成你的渡化,得用一辈子时间。”
祭离欣喜若狂:“求之不得…等等淑儿,这是佛门圣地,我们去外面。”
这男人,什么都跟她唱反调,还得了?!
庄淑慧脾气上来,压倒他在床上,挑逗的挑起他下巴:“本小姐就是喜欢在这佛门圣地调.戏你这个俊俏的小和尚,你不从也得从。”
热血一下子涌上头脑,祭离翻身为主:“你个妖精~”
情意正酣时,祭离欲言又止,不想欺骗她。
“淑儿,我们不能一生在寺庙这样。我必须还俗的。”
庄淑慧经过跳崖…虚假的跳崖,也想通了许多事。
她捏祭离的鼻子:“当然要还俗了!我要你明媒正娶,我的婚礼要光亮而隆重,一辈子窝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我忍得,我们以后的孩子怎么办。”
她当真对他付诸真心,把未来都考虑进去了!
祭离心下一热,幻想他们会共创一个生命,憋不住给了她:“嗯,我会给你幸福的。”
庄淑慧闭目缓息,嗤道:“你这个不食烟火的和尚,生活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我会想办法。”祭离目光温柔而坚定。
庄淑慧没再作声。
她躺在男人怀里平息余韵,顺手抽出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有几卷画,几册经文,还有几个锦盒匣子。
庄淑慧端过一个匣子揭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黄金!”
金灿灿的黄金倒映眼底,庄淑慧哑然。
“怎么了?”祭离揽着她肩,随意瞄了眼,眼神仿佛不过在看路边石头一样。
庄淑慧仔细揉眼:“你哪来这么多钱?”
“哦,我平时爱作画,这些是多年积攒的卖画的钱…也不全是,这里的只是一部分,大部分我拿去放钱庄里赚利息,还押给一些茶庄,每年都有红利。”祭离淡声道。
庄淑慧不禁仔细打量他,骇然道:“你怕是一个假和尚吧?”
祭离噗呲的笑:“你把和尚当什么了?师父告诉我,和尚也是需要混饭吃的。”
庄淑慧点头如捣蒜:“你师父教你的色色空空什么的,都无用,就这一点甚合本小姐心意。”
“你喜欢这些黄白之物?”祭离诧异。
庄淑慧点头:“生活离不开这些,有了这些…我们发达了!”她喜滋滋的合上盖子,宝贝一样抱着。
祭离捏她脸笑话她:“真贪财。”
庄淑慧毫不掩饰,踅身横跨在他身上,理直气壮道:“我就喜欢钱,还喜欢你。我们去田间买一幢大宅子,门前挖池塘,对了,按照我以前的生活规制,一季起码四套新衣裳,你的也要……”
祭离也喜欢她的直率天真,拉她紧拥,耳边听着她念对未来的憧憬。
轰——
门突兀的被人闯入,祭离忙拉被盖上自己和庄淑慧。
不堪入目的场景令隐逸方丈把头别至一边,痛心疾首默念一声罪过:“祭离!给为师出来。”
祭离安抚受惊的庄淑慧:“别怕。”
不一会,二人穿好衣裳,携手去隐逸方丈的居所。
隐逸方丈屏退了所有僧人,应当是不想节外生枝,给他们一条活路。祭离心想。
谁知刚进房里跪下,隐逸方丈劈头便骂:“祭离,你做出这等有辱师门的事,理当判处死刑。”
庄淑慧瞪大眼睛:“你这个死和尚,你敢!”
“淑儿,不得无礼。”祭离思绪飞转,佛门不杀生,哪来的死刑呢。
隐逸方丈手抖指着外面:“祸害我徒弟的妖女,滚出去,立刻滚。”
“凭什么。”庄淑慧站定。
“你不滚……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们的丑事,让祭离为了你身败名裂,走到哪都被人唾弃。”
庄淑慧顷刻软下了脊骨。
祭离扯她袖子:“淑儿,回青云庵等我消息,不会有事的。”
庄淑慧迟疑了下,点头听从,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隐逸方丈捻动佛珠,痛心疾首:“祭离,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你竟然…”
“师父,我想还俗。”祭离叩首。
隐逸方丈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你,你为了那个妖女,不惜放弃前往琉球国当主持的机会?”
祭离抿了抿唇,眼神从未有过的清醒和坚定,一字一字解释:“淑儿不是妖女,她是值得我去爱的好女人,为了她,别说主持,就是皇位摆在眼前,我也不想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隐逸方丈全身一震。
这话如此果决,要摒弃过去的一切,和那妖女重新开始。
隐逸方丈叹气:“祭离,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为师送你最后一件礼物。我们打个赌,看她是不是值得你去爱的人。如果你赌赢了,为师帮你隐瞒下这一切,放你归去。”
祭离眼神微闪。
“怎么,你对她没信心?”隐逸方丈恨不得他立刻回心转意。
祭离犹豫一瞬,摇头:“不。好…师父我跟你赌。”
灵山寺出大事了。
受金陵百姓景仰的祭离小法师,竟然伙同一位女客,盗取灵山寺的镇寺之宝紫玉观音。
现祭离捉拿归案,判终身囚禁,七天后,将祭离打入高塔十八层,永世不得出来。而那位女客则还逍遥法外,山路上张贴画像予以逮捕。
庄淑慧隐匿在人群中,眉心狂跳。
难道隐逸方丈不打算放过他们,要让他们俩付出相爱的代价,要把她捉回去一同关着?
对外界不便言明是犯了淫戒,才说成是盗取宝物。
这是假的,也是真的。
隐逸方丈走进徒弟被关的禅房,叹息:“祭离,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你肯认错,听为师的话即刻启程去琉球,可免除一切责罚。否则,为师真会把你关入第十八层,永世不得放出。”
祭离波澜不惊的阖目坐着:“弟子无怨无悔……人世间走一遭遇见了她,足够了。”
“傻子——”
突兀的声音插足师徒俩,不是隐逸方丈发出的。
祭离猛地睁开眼睛,转身,惊喜一点点在眼中放大。
庄淑慧一身素衣,踏入禅房,走到祭离的面前。
“淑儿,你、你。”祭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她把自己当成普通的丈夫普通的依靠,这已经令他满足,不曾奢望她会同等回报他的爱。
他真是一直低估她了……
庄淑慧靠近他怀里,脸上带笑:“我陪你一起下无间地狱。走了这么多地方,我还是无根浮萍。还是在你身边踏实。”
“阿弥陀佛。”
隐逸方丈无话可说了:“祭离,你赢了。你们走吧。”
“这是?”庄淑慧诧异。
祭离牵着庄淑慧的手,到隐逸方丈面前,跪下叩首:
“师父,弟子不管去到哪里都会念着师父的。”
“等等,那紫玉观音像怎么办?”庄淑慧问。
隐逸方丈:“紫玉观音像在老衲房里,我会跟众人说,是一场误会。从此…祭离也将成为本门早逝的英才。”
“多谢师父。”祭离再次拜别。
祭离牵着庄淑慧出门,呼吸自由的空气。
“好了,我们先下山盖房子吧!”
“等等,我去你房里把那几盒金子拿来,没人拿走吧……”
祭离摇头失笑:“没有,贪财鬼。”
庄淑慧冲他扮鬼脸:“生活艰难,你懂什么。”
祭离定定睇她,笑带宠溺:
“是,余生还请夫人多指教。”
“好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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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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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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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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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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