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大丫头后竹将盆端了进来,替她轻拭着脸,边擦边劝道:“娘娘莫要心急,已去叫宣了太医,定然有方可解的!”
梅妃哭的急斥带喘,想要说的话如鲠在喉,后竹倒是不停安抚着她情绪。
“您别动,这样洗洗说不得有效用,定是错用了些什么,奴婢已叫人前往太医院去了,您放心,一会儿便来了,再等一等!”
梅妃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说话,心里憋着一团怒火,也不知从何处发泄,往日出了差子,还有渊儿在身畔,可她如今早已身首异处……
梅妃心里又气又急,加以脸上的刺痛,肿胀疹子加持,更是失了心思,她向来惜脸如命一般。
脸上痛痒难忍,赫然而怒,“都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她余光扫视了一眼屋内,打量所有的宫人似乎都带了嘲笑之意。
实则众仆各司其职,不敢瞧她一眼,听得梅妃怒吼一声,吓得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新宫令丫鬟后竹一人。
梅妃忽然抓起后竹雪白玉手,“上回汤贵嫔用的浑物渊儿处理清楚了没有,怎么本宫的症状与她这般相似,本宫的脸毁了,可怎么活的下去!”
后竹急忙抚着她胸口,“娘娘莫要担忧,是渊儿姑娘亲自处理掉的,是决然不可能会混在盈秋阁中的。”
话至此处,下仆来禀,道太医们纷纷站立前厅,一番望闻问切以后,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梅妃眼神飘忽不定,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显然有些慌了手脚,风儿拂过,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张经文,一堆鬼画符般的字迹,更甚让人匪夷所思。
后竹连忙四处寻觅,却寻不到这张经文来处,翻译了才知,这一张符纸之上都在写着八个大字:天理昭彰,罪有应得。
梅妃看见这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立时缩了起身,嘴里直说:“这,这盈秋阁中,有不净之物!渊儿,是渊儿回来了……她怪本宫没有救她……”
后竹听唤,忙安抚着她,“别怕别怕,娘娘别怕,您忧思过甚了,没有那样的邪乎事儿,渊儿从来忠诚,您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汤贵嫔的脸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梅妃慌乱无极,脑海之中尽布渊儿求救神情。
梅妃惊魂未定,头晕脑胀之下发号施令,“你给本宫听着,明日将谭柘寺的和尚们都请来做法事,四处都除一除邪气才好,快去快去!”
她将禁足之事尽抛诸九霄云后,记不得分毫,又听人得来报,说是花园中金鱼池的红色锦鲤,竟平白的翻了肚,更加坐实了她所认定之事。
郡南府内,唐浔韫四处寻觅房中遗失之物,却听下人说话,白逸之曾经进了她房中。
她坐立难安,一股脑冲进了白逸之房内,吓得他呛了好大一口水,猛然咳嗽几声。
他见唐浔韫来势汹汹,一副行事问罪模样,便知来意,还不等开口,白逸之便旋即将门掩了起来,让唐浔韫坐下身来。
便与她道:“我知道你近来打什么主意,你知道汤贵嫔脸上的红疹出痘是梅妃一手操纵的,加上夫人的药中含有相冲之物,心中定然愤愤难平!”
“你怎么知道……”唐浔韫瞪大了眼睛,自以为这些日子自己隐藏的这般好,却原来早已被他看透了心思。
果然知识学的再多,自以为聪明的谋划,与这种仅凭一人之力便在江湖之上摸爬滚打的人相比,显然有些微不足道的,尽是小家子气罢了。
白逸之蹙起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继而道:“你想给梅妃一个教训,一是想要告诫她不要随意动了害人心思,二则是想为夫人那帖子药报仇。”
唐浔韫心思在他眼前早已如清澈透亮的一般,他会意笑道:“可我既说话不让你只身犯险的,白大侠一言既出,岂有反悔之意?”
“所以你拿了我研制的方子做什么去了?”她意识事态不对,可那至热之药才研制有成,怎会凭空的化了烟。
白逸之特地卖了卖关子,痛饮了一口茶水才说道:“自然是给了梅妃一个教训的……”
“我夜半潜入了盈秋阁中,将你特制的秘方混进了她平日里用来扑脸的珍珠粉里,如今的脸色只怕是变得像汤贵嫔一般了,而且……”
“而且什么……”白逸之有意有所迟钝,端着她脸色,她忙揪着不放,“我都要急得吐血了,你再不说话,我现在便呕血给你看!”
白逸之捧腹大笑,求饶般让她住了手,立即老实交代,“我后来在内殿的梁上留有一道符文,上头用道文写着:天理昭彰,罪有应得八个大字。”
“然后放于梁上,待开门的风儿一吹,定然会落下,必然将梅妃吓出个好歹不可!她心虚胆小,定然认为盈秋阁中闹了鬼呢!”
唐浔韫肩膀往后收了一收,悠然自得笑出了声,本身要捉弄梅妃一番的,白逸之竟先她一步行动,如此也算是遂了她心意。
白逸之瞧她乐了,心里比吃了人参果还要甜蜜,不过是想要瞧她日日都喜笑颜开模样,心满意足这几个大字立时便挂在了唐浔韫面容之上。
白逸之望着她,眼神之中宠溺满满,却认真说来,“她从来是个不安分的,也常与小师妹为难,教训教训她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唐浔韫忽然有些心软,接了话茬,“只是这样的惩处,会不会过分了一些,她那么爱惜面容,若是没有我的解药,便无法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
“这样一来,她的罪也不至于落得个终身受害的毛病。”唐浔韫有些心虚,不知这样是否过分过分了一些,她声音越发小了下去。
白逸之一笑而过,“你瞧,又心软了不是,她将手伸向夫人补药时可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的!”
她眼中一洗而亮,顿时坚定,“不错,就该教训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本当到了这个月份,害喜之症应当平稳下来,可阮月终日的头昏脑胀。
她半含了倦意,总觉口中无味,便吩咐下去,想要一碗酸梅汤,厨房从命不过半刻便将汤端了来。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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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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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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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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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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