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剜了白逸之一眼,又将其拇指抓了来,紧紧握在手心之中,不容挣扎半分,“你若伤了,我还得日夜照顾,得少活多少年!你可别磨我!”
唐浔韫倒是不明白了,为何他们口中所谓的师父与姐姐竟有这样深的渊源?
她道出心中所思,“曾听阿离姐姐说过,姐姐还有个二师兄,便是上回端王爷成婚之时,相助我们的那个,也是奉了师命而来。”
“可是这样淡泊名利之人,竟然会为了姐姐愿意考取功名,留在这京城,姐姐这仇竟与江湖门派也有干系?”唐浔韫忽然问及有关阮月父仇之事。xǐυmь.℃òm
白逸之拂了拂挡在她额前的头发,一一与她坦然道来,“当年在小师妹的父亲还是孩提之时,与师父二人有着不解之缘。”
他们二人师出同门,一齐习文练武,实在亲密无间,与手足之情无二,阮月之父心中挂念天下受苦之人,便考取功名,成为朝中文官。
而师父立志将门派武功传扬四海,光耀武学,便留在了南苏府内,成了铁石山掌门,他老人家虽身在江湖,最是嫉恶如仇之人。
这一点阮月与他十分相像,故而自白逸之小时,常常所见的便是师父四处收留孤苦孩童,留身边做徒儿,好让他们习武傍身,再不受人欺凌。
白逸之缓缓将他所知晓的昔日听闻,与唐浔韫说来,似乎十几年前的故事仍就历历在目一般,“后来京都城中出事……”
“师父与文公二人一起将夫人与身在襁褓之中的小师妹带来了南苏,着人看顾打点,暗中保护,后来小师妹拜师门下。”
其师更是将其一生所学过的武功精要,都倾囊相授给了阮月,待她胜如亲生,寄予厚望。
“他们老兄弟二人却在大乱之中,匆匆一面成了永别,故而为他报仇,亦是师父心中之愿。”白逸之久久留待京城,亦是为了早日完成师父余愿。
他略有丝丝伤感之意,仍然念着重归师门的希望,“师门众人皆是没有父母的苦出身,待师父亦如父亲一般,故而师父说话,他们无有不依的。”
唐浔韫双手托腮,撑在双膝之上,“原来是这样,总是听你们提起姐姐家仇,之前因为此事,姐姐性命都险些交待了。”
“手指到如今都隐隐有肿胀,究竟是怎么挡子事儿,现在能告诉我吗?”她问。
白逸之只是略知一二,只将一切大致说了一些,其中缘由究竟,他也是不大明白的。
唐浔韫反而释然,心里的结解了大半,“总之一切都过去了,对了,认识你这么久,都没问过你从前的事儿,与我说上一说呗!”
白逸之睡意朦胧,打了哈欠,轻轻敲了她脑门,“你瞧外头的天色都这么晚了,若叫旁人见着你在我房中过夜,可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唐浔韫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想的这样复杂,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你与我清清白白的,只是一处说会子话,何须自证清白!”
白逸之浅浅笑了一笑,如此不拘一格,倒更像她是男儿一般,倘若传扬出去,只怕对她姑娘家的名声不利,反而累及郡南府。
转眼一想,唐浔韫是他心中认定了的人,外头若然有了闲言碎语,正可促成婚事,浮想联翩至此处,他不禁笑出了声,如得了逞的豺狼虎豹一般。
唐浔韫忽然听到窃笑之声传来,便戳了一戳他脸,“想什么呢?傻笑成这样,得意洋洋的,捡了钱似的。”
白逸之清清嗓子,“好吧,你既然都说不怕闲言碎语了,我自然也不怕,既如此,你说吧,想让我讲什么?”
他又瞧着外头行走值灯巡视之人,说道:“姑奶奶,你瞧这深更半夜的,跟闹鬼似的,不然歇上一歇,明日再说如何?”
唐浔韫知道无论何时,他都会无条件的依着自己,这才有恃无恐,任性肆意的在他面前毫不避讳。
“不要,反正我睡不着了,你若也不理我,这口气是没地儿出了!”
在她心中,白逸之待她,甚至比父母还要细心一些,虽时不时的会吵架拌嘴,却也甘之如饴,享受其中甜蜜。
白逸之笑应,“那好,你想听什么有关我的事,你来问,我来答你!”
唐浔韫心里得意洋洋,便不客气笑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诈人钱财?”
唐浔韫早早的瞧了出来,他虽嘴上爱惜钱财,不问来处,可对待弱势之群却最是仗义疏财,以往骗取的钱财通通都拿来救济了穷人与伤残。
实在被他的善举所感,却不明白来由。
白逸之双目紧闭歇息,嘴角一抹上扬,笑回道:“我祖上贪了许多不义之财,因钱财二字,白白葬送了许多性命。”
“我奉师父教诲,多行善事,择这条道也因要积点功德,往后见了祖上才不会有愧于心。”
唐浔韫忽然十分好奇,这位他们口中的师父竟这般神通广大,深受师门爱戴。
所说之话,更是让这些做徒儿的当圣旨一般遵循,这样的奇人与阮月的父亲私交甚好,倒是真是足足添了她几分好奇之心。
白逸之将幼时小事与她讲述,譬如在师门中的种种,在幼时民间流浪的苦难,一一都与唐浔韫道来,毫无保留。
不知时光流逝,不经意转头间,却见唐浔韫靠在床尾,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的睡了起来,呼吸一沉一浮之间添了几分明媚之色。
白逸之蹑手蹑脚,将她披风慢慢解了开来,手扶着她头,将她身挪了平来,再扯了棉被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身上,里头还留有他的余温。
白逸之极小的气息声音充斥无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索性坐在塌下,靠在床旁歇了,直至天至拂晓,才陆续有了动静。
在此以后,唐浔韫似乎有了些变化,她日复一日的沉浸在屋子里头,也不知琢磨着什么,听着白逸之呼唤也不出门。
是日清晨,盈秋阁便如开水初滚一般沸腾起来,内殿之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叫之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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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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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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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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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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