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锋剧烈咳嗽了几声后伸手示意我没事儿,他用胳膊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扬天苦笑起来:“我早就猜到婷婷会遭遇不测,可万万没想到,她真的会离开我。”
“她虽然已经死了,但并没有离开你。”于沐之又看了眼孙婷婷,轻声道:“她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待在你身边。”
“我……”孙先锋仰头看着我们,话没说完,再次吐了口污血。
我见状心里面是百感交集,如果不将真相讲出来,孙先锋虽然会胡思乱想,但起码会如此生活下去。
现在我们直言道出了孙婷婷死去的消息,这便是将他唯一的信仰给打破了,将他的心理防线也一并给击碎了。
我眉头紧锁,看向孙婷婷轻声问:“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孙婷婷抿着嘴巴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拧眉又问:“那你想起来是谁害死你的吗?”
孙婷婷茫然摇头:“我想不起来,我只知道是一个男人,但没有办法看清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www.xiumb.com
看到她因为过度要回忆以前的事情而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不忍道:“别再去想了,既然没有办法想清楚,就安安心心留在你父亲身边吧。”
孙婷婷点头后,孙先锋忌惮望着我,问我在和说话。
我并没有吭声,而是将那只粉红色的发卡拿了出来,递给孙先锋道:“这是你女儿的东西,给孙婷婷立了灵位后将发卡放在上面,三天后她的魂魄便会进入灵位里面,到时候我会过来将这只发卡拿走。”
“嗯,谢谢你们。”孙先锋抹了把眼泪,将发卡从我手中接走,颤抖的将其捧起后捂在了心口。
我轻叹一声,看向孙婷婷说:“留在这里,好好留在你父亲身边。”
孙婷婷再次点头,我将孙婷婷在医院停尸房的事情告诉了孙先锋,在孙先锋再次道谢后,我们转身朝村口走去。
这仅有数百米的距离,我一言未发,我们三人面色一个比一个沉重,等上了车之后,那启悟发动汽车准备离开时,一缕敲打玻璃窗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下意识扭头朝外面看去,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外面,一个劲儿的冲着我们比划着,示意我们打开车窗。
将车窗下滑后,一番打听,才知道男人要去趟西安城,得知我们顺路,想要让我们捎带一程。
那启悟虽然有点不是很情愿,但这里交通不是很便利,在我和于沐之的说服之下,还是同意了下来。
男人上车之后道了声谢便长叹一声,看他这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对我们讲,却又不好率先说出来一样。
我眯眼寻思了一下,好奇问:“老哥,怎么唉声叹气的?”
“哎!”男人又是一声长叹:“还不是孙婷婷这小姑娘的事情。”
我已经将孙婷婷交给了孙先锋,也算是让她回了老家,也没有表现出太大好奇,话赶话问:“怎么了?”
“婷婷这姑娘命苦啊。”男人摇了摇头:“我们村子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婷婷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然全都同情她,但苗桂芳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们也只能装聋作哑,不好替她出头。”
这个苗桂芳应该就是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从刚才的吵闹中我就已经看出,苗桂芳在村子里面并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口碑。
那启悟对这种八卦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好奇问:“老哥,怎么说啊?这苗桂芳难不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男人苦笑起来:“三头六臂倒是不至于,但这女人可是个非常能折腾的主儿。”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我们没有再去开口,全都好奇看着男人。
男人朝村子瞥了一眼,示意那启悟开车后,这才悠悠说道:“孙先锋老婆死的早,他既当爹又当妈的拉扯着婷婷,可前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从外面把苗桂芳给领回来了。”
从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辞中,我渐渐也知道了发生在孙婷婷身上的事情。
苗桂芳被孙先锋带回来的时候还领着一个男孩,因为穿着打扮花里胡哨,经常被村里人议论,所有人都说她的人品不是很好,不是个省油的灯,能跟着老实巴交的孙先锋,保不齐是看重了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了。
这种议论也只持续了几天时间,慢慢的,村民们发现苗桂芳明面上对孙婷婷非常的好,甚至视她为己出,可是背地里却把孙婷婷当牛一样使唤。
更为让村民们气愤的是,三九寒天,因为孙婷婷做错了事情,苗桂芳竟然让苏婷婷光着身子站在院子里面挨冻,要不是村民们发现的及时,孙婷婷早就已经被冻死了。
不过孙婷婷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接下来的日子却比死还要让她绝望。
家里面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孙婷婷一个人去忙活,苗桂芳母子俩则养尊处优,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时不时还要挨一顿臭打。
这种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而且孙婷婷本家也没人,大家伙也只能私底下关心一下孙婷婷。
“他娘的,最毒妇人心这话可真是一点都没错啊。”那启悟咧着嘴打断了男人的说辞,愤愤不满喊道:“这苗桂芳可真不是人,经常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
“谁说不是呢?”男人苦笑摇头道:“半年前孙婷婷突然失踪了,村里人都在议论,孙婷婷应该已经遇害了,搞不好还是苗桂芳干的呢。”
这话一出,车里面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于沐之戳了我一下,小声问:“方不修,有这个可能吗?”
我耸肩摇头,分析道:“可能性不是很大,苗桂芳将孙婷婷当牛马一样使唤,如果害死了孙婷婷,那她图什么呢?”
于沐之若有所思点头:“咦,这么说的话也是啊。”
男人轻叹道:“你们也别当真,这些都只是我们胡乱猜测而已,真相到底怎么回事,恐怕也只有正主才知道。”
那启悟使劲儿在脑袋上抓了两把,疑惑问:“事情我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可这孙先锋难道就不知道他女儿被苗桂芳这个泼妇虐待吗?”
男人苦笑连连,意味深长说:“知道不知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就不重要呢?”那启悟来了兴趣:“也不是那爷我在这里吹牛,我要是有了个女儿,谁敢这样对我女儿,我就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让他这辈子跟猪生活在一起。”
“得了吧你。”于沐之嗤之以鼻说:“不就是在化觉巷吃得开嘛,搞得你好像是天王老子一样。”
见那启悟想要反驳,我轻咳说道:“孙先锋即便知道也无济于事,你看看他在苗桂芳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如果不是最后压抑到了极点而爆发,我觉得他还会一直都隐忍下去,所以即便知道孙婷婷被虐待,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服了!”那启悟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差点侧翻,惊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于沐之更是吓得惊呼出来,将那启悟祖宗十八代差点都问候了个遍。
没有再去瞎寻思这事情,等回到西安城,男人告辞之后,我并没有回到化觉巷,而是让那启悟开车去我老家。
我爷爷是生是死我必须要搞清楚,而唯一能搞明白的方法就只有冒着大不敬,将他老人家的坟头扒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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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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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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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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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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