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吭声,但目光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就直勾勾盯着那启悟,看得我一个劲儿只打冷颤。
那启悟在西安城横冲直撞习惯了,根本就不惯着任何人,但这女人这样子明显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这俩人硬是杠在一起,要是不制止下来,后果肯定会非常严重。
我朝于沐之看了一眼,她默不作声,面色阴沉难看,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收回目光的时候又朝小姑娘扫了过去,她的眉头紧锁,目光中却透着一抹厌恶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回想到了什么事情。
当下我没时间纠结这些问题,趁着那启悟将板砖砸向女人额头的时候,我急忙喝止下来:“那启悟,把板砖给我放下!”
“大兄弟!”那启悟依旧高举板砖,冲着我喊道:“这泼妇说我不砸,我就是她儿子啊。”
“放下!”我厉声怒喝,我们这次过来是解决小姑娘的事情,而且这女人很有可能是小姑娘的母亲,我暂时不想将事情搞得太过难堪。
那启悟犹豫起来,可这女人明显是没事儿找死,又充满戾气的怒喝起来:“砸啊,你今天要是不砸,以后看到我就喊妈,你就是我儿子!”
“大兄弟,我要是不砸死这个臭泼妇,这泼妇肯定会骑到我头上的!”那启悟瞬间红了眼,也不等我回应便怒吼一声‘去死’,便将高举的板砖朝女人脑袋上砸了下去。
近乎瞬间,于沐之惊呼了起来。
我也被那启悟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家伙被人激上两下竟然就成了这样。
眼瞅着板砖急速朝女人脑袋落下,女人似乎也没想到那启悟会如此,刚才还愤怒的表情快速演变成了惊恐。
就在我以为这女人要头破血流的时候,女人突然惊呼一声,快速朝我推了过去。
那启悟板砖落空,我回过神朝边上看去,见一个穿着很普通的男人抓着女人的胳膊,正一脸不满的盯着女人。
气氛在这一刻安静到了极点,我舔着发干的嘴唇吞了口唾沫,干涸的喉咙在唾沫的滋润下袭来一阵刺痛感。
下意识朝四面看去,那些三五成群坐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也都纷纷起来,但脸上都没有惊恐之色,而是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从这些村民的表情来看,这家人应该把村子祸害的不浅,以至于事情折腾到了这种地步,都没有一个本村人来劝和的。
那启悟将板砖用力扔在地上,又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真是不知死活!”
女人愣神了许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也不管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发挥了泼妇的本质,直接坐在地上就嚎啕叫嚷起来:“哎呦,我不活了,我要死,你们谁都别拦着我。”
从小到大我见惯了不少泼妇行径,女人这样子我也见惯不怪,看耍猴戏一样立在原地,将目光投向了一脸不知所措的男人。
男人的眉宇和小姑娘有点相似,应该是她的父亲,不过从男人的表情来看,也是被女人折腾的不轻,茫然又无奈,是不是朝我们扫一眼,目光中透着强烈的歉意之色。
我们一个照面就和正主结下了梁子,我也有点不知所措,这场面让我尴尬万分。
于沐之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非常感兴趣,甚至还拿出了手机,将女人坐在地上骂街的画面拍摄了下来。
“够了!”男人眉头突然抖了抖,一把将女人从地上抓了起来,怒声喊道:“丢人吗?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
“你吃豹子胆了?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女人恼羞成怒,被男人刚拉起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喊道:“我不活了,我要跟你一块死,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你还上瘾了?”男人被压迫的时间太长,已经达到临界点的愤怒瞬间爆发,愤怒的从不远处的柴堆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奔了过来,不顾女人的撒泼一棍子就抡在她的身上。琇書網
女人痛的惨叫一声,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男孩见状吓得脸色苍白,可还是如同牛犊一样冲了过来,指着男人愤怒骂道:“你敢打我妈?你算什么东西?”
“我就打怎么了?”男人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不由分说,一巴掌抽的男孩躺在地上大哭起来。
女人尖叫起来:“你打我孩子?我要跟你拼了!”
这一瞬间,场面乱到了极点。
女人的惨叫大哭声,男孩的嚎啕求饶声,还有男人的愤怒喝骂声不绝于耳,让我有种来到了闹市的感觉。
这期间我们没人劝和,直到男人的木棍打断之后,他这才指着房门,对这对青鼻子肿脸的母子吼道:“滚回去,不行就离婚!”
刚才还一个劲儿叫嚣的女人明显是被打怕了,擦着鼻血也不敢吭声,扶男孩起身后就一瘸一拐朝院子走去。
耳根子清静下来,男人蹲在地上摸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于沐之拉着我的胳膊轻轻拽了拽,小声说:“方不修,刚才那就是泼妇闹街吧?”
我点头迎合后,那启悟凑了过来窃声窃语问:“大美女,你难道没见过?”
于沐之没好气喊道:“废话,我要是见过还会这么问吗?”
那启悟尴尬的陪笑一声,一直都静静站在我身边的小姑娘突然朝一筹莫展的男人走了过来,立在他身边后,伸手试图触碰男人,但小姑娘毕竟是怨灵,手从男人身上穿梭而过。
小姑娘有如此举动,足以证明,她已经回想起了一些事情,而且男人正是她的父亲。
“婷婷?”男人突然抖了一下,烟灰顺势跌落在地,他激动的将烟头扔在地上,急忙朝小姑娘所在的方向看去,但因为看不到小姑娘,男人激动的目光又落寞下来。
那些寻人启事中找的正是这个小姑娘,孙婷婷。
我已经确定男人便是正主,对小姑娘摇了摇头,信步走了过去,低声问:“你姓孙?”
男人皱起眉头又摸出一根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孙先锋。”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孙婷婷是你女儿?”
当我将孙婷婷全名说出来后,男人再次颤了一下,刚点燃的香烟直接跌落在地。
他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喊道:“你知道婷婷?你是不是见过她?求求你带我去找她,她失踪半年了,我好想她。”
我一时间手足无措,从男人手中挣脱出来后,我拧眉道:“你女儿我确实见过,但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去找她。”
“什么意思?”孙先锋颤了起来,紧张问:“我女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请你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告诉我吧。”
关于孙婷婷已经被人杀害的事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讲出来,但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告诉孙先锋,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启悟。
那启悟显然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举起手朝孙先锋身边的孙婷婷指了指:“你女儿就在你身边呢,刚才还想伸手触碰你,可是却没有办法碰到。”
“什么?婷婷就在我身边?”孙先锋再次朝身边看了一眼,但因为他没办法看到怨灵,又茫然摇头:“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啊,你们骗我,婷婷根本就不在我身边。”
“在的。”于沐之也走了过来,眉宇透着忧伤,轻声说:“因为你女儿已经死了。”
“婷婷死了?”孙先锋面色直接煞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干咳了许久,最终还是因为气火攻心,‘哇’的一声吐了污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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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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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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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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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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