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于自小的生活环境,他所学到的处事方式里没有所谓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以得罪他,可以不喜他,也可以当面指责破口大骂,唯不能触的底线就是背地中伤,四处扇风的小人行径。
他奉行的处事原则,是有话当面说,有意见当面提,有矛盾打也好骂也罢,能两个人解决的就不要拉扯到第三人。
俗称扩大影响,招人指摘。
因为三人成虎,有些事情一但经过了七嘴八舌的传播,面目全非是轻的,颠倒黑白算常态。
他有唾面自干的肚量,却难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笑面虎行为,然而这与世俗的婉转相悖,显得不够圆滑,无法深交。
人都是喜欢听好听的说讨喜的,他的这种直球方式令人无所适从,难相处就成了他的标签,及至墙倒众人推,竟没有人肯站出来帮他说两句公道话。
那些曾经爱他的,后来回踩的,那些本来黑他的,后来更用力编造的,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都让他记忆深刻,尽管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在意那些键盘侠们说什么,可已经被伤害的心并不能因为这种暗示好过。
血流了,伤口愈合了,但疤在,记忆在,然后,他再没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出现在镜头里。
攻击挑刺的言论出自每一个镜头,连一举手一投足都被人拆分解读,搭了腰线说骚扰,挑了对手说践踏,喝水衔杯没教养,饭后撂筷批大爷,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要是有能让人凭空消失的法门,他怕是会第一个被送去净化。
种种恶言导致他再没法心无隔阂的对着镜头表演,那黑漆漆的一个小匣子只要对着他,紧张和厌恶便随之而来,心里抵触前所未有。
所以,当他窥测到费辽有拉他复出的打算后,生气又厌憎,要不是因病治疗时,强制习惯了克制,就他以前的脾气,当场甩脸子都是轻的。
六年时光磨平了他的棱角,而心理医生的干预,让他明白了处事哲学中克制二字,既,不能逢迎,那就闭嘴。
于是,他闭嘴而克制的撤离了三眼期待,僵着脊背迅速回到了保姆车上。
可尽管他没有将气性外发,费辽却仍察觉了他的火大。
陆导和田薇薇不了解他,以为沈白鄞只是常规拒绝,或还有通融的可能,推着费辽去说和,但只有费辽清楚,沈白鄞已经气上心了。
他追着沈白鄞的脚步上了保姆车,一眼看到小Eunice抱着ipad睡着了,而沈白鄞正低头将薄毯往她身上盖,侧脸温柔的透着伤郁,整个脊背上都压着难过,有种火山被强行压熄后的惊心。
费辽后悔了。
一瞬间感受到了心上被啃噬到四处漏风的痛苦。
他不是非要沈白鄞复出的,提议是临时起意,但惜才也是真情实感,他不忍看到沈白鄞因为过去的事情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沈白鄞有多热爱镜头,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说他的成功是靠努力和资本运作,那沈白鄞的成就则会是靠他实打实的演绎实力。
再小的IP都会有自来水替他安利,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资本在他身上捞不到好处,就秉持着非同排异的手法将他流掉,娱乐圈新人辈出,网友记忆三秒即没,除了少量的死忠粉,谁又能替他挡住恶意编排?
他不妥协,除了退,别无他法。
费辽从前不懂,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在这个圈子里出人头地,然而现实给了他一巴掌,在没亮出父母身份的前提下,白板一个的小新人,要么将自己当作筹码立投名状,要么就接受资本入注身不由己。
这是沈白鄞离开后的第三年,他悟到的娱乐圈的生存方式,后来父母身份爆光,当初卡着《璀琦仙山传》所有幕后资源不肯给他的制片人还特意来跟他道了歉,语调里都若有似无的埋怨他有权不用,非要找个外人来间离他们的友好合作关系。
而这个外人,就是帮他要到东西的陆天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甘愿与陆导来往,也再没搭理过那个制片人的原因。
可以趋炎附势,但不能欺他无知,以为三两句赔礼道歉就能消弭早前的敷衍不屑,他可没那么容易讨好。
沈白鄞就更不容易被讨好了,他不经忽原谅,也不轻易记仇,费辽很庆幸,自己没有得罪他太狠,从他第一眼看见他没回避或故作不认识时起,费辽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宽忍度有多高。
这叫他既感动又羞愧。
“沈白鄞……”
“嘘~别把Eunice吵醒了。”wWW.ΧìǔΜЬ.CǒΜ
保姆车够宽长,前后有隔音梢板可挡,两人坐到了车门位置,透过半开的车窗就能看到外面忙碌的组员。
因为这段镜头的不顺利,陆导决定先把田薇薇的单人戏给拍了,于是吆喝着重新布置场景,调整机位,以及给田薇薇做心理建设。
小姑娘被连续cut了八次,自信心打击够大,这会儿焉的不行,整个人看着都少了精神,有种无法面对镜头的慌张。
沈白鄞,“这个陆导人不错,导戏虽然功利了些,但能容错纠改,是个能让人依赖信任的好导演。”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田薇薇被陆天光一通指导,信心又渐渐在眼里聚拢,框在镜头里的整个人影又恢复了神彩,单人镜头一遍就被表扬着过了。
费辽,“大概都是底层拼搏上来的,他很能对小演员感同身受,虽然脾气爆了点,却不妨碍他受人尊敬。”
沈白鄞撑着头没说话,身上的阴郁在交谈中渐渐散了,费辽忍着没有重提替拍的事,圈着手掌将胳膊绕过了座椅,缓缓的把人搂进了怀里。
“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打着为你好的想法干涉你,哥,我错了。”
没有人教他怎么对待个碎瓷般的心上人,重逢后的一腔子理直气壮,在知道沈白鄞受到的苦楚创伤后,已经没有理由和立场的费辽变得小心又懦弱。
他所有的试探和越界,只依傍着沈白鄞对他的情未了。
他无法估测出自己还能有几分挥霍的余地,却敏锐的悟出了沈白鄞随时能抽身而退的决绝。
沈白鄞没说话,一直紧绷着的后背在碰到滚烫的胸膛后,清晰的听到了从费辽胸腔里传来的鼓噪。
他想,他还是喜欢费辽强硬肆意的样子,这种小心谨慎的讨好不适合他,也过于卑微。
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他现在需要他这样谨慎对待,卑微讨好,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与花敏女士的对抗中拥有获胜的几率。
然而与爱人耍心机又不是他的风格,特别是看到费辽眼里的胆怯后,不忍和据实相告左右矛盾,撕裂与真诚互相拉扯,搅的沈白鄞心烦意乱,眉宇打结。
费辽不知他心中所想,颤着胳膊把人搂紧,嘴唇下意识的想去寻找他的,连鼻息都带着断裂,好似生怕气喘大了就把人吹走了一样,透着祈求和急迫。
沈白鄞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可是不动也代表着默许,被他像狗狗一样舔了一脸颊的湿润,感受着腰间越发箍紧的力道,以及喉头偶泄出的哽咽。
只一声,细碎的仿佛幻听,却震的沈白鄞身体微颤,脑袋不由自主的就偏了半寸,却就跟首肯的鼓励般,瞬间被费辽逮到叼住了唇。
尽管费辽即时的掩饰了过去,却依然叫沈白鄞看见了他眼底冒出的惶恐,那是不安与害怕,和唯恐他收回情意的小心。
他吓到他了。
想来从山上下来时开始,费辽就一直在压抑着内心波动,观察他,用着之前的方式对待他,等从他身上看到拒绝,和冷漠的疏离后,他才猛然被心慌截获,后知后觉的生出了巨大失落和恐慌。
“你……”沈白鄞想叫他别瞎想,却不料嘴刚张开,就叫他攻城略地般嚼住了所有呼吸,像要将他吞吃入腹般,蛮横的吞掉了他所有的话。
他闭着眼睛唯恐眼泪掉落,辗转碾压着他的唇瓣,灼热的呼吸喷撒在他的脸上,映出了涟漪般的脆弱,这是沈白鄞不愿看到的场景。
他想捏住他与其母对抗,却接受不了他的卑弱,至此,沈白鄞算是功亏一篑。
一声叹息,沈白鄞自己就先投了降,反手回拥住费辽的颈侧,将自己主动送了上去。
感情的对错先不论,就强弱区分而言,谁先怜惜谁先败。
他喜爱费辽的灿烈,便见不得他颓丧,即使心生委屈,或要事倍功半,也不忍伤他骗他。
都是债。
等到一吻结束,两人气短的对着眼喘息,沈白鄞才将没说完的话接上,“你别自己脑补,我并有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费辽抹着他红肿的唇瓣,眼里带着高兴和小心,“那你能和从前一样对我么?不要迁怒,也别想着疏远我,我,我总会与你站一处的,我妈有我爸,而我只有你。”
沈白鄞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安抚的拍着他的脊背,“你还有Eunice,她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脉,是除了我之外与你最亲的人,费辽,你不负我,我必不弃你。”
一颗定心丸下肚,费辽就又恢复了眉眼光华,跟枯木逢春似的,抱着沈白鄞乱蹭不撒手,“沈白鄞,我好爱你。”
我也是。从前往后,爱到原则底线一退再退。
沈白鄞想,他这辈子怕都不能占据主动了。
而费辽在确认心意成功后,终于记起了他的本职工作,“哥,你在车上休息一下,我去把戏拍了,后天在南港卫视要参加一个活动,是介绍飞行员的一个体验类科普综艺,到时候有直升机带上天福利,你和Eunice一起去啊!”那种带你们飞上天的豪情跃然眼眉。
沈白鄞知道他从前的专业,稍一思索就知道电视台邀请他做节目的用意了,“好,你敢开,我和Eunice就敢坐。”
柔情蜜意的氛围让两人不约而同的绕过不开心,互相依偎着靠在一起说小话,偶尔对视一眼都要亲一下碰一嘴,堪比刚确认关系时的那段如胶似漆。
费辽,“哥,我要下去了,陆导在摄影棚内跳脚了。”
沈白鄞隔窗望去,果然看见陆导气愤的抖手往这边指的样子,任冬陪在一边弯腰道歉,林灵则在离车两米远的地方踮脚探,一副怕打扰老板好事的纠结。
……
窗帘没拉。
沈白鄞缓缓的转头望着费辽,眉眼沾着愠红,费辽秒接了他的疑问,安抚的又凑上头来亲了他一口,“别担心,外面看不到里面,我贴的防窥模。”
直等费辽依依不舍的离开,沈白鄞才敢把憋在心里的那股气放开,眉眼透着疲惫,硌着硬面窗台在心里指责鄙视自己的退让和心软。
矛盾又患得患失。
“沈、沈哥,你是不是累了?车后头还有一张小床,要不您去里面躺躺?”林灵扒着车门探了个脑袋进来,见沈白鄞眼神发直,面露倦色。
沈白鄞怕被林灵看出心事,埋着头揉了把脸,“好,那我去睡一下,你要有事可以不用守着,把门带上就行。”
林灵摇头,“我没事啊,老板要我留在车上,他那边有冬哥,暂时不需要我。”
沈白鄞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自己按着她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张沙发床,离着Eunice两步远的距离,头对头的躺了下来。
发散的思维让他想到了古代君王游走于妻妾争宠,没有疲于应对,反还乐在其中,而他在仅有费辽一人的情况下,稍显虚情了些就良心不安,目的未明就缴械投降,大概率是没有左拥右抱的福。
故而,吊死在这一颗树上的概率大于等于百分百。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渐渐陷入了昏睡,然而没等入沉,他就被一声短促的惊叫震醒了神,而身侧的小Eunice也不安的扭了下身体,挣动着似要醒来,沈白鄞连忙移到她身边轻轻拍哄着她,一边小声的说着不怕,一边轻柔的拿手帮她将睡出的热汗擦干,直哄到Eunice再次安稳下来,他才皱着眉头在林灵跳脚的急切中下了车。
“怎么回事?”
林灵,“冬哥刚打电话来说,是,是临时搭建的桥墩倒了,差点砸到田薇薇,而老板当时靠她最近,借力拉了她一把,她倒是安全了,老板却被碎石把身上刮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沈白鄞抬脚就往拍摄地走,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望着车内想了想,“你留在车里,Eunice刚才被吓了一下,说不定一会儿就要醒,她的下午茶在车载小冰箱里,你……替我照看她一会儿。”
林灵捏着手机直点头,“我会的,沈哥你放心,交给我,我会照顾好Eunice的。”
得到她的保证后,沈白鄞立刻往费辽身边赶。
由于意外发生的突然,周边除了一个剧组准备的小药箱,没有跟组的医护在列,这与在山上拍摄不同,因为临近市区,陆天光就没舍得把救护车拉来,结果就这么寸的出了意外,一时脸都吓白了。
等沈白鄞到了事故发生地,一圈人已经围成了团,七嘴八舌的瞎出主意,田薇薇捂着胸口直哭,费辽则光着膀子被陆天光来回掐摸找伤口。
“够了啊!你是不是摸上瘾了?陆导,你再不开机天就黑了,我明天可是要飞南港的,这次不把搭的景用上,下次再花冤枉钱你可别哭穷。”
本来因为场景需要扑的一脸灰,现在因为事故又兜了一头土,费辽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说着话时手就搭上了陆天光的肩膀,大有把人拽出人墙的打算。
陆天光扒着人左看右看,确定了没造成骨损后,就将崩到喉咙口的心给咽了下去,“你真没事?真不用去医院看看?你别硬挺啊,要是留下后遗症就完了,我可是不会负责你下半辈子的。”
费辽,“嘿,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是为了谁?老吝啬鬼,不是你天□□我喊穷,我能收你那么点钱,还舍己为人?”
陆天光被他喷的半个字也吐不出,心知他说的是事实,这要真砸伤了田薇薇,戏拍不成不说,他至少得用预备金赔一笔医疗费。
“那就……继续拍?你确定?”
费辽挥了挥手,一脸不以为然,“这不正好么?这真实的伤口看着比画出来的更显真,入镜效果肯定贼棒,你一个导演,难不成不比我懂?”
陆天光当然知道真实伤口更入镜,只是到底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犹豫着不敢答应。
沈白鄞站在两人背后听了全程,这时才开口道,“听他的,拍吧!早拍早结束。”
费辽转头一瞬不敢看他的眼睛,跟做借事的小孩似的,低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睡一会儿么?”
沈白鄞看他前胸后背上擦出来的大小口子,丝丝往外冒着鲜血,量不大,却和原来的特效妆一起造成了可怖的视觉冲击。
怪不得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惊叫围观。
“被惊叫刺激醒了,然后就得知了你英雄救美的壮举,不错,很好。”他说的平静,费辽却听的肉跳,而一旁的田薇薇则吓白了脸。
田薇薇,“对、对不起费老师,沈老师,我,我……呜……”
沈白鄞看着她的状态问陆天光,“她这样子还能继续拍么?刚刚重新打了几条板?”
陆导愁的揪着头上的稀毛,想发火又顾忌着田薇薇刚刚遭受到的惊吓,只得憋着气道:“两条,都差点状态,算了算了,也是我吹毛求疵了,就这样吧!”按商业拍摄手法,刚刚两人的表现勉强能过,只是到底存着拿奖的心思,便想着再磨一条,结果就这么寸的出了意外。
费辽顶着一身的血不赞同的望了眼陆天光,“我伤成这样,你说算了?”
沈白鄞在一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对着陆天光道,“清个场吧!只把灯光留下,用航拍。”
航拍360度角,没有固定机位,只要不刻意盯着镜头,是感觉不到有被监视感的。
费辽,“沈白鄞……”再之后无论张了几次嘴,再发不出一声,眼里汪了一团热,哑着嗓子逼出一个,“哥!”
陆天光喜出望外,完全不打愣的颠着步子就去找场务驱人,而沈白鄞则上前握住了费辽的手没让他把话说完,两人一起面向了张着嘴流眼泪的田薇薇,“你留下,看我演一遍,之后按照我的路数再走一遍,这样方便陆导后期抠图。”
替身要有替身的自觉,他能帮她过戏,但需要露脸的镜头却依然要她上场,为免叫爱找茬的网友扒出穿帮镜头,空镜留置时就需要有技巧的换人上场。
他的场务经验让他对替身的基本常识都一清二楚。
因为他以前都干过。
“好,《栈桥》第二十八幕第十二板,action~!”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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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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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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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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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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