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愔不惧怕他的威胁,但着实被这挖自己儿子的器官去救弟弟的行为震惊了一会儿。
不过她很快装出一个胸怀天下充满医德的无国界医生的样子,没有在乎杜巴库给她的手腕施压,反而紧紧握了握杜巴库将军的手,故意没有提他儿子的事,说出一番感天动地的话来:“将军,我是一名医生。不管是谁,救人性命本就是我的天职,今天你不用威胁我我也会救你弟弟的性命。在评估任何器官损伤之前,我需要先清理他的外伤,请帮我准备麻醉剂和消炎药。”
杜巴库对她这识时务合作的举动非常满意,他挥了挥手,门口的士兵立刻抬进来一箱画着红十字标记的医药箱供她使用。
韩愔对着杜巴库笑了笑,竟然还感谢了他提供的物资。如果非要说韩愔是个生物专家倒也不算错,但她毕业论文的方向是生物计算机交互底下一个极小的分支,哪里懂怎么做手术,要是现场有个仿生机械手她倒是可以勉强学着操控一下。
不过无国界医生的样子还是要做,韩愔找出一根止血带绑起了自己的头发,又装模作样带上了口罩和手套,她还示意杜巴库将军也带上口罩,看上去十分在乎患者是否被感染。
韩愔算了算前后时间,她只要再拖一个小时就可以行动了。既然杜巴库把手术刀送到了她眼前,她当然不能让人家失望,自然要物尽其用。
杜巴库将军倒也不着急,他刚才说如果弟弟痊愈就送这医生回家的鬼话自然是骗人的,也只有这种愚蠢的女人会信,他打算不管怎么样都把这女人丢给手下玩玩然后杀了。不过现在看她顺从自己认真给弟弟取弹片的样子,倒是可以考虑把她腿砍断了囚禁起来继续当他们的玩物和医生。
只见这女医生清理伤口非常缓慢,认真负责,比杜巴库将军见过的任何一个医生都仔细,生怕病人身体里面有弹片残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医生终于清理完了弹片,开始研究起了眼睛附近的伤口。
林医生沉浸在工作中,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像模像样地拿起来一支笔在他弟弟和儿子的脸上标记起了各种要动刀的位置。她似乎是嫌被绑着的杜巴库儿子太吵,给他打了一针,之后整个房间便只剩下林医生准备手术的声音和外面士兵不时传进来的杂乱的噪音。
一切都进行得极为井然有序,正当杜巴库将军已经开始想象弟弟再次健康起来与他共展宏图时,异变陡生!一阵巨响从远处传了进来——又是空袭?是爆炸?
杜巴库将军立刻嘱咐那女医生继续手术不要被干扰,只是那瞬间他看到那女医生的眼神,心中一阵凉意升起。
不对......不对!作为一个无国界医生,她听到爆炸声后太冷静了!
杜巴库立刻伸手掏枪,可一切已经太晚了,变故就在那毫秒之间——
韩愔听到爆炸那瞬间心中一动,这不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但这时的转机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瞬间将手上的手术刀插穿了杜巴库弟弟的脖子转出了一圈血洞。颈动脉被割断的瞬间,躺在那里的人喉咙口发出呼噜呼噜的呜咽,成为了一座人体血液喷泉。
杜巴库将军肝胆俱裂地狂吼出一声掏出手/枪,韩愔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她身子一侧躲到了喷涌的血液喷泉边上,杜巴库的第一轮子弹便全部打在了自己的弟弟身上,正好替他结束了韩愔制造的痛苦。
杜巴库心有不甘,他还在往之前的手术台方向射击,可韩愔早就在黑暗中跑了几步后突然暴露了自己,用力飞掷出另一把早就藏在手边的手术刀,正中杜巴库将军的眉心。他的身躯随着韩愔脱手的飞刀轰然倒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门口的卫队正在因为远处的爆炸声起了一阵骚动,卫队长最为机敏,听到屋内的动静就先自己一个人冲了进来。谁知韩愔就潜伏在门后,她一把带上了房门,在他进入房间那一刻立刻跳到了他的背上双臂紧紧擒住他的咽喉,咔哒一声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
做完这一切后韩愔轻巧地落地,抢下了他肩上的微型冲/锋枪,把他当肉盾挡在身前,把枪卡在他的腋下对着这个房间的木门方向一圈扫射,直接杀完了门口那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
韩愔知道楼下的支援很快就会上来,她把手术台上血快流光的尸体丢到了地上,把手术台拖了一段路挡住了残破的木门,又从死掉的卫队长腰间找出一颗手榴弹,抽出引线在门上迅速设立了一个简单的陷阱。
做好这一切后韩愔跑到窗口往下看,幸好这里是二楼,高度合适。庭院里的叛军们还在为教堂周围时不时就触发一次的爆炸而惊慌地互举着冲锋/枪大喊。她迅速扯下几片残破的窗帘,撕成更小块的布料缠在自己的双手上,做好准备后她毫不犹豫,背着抢来的冲锋/枪从二楼窗台一跃而下。
韩愔跳出窗台的一刹那,身后布置好的手榴弹陷阱就炸开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她身后响起。韩愔身后是散成了烟花一样的碎玻璃,她很快一个打滚落地,靠双手抓地与手上裹好窗帘布缓冲后稳稳站住。
韩愔没有机会为自己成功的降落开心很久,她立刻甩掉了手上起保护作用的布条,抓起背着的微冲弯下身子开始向着近处注意到他的人群扫射。反叛军们被她一个人军队一般的火力吓到了,纷纷躲在了建筑物和卡车后面向她奔跑的方向胡乱射击,在夜里的准头很差。再加上院子里巡逻兵的武器不如卫队长的微冲,韩愔就这样掩护自己飞奔进了教堂后乌黑的树林里。
远处拿着望远镜的凌翌被她这举动吓得不轻,立刻起身往她跑的方向冲了过去,他身后两人也丝毫不耽搁跟着一起跑了过去。
韩愔跑了一段路很快就在林子里和凌翌沈皓云碰上了头,但她看到威廉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她和这个年轻人不过说了几句话的交情,他怎么也跟过来了?
威廉看着她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直升机孩子们不够坐,我就等下一班啦。而且我不来,谁帮你炸那些反叛军的车呢。”他说着扬了扬手上的引爆器。
韩愔捂着腹部喘了一口气,凌翌见她如此疲累赶紧给她的伤口按上了一块带着药的纱布。韩愔嘶了一声,觉得这时候她愿意花一百万买一张软床睡一觉,但她深知现在的情况一秒都不能耽搁。
她自己的装备落在了马厩里,幸好沈皓云之前怕她逃命的时候不方便带走了她的狙击长/枪,这时便把带给韩愔安全感的枪还给了她。
韩愔站姿往教堂的方向放了两枪,击杀了追击越野车上的几个机枪手。但是韩愔知道很快会有新人补上,她挥手拒绝了凌翌要给她打的镇定剂笑道:“我要是腿麻了你还能背着我跑?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威廉再次带着他那招牌的微笑:“我的炸弹也准备好了。”
虽然如果这次威廉没有来,他们三人也有办法在这山林里隐藏着前行,但现在威廉来了他们的撤退变得简单了不少。
这次可以说全靠威廉炸出了一条供他们逃生的血路。威廉不仅精通爆破,还对各种会爆炸的陷阱颇有研究。和韩愔那在门上挂个手榴弹的三脚猫功夫不一样,威廉在来时实打实地计算到了每一条可能有追兵的小路,指使凌翌和沈皓云布置好了炸/弹陷阱,在离开的时候一一引爆。那个晚上他可能靠一己之力炸死了反叛军至少三分之一的兵力,整片潮湿的雨林都要被他烧红了。
韩愔觉得这辈子没跑过那么多路,要是这段路有人计时,她发誓她一定跑得比马拉松选手还要快,本来到而好撤离点预计需要疾行五个小时的山路他们四人跑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幸好她只需要背一把长/枪,要是这段山路需要正常负重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了等待直升机的集合点,发出提前撤离的信号后凌翌和沈皓云到周围警戒去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一旁的威廉是一路上最累的,他找了一颗树靠了下来,卸下了他身上的装备,努力平缓自己的气息。
韩愔不敢在这里休息,她怕自己睡昏过去一会儿直接没了精神。她缓缓踱步走到威廉身边,觉得自己应该谢谢这个来救她的银发小伙子,毕竟人家并没有这个义务。
韩愔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威廉突然咧嘴对她笑笑:“韩,你不记得我了?”
韩愔之前就琢磨着哪里见过他,这问题倒与她所想不谋而合,她没有吃惊,只是摇摇头老实道:“不记得了。”
“六年前的圣诞节,我们在匹兹堡见过。我是肖的队友,”威廉说着笑着敬礼,“永远——忠诚!”
韩愔在索马里的雨林里听见匹兹堡这三个字的时候呼吸一滞。
为什么回忆总是这样找上她?韩愔说服自己,她明明已经走出来了。xiumb.com
所有关于匹兹堡和肖布的记忆都零零散散地落在她大脑的各个角落,就像当年那场爆炸的细节一样,她回顾了太多太多遍,以至于她自己的大脑都分不清这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还是她因为过度的思念杜撰出的梦境。
那次好像是她和肖布开始正式任务的第一年还是第二年?韩愔拼凑着回忆。之前几年的圣诞节他们都没有机会一起过,那时他们也还没有选择在里斯本定居,所以有空就都聚到了匹兹堡想要一起跨年。
肖布觉得圣诞晚餐两个人太冷清了,就喊了几个他的朋友聚在他们父母的老房子里,他做了肖家拿手的蜂蜜苹果烤鸡和他自学的日式咖喱饭。他那几个朋友真是不知道哪来的饿死鬼,烤鸡一上来还没凉一会儿呢就被三五下的抢完了。肖布看着坐在沙发角上目瞪口呆的韩愔,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找广告纸电话点披萨和鸡翅的外卖。
韩愔看着眼前的威廉,努力地回忆着:“那次吃烤鸡?你在吗?那时候你不是银头发吧?”
威廉笑着摇头:“这是去年才染的,之前我一直是棕色的头发。那次我们没有怎么说话,不过你知道我那次去你家,是专门去看你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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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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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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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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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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