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和沈皓云立刻知道了她想干什么。他们本能地想要反对,却同时知道这是安全送出林医生的最优选择。
这些天经历了许多痛苦的林医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了她才结结巴巴地说:“你要假扮我?”她看了看屋里的两个大男人,好像不太好意思脱衣服。而且她之前为了救孩子不跟着大部队撤退,大体也不是个自私的人,不愿意另外一个女人为她如此涉险。
韩愔一把抽出绑在自己腿上的军刺递到凌翌手里,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林医生有伤的位置:“动作快点。”她又用眼神催促了一下林医生示意她赶紧和自己换衣服,根本不给她商量的余地。林医生似乎也意识到这不是个扭捏的好时候,立刻开始脱她的上衣和长裤。
凌翌拿着那短军刺比划了一会儿,他安慰韩愔道:“没事的,我就挑开一个非常小的口子,挤点血出来,看上去很严重,一点都不疼。”
韩愔让他动作快点,凌翌不需要他多说,立刻轻轻一划。韩愔只觉得腹部一凉,一阵短暂的疼痛像电击一样刺激了她的大脑痛觉神经,她紧紧咬住牙关没让自己吭声。
凌翌把那刀尖带血的军刺在身上擦了擦,然后蹲下身塞进了韩愔的靴子里。
韩愔:“......你不是说不疼吗?”
凌翌白了她一眼:“行了行了,皮外伤,还不如抽血疼呢,血马上就止了。你老实待着,最保险的情况是三小时之后第一撤离点行动成功之后你就可以开始按照路线往森林里跑了,那时候他们再搜山也不会出问题,我们在路上接应你。”
他又帮韩愔套上了林医生的衣服,让韩愔的新伤口和林医生衣服上的血迹融合起来,看上去天衣无缝之后问道:“林医生,他们关了你多久?”
林医生正在努力穿韩愔的作战服和防弹衣,她的头正埋在衣服里回答道:“二三十几个小时吧,一天半左右。”
沈皓云点点头:“行,那估计这两三个小时也不会来找你麻烦。”他说着就去取地上的一卷麻绳,开始反绑韩愔的双手,“我用了他们之前的绑法,一会儿你自己想办法。”
韩愔让他少废话,巡逻队的十一分钟间隔马上就要到了,窗外已经开始传来了巡逻队的噪音和带来的灯光。凌翌立刻拽着林医生躲到了窗口看不见的隔壁隔间里,他们贴着马厩的外墙深蹲着,确保他们的位置对于窗外的人来说是个死角。琇書蛧
韩愔走了几步侧身躺到了刚刚他们发现林医生的位置,她躺下了之后突然招呼沈皓云过去:“头发!”
沈皓云看了看林医生,又看了一眼韩愔,跑到她身边一把扯掉她的发绳,又随便胡乱地翻弄了几下韩愔的头发,然后一步跨入墙角的阴影中。这时占领教堂的反叛军巡逻队按时出现了,巡逻队拿着手电照常往马厩里面照了照,只见那女人还像刚才来时一样,一动不动地被反绑着倒在地上,他们亲手在她腹部捅的伤口看上去血淋淋的,在手电光照下十分刺眼。因为那女人侧躺着,一头长发倾泻而下,乱糟糟地盖住了她的正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几个巡逻兵用带着当地特色口音的英语交流着:“将军到底什么时候才用完她,我们可都等不及尝尝亚洲女人的味道了!把她绑在架子上排队享用三天三夜,还有我新捡的狗也不能错过哈哈哈哈哈哈!”
林医生躲在暗处听到了这些人的对话,她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浑身颤抖了起来,凌翌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他们能隐隐约约见到隔壁手电光底下的韩愔,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还是保持着缓慢匀速的呼吸,在地上一动不动。巡逻兵又用手电上下左右照了她一会儿,像是在用光线挑逗她一样,见她没反应就一边骂着粗话一边悻悻地走了。
见他们走远,林医生有些崩溃了:“怎么......怎么办......”她声音发抖,“他们说,他们说要......”
沈皓云的脾气没有凌翌那么好,平时总说自己最懂爱情可遇见受惊的姑娘也不安慰。他很烦重要关头还有人哭哭啼啼的,正要骂人,韩愔躺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快走吧。”
凌翌和沈皓云一人一个胳膊就把林医生扶了起来往外走,他们把韩愔的装备埋在了一块带血的脏毛巾和一坨杂草下。凌翌走前最后说道:“装备在靠门的隔间里,别睡着了,要是情况不对提前走也可以。”
韩愔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过要是三个小时为限,联系不上的话我们直接二号撤离点直升机上见。”
她听着三人离去的脚步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凌翌医术精湛心灵手巧,划开她腹部的伤口其实真的只是破了点皮,但可能是被反绑拉扯到了的缘故,总有一阵阵的钝痛传来,正好可以让韩愔在这无聊的黑暗中保持清醒。
耳麦和装备一起被拿走放到了门口,耳边没有通讯频道的杂音反而安静了不少。韩愔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她自信自己可以一个人面对三四个巡逻兵,但一个巡逻队有八个全副武装的当地叛军,而且增援来得很快,把人杀了再溜显然行不通。她需要等第一撤离点的直升飞机离开后再偷偷行动溜出去,彻底消除林医生和汉莎博士不能撤退的可能性。
刚刚看到林医生的第一眼韩愔就发现了,这个女人和姚局很多面部特征格外相似,从出发前姚局的反应看,林医生八成是他的亲眷,再加上她叫林瑶,也许她现在冒着生命危险拯救的就是姚局没有公开的女儿。韩愔想了想姚局保证给他们的佣金,心里突然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个女人被困在了这里,外面有人愿意花费万金,耗费心力地把她救出去,如果是自己被困在了这里呢?
可能是黑暗的感觉和马厩令人作呕的气味让韩愔在等待的时候特别悲观。如果撤退途中大家都死了,如果她没能成功地抵达二号撤离点,如果她在林子里就被漫山遍野的叛军开着越野车抓回来了......
姚局肯定是不会再派人进来了,他八成会打个报告告诉老东家她在哪次意外里死了,毕竟这次任务本就不是什么正式行动,没有人会记得她做的这些事,很快就会有新人过来成立新的队伍为姚局做事,可能韩小易这个完美的掩护背景都会换个名字直接用。
要是韩愔突然消失了,会找她的肖布也已经不在了。
要是韩小易突然消失了,谁会找她呢?
韩愔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项易生。
她本能地想到要是自己消失了,项易生找谁去传授什么商业分析?他去给谁做没有猪肝的卷心菜炒猪肝呢?
韩愔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立刻意识到这些是自己在险境中的臆想,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这一路她的心思都在这个任务上,一直没有想到在项易生家与他那个短暂的亲吻,现在她一个人清净了,竟满脑子都是那句“我一直觉得你的脸像棉花糖”。
这是夸她又软又甜吗?
噢对了,她当时可能满脑子都是猪肝和一冰箱的便利贴,还干了点坏事。这次回去了该怎么面对他?告诉他自己被猪肝洗脑了吗?算了,想了也没用,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
韩愔突然有些丧气,她一想到还要维持现在这狼狈的样子两个多小时就觉得有点胸闷,便又开始考虑这两个小时内各种最坏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出事了,韩愔其实并不怕那些巡逻兵想要“尝尝亚洲女人的味道”,对她来说这倒不一定是坏事。男人在欺辱女性享乐的时候自我保护意识非常薄弱,只要能让她活下来她就能想办法脱身。她最怕那些人上来就大刀阔斧砍了她的手脚,限制她的行动,那她可能就真的要死在这索马里的雨林中了。
韩愔想着想着就开始回忆各种关于反叛军的谣言与故事,又想到这个马厩的隔间里那么多死相惨烈的尸体——
简直就像是回应她脑中的想法一样,突然马厩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好多人在用不同的语言大喊着什么。韩愔一点索马里语都不懂,她那入门水平的阿拉伯语也只能明白小部分的阿拉伯语新闻,根本没有达到无障碍对话的水平。她只能努力听明白有人在催促着什么,然后迈着着急的脚步在往她身边逼近。现在有超过二十个人汇聚在了马厩门口,然后一起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还没给她时间准备,韩愔只觉得有人重重地踹了一脚她的肩膀,把她从侧躺踢成了仰面向上的位置。那人用靴子拨开她的头发,见她紧闭着双眼,毫不留情的重重地踩上了她腹部的伤口。
韩愔没有立刻睁眼,那人便扭动着自己的靴子在她的伤口附近踩得越来越重,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喊她:“林医生——”
韩愔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被踩移位了,她也不打算再装睡,立刻假装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做出了一副干呕的样子。那叛军的卫队长看她这样非常满意,他挥手让自己的两个手下过来架起了这位抓到的医生。
那两个手下人高马大,他们似乎比光着膀子的巡逻兵等级高一些,身上还穿着有模有样的杂牌军装。韩愔还没来得及在黑暗中细看这批来找她的人,双脚都没有着地就迅速被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架去了马厩边教堂的主楼里面。
他们拖着“林医生”七拐八弯绕进了一个房间,到了之后那两人直接像扔货物一样把她扔到了地上完成任务后就走了。刚刚韩愔还是装干呕,但她现在真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一阵一阵的开始犯恶心。她还没时间适应,就被这个屋子里的士兵又拉着站了起来,她趁此机会立刻环视了一下周围,被这情况骇得不轻。
只见这间教堂二层的屋子中间放着两张手术台。房间的照明很差,手术台上的灯是这地方仅存的强光源,手术台边上零零散散放了一些刀具和药包。第一张手术台上的人满脸都是血迹,身上也破了许多口子,已经昏迷不醒,而第二张手术台上的男人相反的,十分清醒,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伤。
黑人普遍不显年龄,尤其是面前第二张床上的人。韩愔觉得他格外年轻,还像是个刚刚走出青春期的孩子。他被紧紧地绑在手术床上,努力地挣扎却一点都没用。他的嘴巴被一些破布堵住了,但韩愔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喉咙深处在发出绝望的呐喊。
韩愔没有完全沉溺于面前的场景,她正在分析自己从这里破窗逃走的可能性,阴影里一个穿着全套索马里叛军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肤色和屋里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唯独红色军帽上金色的蛇形标志反射着令人骇然的亮光。
这个穿着正统反叛军军装的男人讲的英语比他的手下好多了,他甚至礼貌地走了过来,轻轻地解开了反绑着韩愔的麻绳,对她道:“你好林医生,我是杜巴库将军,这里的正义军首领。我为我手下人的粗鲁向你致歉。”
正义军的首领杜巴库?杜巴库?!韩愔心里咯噔一下,你他娘的不就是那个吃小孩心脏的魔鬼吗?
他当然称自己是正义军,全世界所有这样的反政/府武装都觉得自己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正义。不过这男人看上去倒也不算凶神恶煞,他的身材甚至没有他手下的卫队长魁梧,也许不算很难对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这男人接下来的话立刻刷新了她的认知。
“索马里人民感谢林医生在这里所做的医疗贡献,在我弟弟痊愈后我会亲自送你出境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他说着带着韩愔走到了手术台前指着第一位昏厥的病人,“这位勇士是我的弟弟,他在一个小时前的空袭中受伤了,我希望你可以救活他。你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进了弹片,我不希望我光荣的英雄是个无用的瞎子,在他生命无碍之后,请你换一双健康的眼睛进去。”
韩愔被他这番话惊得大脑一阵发麻,这种卫生环境杜巴库想做眼部移植手术?先不说整个眼球的移植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移植角膜或者晶状体都是个需要整个手术团队完成的大工程吧?而且去哪里取健康的眼睛,边上这个被绑着的人吗?
韩愔看了看那个挣扎着的年轻人,看似镇定地开口问道:“杜巴库将军,这类器官移植手术需要高度的匹配和精密的术前准备——”
杜巴库将军早有准备的说道:“适配性请林医生不用担心,”他指了指被绑在第二张手术台上的年轻人,“这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和我的弟弟之间的排斥反应会降到最低。”
韩愔:“......”
杜巴库将军接着道:“我的儿子和政府那群狗私下联系,他背叛了正义,背叛了我,已经没有存活的必要了。有任何我弟弟需要的器官都请从他身上取。”
韩愔:“............”
“希望手术可以尽快进行,如果出现了任何意外——”杜巴库将军褪下了刚才所有伪装的礼貌,紧紧地攥住韩愔的手腕,像是在给她施加极大的压力,“我相信我的一些手下会非常非常喜欢你的,林医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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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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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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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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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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