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洪焦灼不安地搅扭着双手,已快被拗变形的拇指发出咯咯响声,面前纸杯里的水已经被喝干,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顾钧亲自审问,他刚回来做事积极些,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隐藏的不安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随时被人挖开,直到不得不面对。
舒一龙的日记本中提到了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秦悦当年正在谈恋爱,而那个恋爱的对方却很神秘,甚至秦悦的父母都不知情,而秦悦死亡时身上穿的是只会居家时才会穿的睡衣,如果排除她是在睡梦中被人劫持,那她在临死前应该是和她最亲近的人在一起。
当初传得沸沸扬扬的劫财、仇杀甚至是泄愤报复杀人,现在突然就有了情杀的另一种可能,那么整个案件的追踪方向就又多了一个,而且会是一个相对紧密的圈子。
而这个圈子,或许正是当年讳莫如深的真正原因
顾钧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不是畏惧也不是无力,而是一种深沉的无处发泄的愤怒和不解,他不相信这样一种假设当年没有人想过,如果当年那么后面的悲剧是不是就能终止可这能责怪当初办案的刑警吗顾钧不能、也不忍,他太了解权势的强大了
没有真正接触和体会过权势金钱作用的普通百姓才会用一种愤青的姿态去责怪屈服权势的人,他们的正义和口诛笔伐也只能停留在人云亦云法不责众的基础上,真正一旦降临到自己的头上,除了哭诉和委曲求全,又有几个人真正能挺直腰杆愤而抗争的无需诟病,这就是现实,无所牵挂才能无所畏惧,可这世上的人又有几个能真正的刺条条的来去自如所以英雄才是稀缺物种即便是心怀正义的人也未必能成就成英雄,当年那些也曾夙兴夜寐将自己熬红了眼瘦脱了相的刑警们,这些人中或许就包括了郭局、张所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他们何尝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这个走偏了的社会法则拨回来一些但他们无法孤勇,那条路真的太艰难了。
顾钧从没有觉得自己能成为英雄,他再怎么能扑腾也不过才刚过了二十八还未满三十,还有太多的东西他不曾经历过,或许应该这么说,因为他是顾家的人,所以很多原本该经历的不管是不是他愿意,都自动地从他的身边绕行了。
顾家给了他很多不愉快的回忆,但不可否认顾家也赋予了他许多普通人很难具备的底气。他顾钧从来没有为生计奔波发愁过,因此他可以潇洒地面对升职加薪这类大多数工薪阶层需要谨慎对待的机会,于是他轻松地便达到了无欲则刚的境界;他也无需怀抱着忐忑敬畏的心情去面对地位高于他的林林总总的各种身份,顾家生长的环境早就给予了他这样一份宠辱不惊的淡定,所以他可以当着郭局的面插科打诨,但又能蹲在大街边上和修车摊的大爷聊得一本正经。
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在林泽心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就像是一个通透的水晶,虽然外表被种种假象给装饰成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有着想让人踹一脚的混账玩意,但他内心却是明亮温暖光风霁月的,靠近了,就会让人不舍得离开。
不否认,顾钧撒了谎,他方才在郭局办公室里撒了谎,他的身份没有变,在认识林泽前是警察,现在也是警察,但他知道他的心态受到了影响,郭局肯定也清楚,只是不点破而已,人都有七情六欲,关心则乱。
感情,就是把双刃剑。
郭局和书记肯定也深思熟虑过,只要这把剑没有持反,就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比如某种移情作用下的锲而不舍。
刘大洪紧张到又觉得口渴了,可下腹却又憋涨得想要上厕所,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是生理需要,可他一个要求都不敢提,生怕自己一开口,现在这令人窒息却有存着几分侥幸的沉默被打破了。
顾钧不开口,张涛也不会冒然出声,他只是借着低头的空隙斜瞄了眼一言不发的师哥,暗自想着这是不是师哥的审讯技巧只是为什么感觉师哥这次的神情要比上次审讯舒一龙时还要严肃难道这个勒索案背后隐藏着比凶杀案更骇人的秘密
刘大洪憋出了一头汗,感觉要失禁了,难堪羞耻叠加到了紧张之上,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警官,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抬头去和人做目光交流,短短的一瞥,烦躁、畏惧、侥幸及祈求都如他此刻不堪负载的大脑般混杂在一起。
或许是刘大洪这一含意复杂的眼神让顾钧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他终于从进门就一直保持着的生人勿近老子忙着呢的没空搭理你的状态中抽身而退,用眼角余光关心了下一旁张涛准备做记录的本子。
干干净净的,除了工工整整的日期、时间和参与人员。
都是一样清清白白的纸张,可记录下来的事情却是天差地别,有人写下的是风花雪月的美好,有人写下的人生历练的感悟,有人记下了生活琐事的乐趣,而有人则留下了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罪恶。
“你很紧张”顾钧缓缓开口了,眼神随意地在刘大洪的脸上转了一圈便收回了,好像对面这个人真的不值得他慎重对待。
“哦不,我没有。”正满腹准备着怎么应对的刘大洪没有想到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回答的有些结巴。
张涛笔尖明显地停顿了下,但很快就流畅地继续往下记录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死者”
“什、什么”刘大洪浑身一激灵,“我不明白,什么死者”
“受害人吴芳,”顾钧故意停顿了下,不长不短就卡在刘大洪要回答前继续往下说道“仔细想清楚再回答,生前认识和死后才利用,性质截然不同。”
“警官,我越听越糊涂了,什么利用”刘大洪身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扭动着,“我、我想要去下厕所。”
“那你能解释一下你银行卡中多出的几笔转账吗舒一龙为什么要给你钱”顾钧直接忽略刘大洪的要求,“需要我一笔笔把时间和数量都和你核对一下吗”
“我、我要上厕所”刘大洪的声音都抖了,身子扭动的更加厉害了。
“你进这个房间前去过厕所,在这里的半个小时内你连喝了三杯水,但这纸杯容量不会超过150,也就是你最多喝了不到一瓶的量,怎么刘技师,你的肾功能有问题”顾钧轻轻地敲着桌面,单调的规律的节奏让刘大洪的某种生理需求似乎变得更加急迫了。
“我有权利”
“你当然有,”顾钧停下了敲桌面的手指,“问题很简单,很快就能回答完,除非你不清楚自己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刘技师,钱在你的账上,再回答你不明白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这钱、这钱是、是舒老、舒一龙托我办事给的。”
“办什么事”
“他、他让、让我帮他找新店的店面,”刘大洪焦灼的神情稍稍缓解了些,“舒宁堂一直有开新店的打算,舒、舒一龙就找我一起帮忙找合适的店面。”
“哦那这些钱是给你的辛苦费还是店铺的定金”顾钧感兴趣地追问了句,张涛眨了眨眼,小眉头略皱了皱,一板一眼继续记录着。
“都、都有,”刘大洪扭动的身子也稳了下来,甚至还舔了舔略有些干的嘴唇,“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出这么多事”
“那你找到合适的店面了吗”顾钧说到这笑了笑,“说起来我也算是舒宁堂的客户了,如果真开新店也挺有兴趣了解一下的,看看位置在哪,以后方不方便去”
“还没定,看了几家都不太合适,”刘大洪身体微微地往后靠了靠,有椅背支撑的身体要舒服许多。
“嗯,理解,这跟买房一样,总得货比三家,”顾钧很轻松地看了眼面前的材料,“总共二十万里面,给你的辛苦费有多少”
“两、两万。”
“百分之十,不算低了,”顾钧抬头看着刘大洪,“能说说你都看了哪几家不合适的店面吗位置在哪面积多少年租金又是多少不用多,一两个就行。”
“”
张涛的笔尖刷刷刷
“怎么一个都记不住二十万分了三次打入你的账号,你却连一家有用的店面信息都没有,你们那位舒老板做事方式还真是令人费解啊,刘技师,这点你怎么解释”
“我”
“五万、五万、十万,时间间隔不超过二十天,刘技师,还想不起舒一龙给你钱的原因吗”
“我、我想想,我确实看过几家店面的”
“云城不大,你现在说出的话,不出五分钟就能查证,刘技师,是真忘记了还是做伪证,性质同样截然不同。”
噢耶师哥就是师哥张涛笔尖欢快地飞起
“我们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是不会轻易请人来这里做客的,舒一龙当初也和你一样心存侥幸,但谎言终究会被拆穿,你也想以身试法罪加一等吗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舒一龙给你的封口费,你隐瞒不报甚至可能参与了杀人”
“不、不我没有,我只是向他要了些钱,我没有杀人”刘大洪激动地喊道,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我没有杀人”
“要了些钱怎么要的”顾钧蓦地冷下了眉眼,“你用什么对他进行敲诈勒索的这三笔钱汇款的时间和受害人吴芳出现了云城和死亡的时间恰好前后吻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参与杀人”
“我、我说,我真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了,发现了舒一龙外面养了个情人,就想敲他一笔,”刘大洪脸上的五官都在用劲,似乎生怕只靠嘴说不足以让面前这两位警察相信他的话。
顾钧不置可否地瞧着,刘大洪使劲咽了口唾沫,嗫嚅道“有一天有个客人临时加钟,我从舒宁堂出来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正想找个夜宵摊吃点东西,却无意中看到舒一龙的车停在路边,车里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舒一龙在买夜宵,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想都没想就躲在了树后,直到舒一龙买好夜宵上了车,他亲了那女的我、我打了辆出租车跟在了后面,看着他们进了一个新开发的小区,那里不是舒一龙的家。”
“几月几号”
“具体哪一天有点记不清了,但可以去查一下排班记录,是四月底前,我记得没过多久就是五一假期,”刘大洪急忙解释道“我们平时都只记周几的,不太会去记日期,因为排班都是一周一周的排。”
“接着说。”
“那个时间带着一个举止亲密的女人,除了情妇还能有谁我用手机拍下了他们的照片,但因为天太黑不清楚,我就在小区外找地方蹲了一夜,果然第二天大清早就看到舒一龙的车开了出来,但这次那个女人不在,应该是留在小区的房子里了,我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等舒一龙车走远了,我装作想要买房和小区的门卫聊了几句,门卫告诉我说这里又号称小三楼,精装修的酒店式公寓,很多有钱人都在这里金屋藏娇。”
“你很恨他”顾钧看着说着说着就有些兴奋的刘大洪,“你似乎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
刘大洪脸上忽然流露出几分不屑和愤懑,“我不恨他,我只是看不起他这种并没有什么本事但仗着会投胎便生来就拥有许多平日里道貌岸然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如果不是他命好,他凭什么拥有舒宁堂”
“那你觉得谁才有资格”
刘大洪表情扭曲地瞪着顾钧,片刻后如泄了气的皮球,颓丧道“都是命吧。”
“然后你就敲诈了舒一龙”
“是,那时我已经有了跳槽的想法了,就想着临走前捞一笔。”
“为什么分了三次”
刘大洪张了张嘴,沉默了。
“因为你发现了另一个秘密,你发现受害人吴芳长得像另外一个人,对吗”
刘大洪整个人哆嗦了下,惊愕地看着顾钧,嘴都忘记了合拢。
“你曾经和同事炫耀过,整过容的人你一眼就能看出,所以你看出了受害人是整过容的,你会好奇这个女的为什么会吸引到舒一龙,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可以进行人脸搜索,也许你开始只是好奇这个女的或许只是像某个你不知道的网红或者明星,结果却发现了一个可以敲诈更多钱财的秘密而这时十五年前的旧案已经被翻了出来,你很容易就将两人给联系在了一起”
“不、不是,我、我是在此之前收到了一封快递,里面有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和那个女人很像,但那时我并不知道照片上的女的是谁”
张涛听糊涂了,可顾钧却心一沉,幕后牵线的人出现了
“快递在哪里面的照片呢寄快递的人是不是还告诉你说,拿着这张照片可以让舒一龙给你更多的钱”
“是,你怎么知道的”刘大洪彻底震惊了,“快递是你寄的”
张涛差点把记录本给戳破
真的是有人一直在有意将秦悦的事给翻出来,可为什么要做得这么隐晦复杂如果舒太太没有发现这本日记,刘大洪勒索的事情也就不会被发现,那这中间出现的快递也就石沉大海了。
顾钧丝毫不露心中的疑惑,满脸笃定地看着已被问懵了的刘大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照片上的人的身份的”
“看到有关十五年前案子的新闻后我才知道的。”
“快递呢”
“烧了是、是寄快递的人吩咐的,”刘大洪着急地解释着,“但、但照片我留下来了。”
“还记得是哪家快递公司吗”
“嗯,好像好像是什么通的”
顾钧按下通话器,接通了伊妹儿,“立即派人去查,从四月份开始查起,云城所有带通字的快递接收分发站,一份收件人是刘大洪的快件,看能不能查到底单”
“是,顾队。”通话器里伊妹儿利索地回应道。
“现在来说说那最后的十万是怎么回事”
刘大洪紧张地抠索着面前的桌子,艰难地吞咽了数下后,“我看到那个女的被害的新闻后,我有点怕了,但又觉得就这样放过舒一龙太便宜他了,就威胁他说如果不给钱我就告诉警察,这个女人曾经是你的情妇,他说他只是一时色迷心窍,但并不想和人命官司牵扯上,只要我保密他愿意再给我十万警官,我那时真的不知道人就是他杀的,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敢这么干,肯定报警抓他了”
“行了,这些你留着说给律师或者法官听吧,”顾钧站起身,俯视着刘大洪,“你可曾想过正是你的贪婪逼得舒一龙想要尽快摆脱麻烦,你还敢说你和受害人的死没有关系吗”
说完,顾钧就走出了审讯室,张涛尽责地将最后的对话记录了下来,然后也收拾起身离开,他得去追师哥,太帅了
刘大洪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作,就在警察上前要带他离开时,他忽然扑在桌上嚎啕大哭,声音嘶哑刺耳,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不甘或者还是在愤恨老天的不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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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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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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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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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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