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前往局里的路上,顾钧设想了许多途径,比如将林泽交托给师母照顾,可突然这样做反而更引人注意,或者就将林泽送回京城拜托给死党,但一来未必能瞒住顾家,要是再来一次当年类似廖远的事,林泽可不是廖远,二来林泽也未必愿意。
今天出门不适合带着林泽一起,顾钧出门前再三检查了门窗,并跟个教导主任似的不断碎碎念,任何人敲门或者说送外卖、快递的都不要开门,哪怕是物业来了也别搭理。
烦到最后都逼得林泽说要不你把我塞后备箱里带到局里得了,反正也憋不死我,顾钧才踩住了碎碎念的刹车,自觉自己也确实神经紧张的有点过头了。
也真是奇怪了,自己办案追捕犯人时,动刀动枪的都有,就拿自己这条腿来说当时看着那块大石头自己也没带犹豫的,伤了就伤了,虽然事后可能后悔那么一下下,但真没觉得自己身上留个疤出点血是啥大事,但一想到林泽要是伤了碰了,就心慌的不行。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医生了,开点药,否则眼看着自己就要变得神叨叨的了,身边也没什么亲近人可以交流下恋爱中的男人都能变成啥熊样尤其对象也是个男的。
但一切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和各种预案等到了郭局办公室,看到那本日记本后都变成了大风中的落叶,被刮的毫无章法最后不知所踪。
舒一龙早就知道林泽的身份,他曾经见过幼年时的小林泽,也和林泽的父亲相识,有几次他去领导家做保健时还是林泽的父亲来接的,有时也会顺便送他回家,他尊称对方一声云哥。
云哥和林姐走的太突然也蹊跷,我知道他不爱喝酒。
今天看到他,吓了一跳,但我还是认出他了,小孩长大了,真可惜,眼睛瞎了。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收下了他,云哥当年对我不错,也算是我回报一二吧。
这两段简短的记录将十年的时光都压缩进了已泛黄的纸张中,绝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记录,也只会了解到有人不爱喝酒还有一个孩子眼睛看不见了,至于这十年时光中究竟有多少日日夜夜都无法消除的记忆和惊痛被压缩在了里面,而当事人又是如何走过这十年岁月最终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真可惜
顾钧看过无数卷宗,比这惊心动魄曲折离奇的多了去了,可他看到这两句话时翻页的手还是细微的颤抖了下,虽然很快就控制住了,但那种颤栗还是传递到了心里。
在郭局严肃的注视下,顾钧还是分出了一丝心神,他如果能再早些遇到林泽就好了,如果四年前他刚到云城的时候就遇上他,那时还不满二十的林泽是不是能少许多的跌跌撞撞和梦魇
蓦地,像是有什么东西捶打了顾钧的脑袋,他猛然瞪住了日记本中的这两行不用看也能背出的字,一阵不安翻涌而起,搅得他竟然有些失态地茫然地对上了郭局的目光。
舒一龙早就知道林泽的身份,那林泽呢林泽就是因为记得舒一龙是秦家的保健师才去的舒宁堂,可他知不知道他一开始就被舒一龙认出了如果舒一龙和当年秦家的案子有关,那他的收留
还有一种想法顾钧不敢让它冒出头,可对面可恶的老头却明显属于情商欠费的,尤其是在面对他时常想一个如来掌拍下去得了的下属面前时,老头更加不屑迂回婉转。
“说说你那位小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顾钧继续茫然着,简直是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神情看着老头,老头差点被这无辜给呛到。
“装也没用”郭局一针见血,“先说说你和他究竟是不是、咳咳、是不是那种关系吧”
“这和案子有关系吗”顾钧缓缓地合上日记本,手按在本子上没有松开。
郭局瞧了,气乐了,“怎么你这混小子是打算和我较劲了什么叫有关系吗如果这个林泽是案件事主,而你、你那啥哎,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怎么就这么混你说,你是个什么身份”
“警察,”顾钧忽然有点同情对面这个始终不好意思说破的老头,同时也挺感激老头这种包容的,“郭局,我在认识林泽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依然是什么身份,您可以质疑他接近我的动机,但我、坦然接受。”
郭局愣了愣,伸手点了点,却也不知该劝还是训,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真是搞不懂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了说说吧,你究竟知道多少当初为什么不汇报”
顾钧的双手在大腿上握了握拳,大脑犹如一块技术最新容量最大的芯片快速处理着纷乱的信息,而后从千头万绪中找出引线慢慢吐出,“林泽一直认为他的父母并不是死于意外,但没有证据,他凭着有限的记忆想要寻找真相,舒宁堂是他认为唯一可以打听消息的地方,目前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舒一龙知道他的身份。十五年前已盖棺定论的一桩醉酒驾驶事故,在没有新的证据之前,我不认为有上报的必要,但是现在证据出现了。”
“这份东西,尚不足以成为证据,舒一龙死了,没人能证明这日记本的真实性,也可能是他人伪造的,也可能舒一龙就没有说真话。”郭局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日记本等同于鸡肋的性质。
顾钧沉稳地看着老头,这瞬间郭局忽然觉得眼前这混蛋完全没有了混蛋的气质,稳重的让他有点适应不能了。
“郭局,就算它们不具备证据的价值,但它们也是线索,”说到这顾钧突然冲着老头眨了眨眼,“如果不是这样,您会这么急叫我回来”
刚才是谁觉得这家伙稳重的该去看眼科了郭局内心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自己,这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混账玩意。
“少嬉皮笑脸的,这事必须慎重,我和书记考虑再三,才决定让你回来接手,这个案子牵扯的人太多,包括我和书记都也算是参与过,让你来,你应该清楚是为什么,如果不清楚,现在就还是给我从哪来滚回哪去”
“我在云城没有根基,也没有利益关系,就算是最后被人一撸到底了,我也能滚回京城去做顾家人,不管我愿不愿意,在云城我拼得起,郭局,是这意思吧”顾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忽然玩笑似地说道“郭局,当年您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招的我吧”
一句玩笑却让郭局沉默了,顾钧意外了。
“我总想就算有些事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但起码在将来要给云城留几个不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警察。”
欢迎顾队回归的仪式是在几分尴尬又不失热闹的气氛中草草完成的,尤其是当刘子跃和顾钧握手时,整个办公室里都洋溢着某种你看我我看你可其实是我真的没地方可看了你懂的心照不宣,唯有张涛小童鞋很耿直地站在一角暗暗握拳加油打气,被敦厚的大李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后。
小屁孩,没个眼力见,也不怕将来真穿了童鞋。
大李和余一非算是老人了,不像张涛和伊妹儿那样看事比较单一,他们和刘子跃关系也不错,毕竟相处多年了,但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跟着这个年轻他不少的顾钧做事更痛快,别看顾钧平日里看起来不着四六的,但他其实真心是为弟兄们考虑,常有人看不惯顾钧总是在领导面前叫唤,但他没有一次是为自己的利益去争的。这点和刘副队就不同了,刘副队不是不好,但太讲究个人在政治上的进步和表现了,往好了说是自我要求严格,可另一方面就是人情比较淡漠。
刘子跃当初没有当上刑警队长,他们也替他惋惜过,毕竟顾钧太年轻了,二十四岁空降到云城,在基层没有呆多久就火箭速度提拔到市局,当然他那张过硬的文凭和多次技能比赛奖项也占了很大的比重,但一个还未满二十七岁就当了刑警队长,即使是云城这种二线不足三线有余的城市中也算是罕见了。
很多人都认为当年刘子跃就是输在顾钧那一腿上了,如果是刘子跃抓住了那犯人,刑警队长肯定没跑了,但被顾钧抢了先。
顾钧对这种传言从来只是一笑置之,但当年参与的大李和余一非却是清楚实际情况的,行动是刘副队指挥的,那时顾钧也只是个副队,资历和威望都在刘子跃之下,当时的刑警队长因多年压力和劳累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基本不主事了,只是一时还未选出合适的队长人选加上上面也没有批复他病退的报告,队长一职就相当于一个虚设,随时都可能变动。
刘子跃是书记带出来的人,自然事事想要求表现,可也正是这心态让他在指挥抓捕犯人时措施不当过于急功近利,反而打草惊蛇让犯人有机会逃跑,而他的布控包围圈也失了灵,如果不是当时被刘子跃故意排挤出核心围捕小组的顾钧有所防备,最终在犯人即将脱离云城公安所能控制的地界前一刻抓捕成功,当初这个轰动一时的贪腐经济大案就会成为另一桩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骂资笑谈,警察二字又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蒙上一层灰霾。
顾钧伤了腿,犯人主动交代,上面给顾钧记功,顾钧要求给大伙记集体功。
他们当时就觉得这年轻人要么是作秀,要么是真单纯还有点傻,可后来发现这小年轻不仅不傻而且精明锐利的很,只是他不在乎许多人都在乎的东西。
小年轻依旧拖着一条伤腿和他们一起埋伏蹲守,一起狂奔几百米甚至数里地追捕犯人,他们也看到了小年轻腿疼的时候脸上豆大的冷汗擦都擦不干,可小年轻下一次还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场。
人心都是肉长的,所以当上面最后破格提拔小年轻顾钧时,大李他们都默默地接受了,虽然有些替刘子跃惋惜,但也没觉得这真就有什么不公平。
大伙儿也一直都笃信郭局偏疼顾队,就像书记总或多或少地维护刘队一样,但如今
大李和余一非心里有些没底,弄不好,这案子还真就是郭局口中的坑人不带埋的祸害,这个时候让顾队回来,究竟是看重顾队的能力还是想让顾队冲锋陷阵成为众矢之的
顾钧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寒暄和诉说离别思念之情上,他需要尽快地静一静,梳理一下日记本里的信息,然后找出第一个突破口,动作必须快。
虽然郭局说已经尽量采取保密措施了,也和报案家属达成了共识,但日记本经过数人之手还想保密,真的是要出门就捡大钱的运气。
舒太太可能不会太过仔细认真地去看日记里的内容,之所以她没有烧掉这本日记还将它交给警方,也许真的只是希望这样可以让儿女们好过些,他们的父亲不是杀人狂,他们的父亲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身为一个女人在丈夫的日记本中看到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无数肖想和渴望,即使夫妻感情早已在多年的相处中淡漠了,但背叛和欺骗的感觉是不会少一分一毫的。
秦悦是舒一龙心中的白月光,也是他的心魔。
他第一次战战兢兢地站在领导那幢在云城百姓眼中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房子里时,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担心等会要是针没扎好,会不会被门外荷枪实弹的武警给当做坏人给抓了。
穿着洁白连衣裙披着刚洗过还没有完全干的长发的秦悦出现了,发梢上还滴着水珠,大概是秦悦也没有想到客厅里有陌生人在,还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唯唯诺诺的不起眼的男人,高傲的秦悦只是丢了一个冷眼给这个处在紧张不安中的人,就转身上楼了,连衣裙在她蹬蹬蹬轻盈跳跃的脚步声中夺去了舒一龙眼前所有的色彩。
癞蛤蟆之所以会想吃天鹅肉,也许并不是因为天鹅的鲜亮美丽,而是物种间的距离。生而平等只是一种鸡汤的存在,有人生下来就跌入泥尘,而有些人注定是可以扇动翅膀高高在上的。
舒一龙没有卑微到尘埃里去,但他却将自己放进了尘埃中,而那个从未正眼看过他的高傲的少女就成了他的月光,他用他所有的智慧和谨慎去揣摩这个骄纵少女的心思和举止,因此他比她的父母更早地发现她恋爱了这让他嫉妒成狂,但他也只能默默地观察着。
和月光恋爱的那人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有在秦家出现过,每次都是接了电话后女孩开始心情变好,用心打扮然后出门。
月光开始抽烟了,她隐瞒着父母,却没有瞒过隐藏着的那双眼睛,那些烟舒一龙不陌生,来舒宁堂的客人三教九流,烟不纯,里面有别的东西。
他鼓起所有勇气想要劝他的月光皎洁如新,却被月光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说他意图不轨。
月光碎了,碎的是如此的不堪,他没有勇气去看她最后一面,他也没有机会去看,可他始终忘不了那日的白色连衣裙和打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想得多了,他都觉得那巴掌是他的月光在向他撒娇和嬉闹。
他天天等凶手落网的消息,最后却等来了秦家举家离开了云城的消息,他的月光也渐渐地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去,直到消失。
留下林泽,也是对往事的一种确认,时间太长了,他害怕这些记忆或许只是他的一场虚妄的白日梦,他需要有另一个人来告诉自己,过去曾经存在着。
他想过让吴芳穿上白色连衣裙,但又觉得她不配。
他忏悔着,他不该妄想有人能替代秦悦,他亵渎了月光。
刘大洪无意中看见了他和吴芳,从此就有了勒索的本钱,他知道舒宁堂的声誉对于他的重要性。xǐυmь.℃òm
他不憎恨刘大洪,甚至是理解他的,人总是趋利而为的,可他却害怕有人发现吴芳是秦悦的仿版,他隐藏了二十年的隐晦心思若是被人揭穿曝光,是对他精神世界中最美好的情感最大的侮辱和伤害,他不能容忍
舒一龙的精神出问题了,可惜没有人发现,这样的人很多,他们表面正常甚至比许多人都循规蹈矩举止颇有教养,但内心世界中却隐藏着可怕的黑洞,在那个世界里,他们会偏执地认定自我判断,臆想中他们为所欲为枉顾他人的意愿,最后失控折射到了现实中。
他没有被抓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平时笑眯眯摇着一把折扇总是约人喝茶聊天的舒老板会杀人,更不会有人想到他曾经构建过那样一段纯粹是意淫的爱恋,而那时他已娶妻生子。
郭局的话没有错,别说舒一龙死了,就算他没死,这样一本日记也只能让人相信他是个精神病患者,而不能作为一个正常的证人出现。
真正令顾钧静不下心来的,还是林泽究竟知不知道舒一龙认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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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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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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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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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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