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犯人之名。
死后,他生前最疼爱的宠妾之子风文逸,连张像样的席子都买不起。
幸而,有风柏煜。
风柏煜在郡王府做事,每月都可以领月例。
本来,钱是要攒着为风凛修座像样的小院的。
院子没修成,钱,则拿来选了一具好棺木。
风凛就这么被埋在了清河边的一处山头。
活着时,呼风唤雨,死后,却无比凄凉。
一个流放犯人,并未掀起多**澜。
……
过完年,清河又下了一场大雪。
风映寒和陆照本计划着早早赶回岩城,却也因大雪搁置下来。
人多了,郡王府也就热闹了。
每日,都沉浸在一片欢快之中。
风挽月闲来无事,每天都在逗弄着小宁儿玩。
这天。
午后,大人们正在围桌下棋。
萧玦和风映寒,面对面坐着。
萧玦脸上贴满纸条:“不行!再来一局!本郡王样样都行,没道理会输给大舅哥!”
风映寒凉凉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拿起棋子。
旁边,围观的萧晟和赵骞正在起哄。
陆照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萧晟红着脖子道:“不行,长熹太菜了!又菜又爱玩儿,我看着着急!”
“娘娘……”
一道奶乎乎的声音,从不远处羊绒地垫上传来,有些含糊不清。
“谁?”萧晟抬头,东张西望。
气氛一片凝滞。
“娘……亲……”
又一道小奶音响起。
一众人齐齐回头。
羊绒地垫上,扎了小揪揪的宁儿抓着一块饴糖,不停摆手。
张着冒出几颗小牙齿的嘴巴,正咿咿呀呀着。
萧晟愣了愣,欢天喜地地扑过来:“宁儿宝贝,你会说话了?
快,叫声爹爹给我听听!”
宁儿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
口中,只会叫“娘亲”。
无论萧晟怎么教,就是叫不出“爹爹”。
萧玦故意逗萧晟:“没准,不会叫爹爹,却是会叫小叔叔呢。”
萧晟的心,哇凉哇凉的。
于是,郡王府里,一连几天,都是萧晟和萧玦抱着或追着宁儿。
整日,府中响声交织——
“宁儿,叫小叔叔!”
“别听你小叔叔的!要叫爹爹,爹爹……”
“爹爹两个字,多拗口啊?还是小叔叔比较顺口!”
“弟妹!你管管长熹啊!”
“……”
两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比还在喝奶的小宁儿还要幼稚。
府中,简直鸡飞狗跳。
每日看着萧玦,风映寒嫌弃得不轻。
站在檐下,他问风挽月:“听墨九提起,你和萧玦在闹和离?”
风挽月眉眼微弯:“是啊。”
风映寒侧眸:“瞧你这模样,不太像是要跟人和离的样子。”
眉眼含笑,风月无边。
眼里,映着的全都是萧玦。琇書網
风挽月转头看向风映寒:“哥哥可能一直不知道,去年,萧玦做了件触及我底线的事。”
风映寒蹙眉:“何事?”
风挽月立在屋檐下,把萧玦不留只言片语,带人离家,后又重伤回来的事说了一下。
她望着院子里的萧玦:“他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不愿意轻易原谅他。
所以,就提了和离的事。”
风映寒听完,脸色有些冷:“当时,为何不给我传信?”
“已经过去了。”风挽月笑了笑:“而且,他认错态度也很诚恳。”
只是,她嘴上没有承认原谅萧玦罢了。
风映寒望向院子里。
萧玦一袭红衣,笑得热烈灿烂,耐心地逗着萧晟怀里的小宁儿。
他问:“我给萧玦的药,他一直在吃么?”
避子药?
风挽月脸有些发烫:“嗯,在吃。”
风映寒脸色缓和了些许。
认错态度还行。
他道:“待我回岩城时,再让人给他送些过来。”
风挽月莞尔:“谢谢哥哥!”
今年年底,她才十九岁呢。
生小孩,怎么也要过几年再说!
更何况,如今正逢乱世。
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元宵,积雪初化。
官道上,积雪被铲掉,终于可以通行了。
岩城还有事,过完元宵节,风映寒就带着陆照踏上了回程。
萧晟一家三口,却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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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的天,还有些寒。
卫城,终于又传来消息。
惠安帝从京中派了使臣,前往卫江对岸,对大越朝臣进行招安。
对忠于大越的朝臣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日,就有个年迈的老臣因为过度愤怒,一口气没提起来。
朝中,一众大臣极力主战。
群臣激愤,要求萧璟派军打回京城,务必要将乱臣贼子五马分尸。
萧璟拖着病体,坐在临时充当行宫的宅子里,冷眼望着下边的人吵。
镇北军,远在岷城。
撤回镇北军,攻入京城,无疑是将北疆拱手送入北狄人手里。
可,越来越多的人投诚惠安帝……
京城周围城池,一片乱。
战乱加上天寒,哀鸿遍野。
惠安帝虽成功占领京城,财力却早已消耗殆尽。
而且,他年岁已大,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此,手下人大规模地烧杀掠夺,无所不用。
留下来的百姓,几乎连活路都没有。
萧璟拖延了几日,终于下定决心,下旨册封皇后亲哥为征西将军。
元宵一过,五万征西军渡过卫江。
出师未捷,离开卫城不过百里,就有上万禁军被惠安帝的人埋伏击杀。
皇后兄长被抓,人被惠安帝的人挂在江对岸,挂足了十日。
皇后也气病了。
在大臣一致建议之下,又推举刑部侍郎之子为将军,再次率军出击。
刑部侍郎之子,叫沈固,年方二十三。
目前,算是大越最年少有为的世家公子。
骑**湛,有勇有谋。
群臣进谏,萧璟只得交三万征西军交入沈固手中。
沈固不负所望。
不过几日,就连退叛军百里。
眼看,夺回京城有望。
却不料,胜利在望前夕,沈固被俘了!
卫城乱了套。
这日,午后。
萧璟自噩梦中醒来。
贴身太监上前:“皇上,又有大人来劝诫了……”
“劝什么?”萧璟闭眼问。
贴身太监小心道:“劝皇上召回萧玦,让他赶往北疆,带镇北军捉拿叛贼,夺回京城。”
萧璟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朕不死,萧玦休想重回镇北军!”
太监吓得当场跪地。
萧璟揉着太阳穴,眼神阴鸷:“劝诫者,皆是心怀叵测之人,杀!”
两日后,新信又传入清河郡。
风挽月从街上回来,就见萧玦站在河岸上,整个人似乎都在抖。
她随口问:“这次的信,又写了什么?”
萧玦睁眼,眼底一片暗红:“萧璟疯了!魔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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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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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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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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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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