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与子成说时>第 58 章 人在光阴似箭流
  江允善波澜不惊道:“没有,怎么?温白还没给你回信?”

  江季白有丝懊恼道:“信都写了三四封了,我都绝口不提那天的事了,他还不理我,小气包儿。”

  江允善心下鄙视,不痛快道:“真是事情不够你忙的,”

  江季白道:“我又没耽搁事儿。”

  江允善白了他一眼,心道,人家都是女色误国,到他这儿成了男色误事。

  江季白先把温白事放在了一边,道:“还有,新的□□已经制造出来了,我得带人去山里试试效果,大概需要一两个月。”

  “你放心去,这里我照看着。”江允善道。

  江季白摇头:“我不去,我还有别的事。”

  江允善挑眉:“怎么?还想去找温白?”

  江季白啧了一声,瞥了江允善一眼,道:“我打算向东西方的水路上设置暗哨,对外说是修建水路即可,掐断天渊城与江南以南的联系,等郢国大乱时,这里的百姓也可以少遭些罪,况且这里物产丰饶,基本上可以维持自给自足,到时候,郢国和虞国争执起来,我们也能作壁上观了。”

  江允善不禁暗叹江季白的远见,心里腹诽,这不扯上温白,不还是挺精明的一个人吗?

  无论是桑海,还是临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个势力蠢蠢欲动。

  北来南去几时休,人在光阴似箭流,一晃三年过去了,郢国更加动荡,虞国逐渐强大,弘道帝不顾被虞国吞噬的领土,大肆压制朝中忠臣,郢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境地。

  弘道帝病重,朝中动荡不已,太子江承煜自温家被削弱后,被弘道帝疏远,在朝势力堪忧。

  三皇子江承均任性顽劣,却仗着母妃陈贵妃和舅舅陈太尉位高权重,在朝中的呼声最高,二皇子江承胤体弱多病,听闻朝中变故,直接削发为僧了,四皇子江承珏年幼,放在了舒妃拓拔嘉柔膝下抚养。

  弘道二十七年,三皇子江承均带兵包围皇宫,弘道帝含恨而终,只留下一道遗诏:后世为皇者,不得擅动崇安王,违者不得善终,遭万人唾骂。

  弘道帝前半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郢国一片歌舞升平,后半生猜疑心陡起,贪图享乐,残害忠臣,无论怎样,弘道帝都结束了自己饱受争议的一生。

  江承均继位,在朝中大肆排除异己,许文远跟陈太尉素来不和,被罢了官闲置在家,前太子江承煜被迫逃离出京,直奔桑海。

  陈贵妃嫉妒拓拔嘉柔已久,直接赐了一杯毒酒,拓拔嘉柔冤死宫中,消息传到北墉城,安定公拓拔嘉誉即刻举兵而起,自号齐王,直捣天渊城。

  虞国太子季呈徵听闻郢国内乱,也开始在边境蠢蠢欲动。

  拓拔嘉誉称王后不久,桑海温氏以太子为首,以诛叛逆,正朝纲之名,将桑海划出江承均的管辖范围,带兵向天渊城进攻。

  江南那边,江季白在听闻郢国大乱后,更是死死地把住了水路,严加防守,保证江南地区百姓的安居乐业,并且在外围设立粥棚,救济许多逃难的灾民,还派士兵时刻保护灾民的安危。

  和出兵天渊城的几股势力不同,江季白不动声色地经营着自己的生计,不出半年,江季白的美名传便了郢国的大小角落。

  坊间有云:“太平盛世陷,南方自有闲,心怀济世心,江家世子愿。”

  虽然没有出兵,江季白的风头丝毫不逊于连攻下了几座城的拓拔氏。

  三月底,温白率领不足五千兵力与郢国三万兵力在问月关周旋五日,最终利用险峻地势大败郢军,打开了四方通往天渊城的重要通道,温白一战成名,很多人也都疑惑,近年来温家主事的一直都是温白,那温世子呢?

  随之而来的是许多流言蜚语,很多人猜测温玄到底哪里去了,反叛势力中不缺从朝中来的人,关于温玄的事也有人捕风捉影地听说了,温玄被留在了崇安王身边做了男宠,还有更难听的,温白听了很不高兴。

  温白想去解释,常修儒制止了他,这种事本来就是越描越黑,温家如今风头正旺,少不得出现些闲言碎语。

  温白坐在营帐之中,不由得握紧了霜柏剑,喃喃道:“问月关拿下了,离西行宫也就不远了。”

  常修儒颔首:“嗯,如今天渊城北面有拓拔嘉誉主攻,西面有虞军虎视眈眈,我们离天渊城还有一段距离,皇上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眼下正是救下晏清的大好时机。”

  常修儒道:“出行了几个月,将士们都需要休整一番,问月关这里位置不错,我们就在这里休整休整吧。”

  “嗯。”温白揉了揉肩膀,笑道:“我也是腰酸背痛的。”

  常修儒担忧道:“你的身体…”

  “不碍事。”温白摇了摇头:“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常修儒只得作罢,继续道:“几方势力也都汇聚到了问月关,接下去的仗可不好打了,各方都有意向联合起来,准备一起商讨一下。”

  “攻下天渊城后,再一拍而散是吧?”温白觉得好笑。

  常修儒也无奈地笑了笑,温白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商讨?”

  “还有些人没来,估计还要等个三四日。”常修儒计算着。

  “刚好。”温白往床上一瘫,笑道:“我也能好好歇歇了。”

  “你可歇不得。”常修儒晃了晃手中的册子:“不少人都递来了拜贴,都是日后要合作的,于情于理,我们也该结交一下,还有诚业侯,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与我父亲素有交集,东来的城池数他老人家攻下的最多,我们也应拜访一下。”

  温白仔细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表兄说的是,我们初出茅庐,是该打点好这些关系。”

  常修儒都替温白累,可有些事必须得他来做,更让常修儒心酸的是,温白这么多年一句抱怨也没有,一直都是他行他上,他不行想办法也要上。

  温白琢磨了一会儿,对思想跑偏的常修儒道:“不能让老人家等太久,就明晚吧,今天已经太晚了。”

  “啊?”常修儒反应过来了,点头:“好。”

  温白看常修儒跑神了,以为他是累了,调笑道:“等救出我哥,表兄你也可以回岭南些日子,好好歇歇,前年你成亲不久就过来帮我了,现在都一年多了,我估计嫂嫂都在偷偷叨叨我呢。”

  常修儒叹气:“你嫂嫂也知道你不容易,前些日子还来信问我你需不需要棉衣了,一月份的写的信,到这里都快四月了,我们都脱了棉衣了。”

  温白佯做不悦道:“表兄还有信可以收,我这信都写了这么多封了,还一封都没有收到呢。”

  常修儒不知道他与江季白的弯弯绕绕,只当是江季白不回信是在划清立场,毕竟温氏扶持的是太子。

  常修儒也不忍看温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劝道:“你也得早些看清形势。”

  温白低头浅笑:“我知道。”www.xiumb.com

  次日,温白喝的晕晕乎乎的被常修儒扶着从诚业侯那里回来,温白感慨着:“老爷子酒量可真好…”

  常修儒扶着他,提醒他脚下的石头,温声道:“还不是你酒量太差。”

  温白傻笑了会儿,整个人都移在常修儒身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常修儒看他脚步摇摇晃晃的,询问道:“我去命人拿轿子?”

  温白笑道:“别麻烦了,就这么点路,显得我有多娇气似的。”

  常修儒看前面有些嘈杂,伸长着脖子看了看,温白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吗?”

  常修儒回答道:“好像有人到了。”

  温白使劲睁了睁眼:“是吗?要不我们绕道吧,我这个样子被人看见是不是不…太…”温白看清了大门口的人后愣住了。

  门口的人看到他也停住了脚步。

  四目相对,俱是无言。

  江季白没有显得有多惊讶,淡淡瞥了温白一眼,反看温白,一脸的不可置信,吃惊吃得酒也醒了一半儿。

  江季白堵在大门口,负责搬东西的人进不来,江允善也注意到了温白,真是冤家,一来就见上。

  江允善推了江季白一下:“别堵在门口。”

  江季白往前走了几步,常修儒认得江季白,扶着温白,微微行了个礼,温声道:“世子,好久不见。”

  江季白目光扫过常修儒扶着温白的手,也回了个礼:“修儒兄,别来无恙。”

  温白还没有回过神来,常修儒轻轻捏了捏温白的小臂,提醒道:“阿白,是江世子。”

  听到常修儒叫温白昵称,江季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去桑海了也不说一声,让自己傻乎乎的往天渊城寄了那么多信,要不是问月关一战太出名,他都不知道温白一直在桑海,这么多年一直不联系,对于当年的事就那么介怀吗?

  “江季白…”

  “温公子,好久不见。”

  两人同时开口,温白又一次愣住了,江季白叫他什么?

  江季白佯做不在意的样子,面无表情:“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告辞!”说完,走向了不远处的江允善,江允善提着的心算是放了回去。

  温白处于震惊之中,指着江季白问常修儒:“他…他叫我温公子?”

  常修儒左右为难,终是缓缓点了点头,温白沉默了。

  常修儒陪他站着,许久,温白轻轻长叹,苦笑道:“终是生分了。”

  也是,这么多年,江季白一直没有给他回信,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他还是抱着那点幻想,每当他洛逖发作时,给江季白写信已经成了习惯。

  这么多年支撑着他的,不仅有对兄长的承诺,还有江季白,只要想着自己做的事和江季白差不多,身上的痛都能减轻几分。

  有时候想想江季白没回信也许不错,这样他也可以一厢情愿地认为江季白是太忙了,可刚刚…江季白把这份一厢情愿亲手打碎了,如此生疏。

  温白心里苦涩无比,是自己奢望了。

  两三日,两人都没有交集,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不少人拜访,但是两人却没有见面,不少人猜测是不是两人不对付。

  诚业侯为了迎接江季白,特地设了个宴会,把所有人都邀请来了,江季白打量着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有真本事的,也有滥竽充数的。

  诚业侯正在招呼客人,忽然瞥见了门口,大笑着迎了过去:“纾寒啊,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怕了呢,怎么样?上次酒喝的可尽兴?”

  纾寒?这是温白的字,自己都不知道,江季白又在心里暗暗泛酸。

  温白爽朗笑道:“晚辈酒量不如伯父,甘拜下风。”

  江季白又心道,就你那喝酒水平,还敢自称酒量?

  江季白一直暗中打量着温白,温白却是目不斜视地从江季白身边经过,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江季白又暗戳戳地生气了,看都不看一下了。

  诚业侯乐呵呵地举着酒杯道:“诛暴郢的主力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各位都是胆识过人,是少年英雄,老夫敬各位一杯。”

  众人都豪爽笑道:“侯爷才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呢,该是我们敬您才对!”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开了,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江季白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不和谁过多亲近,也不和谁过多疏远,又有不少人称赞,江世子真是君子如玉。

  微醺的温白听到了,差点把酒吐出来,还君子如玉?根本就是斯文败类好吧。

  江季白看温白来者不拒地喝着酒,心里又不满了,喝不死你!

  诚业侯独子罗佩走到江季白身边,道:“江衍世子,久仰大名。”

  江季白回礼含笑道:“岂敢?侯爷和世子接连攻下东部三座城池,是季白久仰才对。”

  罗佩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依世子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不是我们,”江季白悠哉悠哉地抿了口酒,笑道:“是你们。”

  罗佩怔了一下,江季白浅笑:“江南安分守己,并不想掺和这场争斗。”

  四周静了下来,罗佩面带不悦道:“季白莫非忘了御贤王是如何惨死的?你就不想为你父亲报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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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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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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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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