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玄训斥道:“什么人啊就乱叫!谁教你的毛病?”
温玘怯怯地看了看温玄,张开小胳膊,有些讨好道:“爹爹抱。”
温玄眉头紧皱,没有抱小温玘,继续训斥道:“你刚刚跑哪儿了,知不知道大人们都很担心?下一次再乱跑就不要你了!”
温玘吓得连忙扑向一旁的温白身上,温白单膝蹲下接住他,温玘把自己整个人埋进温白的怀里,又悄悄抬头瞄一眼温玄,发现温玄还是一脸不耐烦,又将脸埋进了温白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拽住温白的衣襟,显得十分不安。
温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哄道:“好了,没事了,你爹也是担心你,别害怕,你爹就那样儿。”
许娴也蹲下轻轻哄着温玘:“姑姑带你去跟小朋友们玩,好不好?”
然后,两人就抱着温玘去和小孩们玩了。
江越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温玄,亲儿子啊!
温玄冷若冰霜地扫了眼江越:“王爷还有何指教?”
“幸好你夫人死的早,不然也得被你气死!”江越由衷道:“温玄,亲儿子啊,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温玄淡定地理所当然:“不能!”
江越嘲讽道:“你这种人肯定老无所养!”
“比某人老无所出强!”温玄不疾不徐道。
江越冷笑一声:“你咒本王绝后?”
温玄慢悠悠道:“王爷何必着急着对号入座?”
“你等着!”江越气愤地收起扇子,指着温玄道:“本王回府就去生,让你看看到底谁绝后!”
“倒是不曾听说,王爷还会生孩子。”温玄嘴角勾起一条讥诮的弧度。
“……”江越被气得七窍生烟:“本王跟别人生!”
温玄微微行礼:“那臣祝愿王爷早生贵子,早登极乐!”
江越狠狠地哼了一声,甩袖子离开了。
温府
江越一进门就大叫:“小白!小白!”
管家抱着温玘从后院走出来,连忙道:“王爷,王爷,二公子不在。”
江越一见温玘就两眼放光,冲上去把娃娃抱紧了自己怀里,往大堂里走去,敷衍管家道:“行,本王知道了,你去忙吧,本王等着。”
管家不放心地跟了几步,可江越一个劲儿地催他走,管家没办法偷偷去找温玄了。
江越把温玘放到地上,贴心道:“等着啊,干爹给你发压岁钱!”
说着,就拿出了一个钱袋子系在了温玘的腰上,江越随便坐在地上,让温玘坐在他的腿上,调笑道:“玘儿啊,干爹现在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啊。”
温玘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越想了下,忿忿问道:“你爹…对你是不是不好啊?”
温玘立马失落了:“爹爹不喜欢我。”
江越心道,看出来了。但是江越看温玘那么失落,就安慰道:“哪有父亲不喜欢自己儿子的?你爹…估计是害羞吧,对!就是害羞!”
温玘歪着头道:“为什么害羞?”
江越心道,我哪里知道,摸了摸温玘的头,努力措辞道:“脸皮薄呗,你看他对你小叔叔也没啥好脸色,对吧?”m.χIùmЬ.CǒM
温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温玄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原本想出口打断他们的,可是忽然听见了温玘说他不喜欢他,就忍不住听了会儿,没有料到江越还帮他说了话。
温玄端正自己的态度,拱手道:“见过王爷!”
江越回身,看见了还算有礼貌的温玄,温玘想了想,从江越身上站起来,噔噔噔地跑到温玄身边,抱住他的腿,眨了眨眼睛,哄道:“爹爹莫羞。”
温玄:“……”
江越:“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玄胳膊抬了抬,最终还是放下了,让温玘站好,自己后退了一步,虽然还是训斥,但是语气也柔和了不少:“站有站相,愈发没规矩了。”
江越观察了温玄片刻,忍不住开口:“温玄,你抱过玘儿吗?”
温玄没好气道:“没有!”
江越心中有一个猜想,虽然有些不可能,但江越觉得就是,江越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不会是不会抱孩子吧?”
温玄:“……”
温大人一心为公,自打温玘出生就把他给嬷嬷带了,某天忽然想起来的时候,温玘也一岁多了,温玄觉得带孩子太浪费时间,索性也就不怎么带温玘了。
江越噗嗤笑了:“不是吧,你真的不会抱孩子啊?”
温玘看江越笑,他也笑,小孩子笑起来是最可爱的,温玄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反而有些尴尬。
江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大方道:“本王教你!”
温玄不太愿意学,可是看到温玘一脸期待的笑脸,也于心不忍了,淡淡道:“嗯。“
“你得先蹲下…对,先托住他的胳肢窝,对对,抱起来,腾出一只胳膊托住小孩子的屁股,对,这不就得了。”江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教学成果。
温玄抱着软绵绵的温玘,感觉有些奇妙。
江越笑眯眯地看着父子俩,油然而生出一股欣慰。
温玄不痛快地扫了他一眼,问道:“王爷所来为何?”
“本王找温白。”江越回答:“既然温白不在,那本王就交代给你了。”说着,就拿出一个盒子,随手打开给温玄看了下,是一些银票。
江越继续道:“你让温白把这些给我大侄子,听说他大过年地还在挣钱,挺辛苦的。”
温玄瞟了眼盒子,不冷不热道:“你大侄子现在比你有钱!”啥生意都做,混的如鱼得水!
“啊?”江越不解。
温玄草草地把事情告诉了他,江越也有些佩服自己这个大侄子了,但他还是把盒子留下了:“就当是我给他的压岁钱了。”
温玄应了声,就道:“王爷慢走!”
“……”江越无语,本王啥时候说要走了?充满不舍的眼睛看了眼温玘,温玘乖巧地冲他挥了挥手,也罢,江越原本就是给江季白送钱的,送完了自然得走了。
二十九,三十连着下了两天雪,除夕夜里,雪已经停了,温白没有守夜的习惯,到了点就去睡了,接近子时,街上熙熙攘攘,张灯结彩的,反观温白的院里,有些清冷。
入京的道路上,回荡着急促的马蹄声,江季白到达天渊城时,子时都快过了,街道上的庆典都接近了尾声,江季白把马交给随从,翻墙进了温府,轻车熟路地找到温白的院子,已经寂静无声了,江季白无奈一笑,往屋里走去。
夜风微动,送来几缕梅花的香味,院里的梅花树已有些年头了,枝干漆黑粗壮,小小的金黄色的梅花或开着,或半开着,薄如蝉翼的透明花瓣在月光的抚摸下,闪着动人的光泽。
轻轻推开门,简单的洗漱了下,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轻轻掀开温白的被子,钻了进去,刚躺好,温白蓦地半直起了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江季白,江季白莞尔一笑,轻声道:“睡吧。”
温白就又躺下了,江季白借着月光看着温白安静的睡颜,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然后给温白塞了塞被子,抱着温白也睡了。
次日清晨,温白醒来时就觉得腰上有种熟悉的压迫感,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就摸到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温白忽然睁开眼睛,动了下,后背又贴上了一个胸膛,温白半直起身子回身,诧异道:“江季白?”
江季白眼睛动了动,有些不满地嗯了声,抬手把胳膊搭在眼睛上,许是温白把被子掀的有些开,凉气都跑进了被子里,江季白不由分说地把温白重新揽入被子里,带着鼻音道:“冷。”
温白一直处于诧异的状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季白将脸贴在温白的脖颈处,舒服道:“昨晚,我都快累死了,几天没合眼,你一大早上还把我叫醒…”
温白侧脸捏着江季白的脸晃了晃,揶揄道:“谁叫你那么赶?”
江季白轻哼道:“某人不是说要给我发压岁钱吗?”
“你可真是贪财啊!”温白揶揄道。
江季白理所应当道:“有钱不挣王八蛋!”
温白往床头的衣服里摸出了一个铜板,递给了江季白,笑道:“喏!压岁钱。”
江季白眼睛睁开一条缝,忍不住也笑了,伸手就接了:“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温白!”
温白不以为然:“你大方啊!”
江季白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睛,抬起身子往一旁搭着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木匣子,抛给了温白,得意洋洋道:“给你的压岁钱!”
温白挑了挑眉,顺手接下了,打开后,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江…江季白,你抢国库了吗?”
江季白低低一笑,又搂住了温白,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都给你了。”
温白耳朵发痒,侧了侧头,笑道:“江季白,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江季白不明不白地啧了声,温白也没真打算要,就放到了一旁,把被子给江季白盖好就准备起身了:“你再睡会儿,我要起来了。”
江季白死死搂住江季白的腰,道:“起那么早干什么?有人给你发工钱?”
温白推了推他,无语道:“江季白,我发现你最近很黏人!”
江季白又闷闷道:“温白,我就剩下你了,你不会有天也就走了吧?”声音端的是十分委屈。
温白纳闷地挠了挠脑门:“你怎么伤春悲秋的?”
江季白不语,只是抱着温白,温白道:“不会的,咱俩这交情,就算日后各自成婚了,也可以经常把酒言欢的不是?没准儿还能结个娃娃亲什么的。”
江季白:“……”你想的可真多!
江季白一直懒在床上,直到听见了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笑声,江季白好奇地探头看了看,温白正在跟一个小孩子玩儿,江季白立马找了套温白的衣服穿上出去了。
温玘正在跟温白堆雪人,还不忘逗他:“玘儿,你爹爹给你发压岁钱了吗?”
“没有。”温玘乖乖地回答道:“没见着爹爹呢,爷爷给了,给了好多。”
温白不乐意了:“小叔叔给的少吗?”
温玘奶声奶气地哄道:“小叔叔给了好多好多呢!”
温白被逗乐了,又给温玘滚了个雪人头,江季白在他身后道:“温大人的孩子?”
温白回身看了眼:“你起了,嗯,我小侄子,叫温玘。”
江季白新奇地看着温玘:“可别说,与你小时候还有几分相像呢。”
温白笑着对温玘道:“玘儿,他钱多,你哄哄他,保准儿他给你发个大红包!”
温玘从看到江季白第一眼,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一直看着江季白,听到温白这样说,温玘乖顺叫道:“哥哥。”
江季白:“……”
温白笑着揶揄道:“江季白,叫叔叔。”
江季白瞥了温白一眼,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递给了温玘,哄道:“叫伯伯。”
温玘不愿意,执意叫道:“哥哥。”
“哈哈哈哈…”温白笑的不亦乐乎。
江季白叹气,哥哥就哥哥吧。
两人带温玘玩了一天,直到晚上,温玄把温白叫上了,说是去皇宫里赴宴。
温玄看到江季白无所顾忌地出入温白的房间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温白问道:“我不去,平日里皇宫的宴会我都没去。”
温玄淡淡道:“你以为我想带你?若不是皇上吩咐所有家眷都得去,我才懒得理你。”
温白:“……”很伤自尊的好吧?
江季白心里思索着,他这个皇叔,绝不会做无用的事,难不成又是替自己物色妃子了?
温白叫了好几声江季白,江季白才反应过来:“什么?”
温白笑道:“想什么呢?都叫了你好几声,我是说,我要跟我哥去皇宫了,你呢?在家里等我?”
江季白缓缓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回去,把这几天的账给理一下。”说着,就走到了门口。
温玄略带吃惊地嗤道:“江公子竟然没有住在这里。”
江季白闻言,顿了下,回身笑的温文尔雅:“温大人是在邀请我吗?”
温玄冷若冰霜:“并没有!”
江季白一笑了之,离开了。
宴席到一半,温白正在百无聊赖地喝着酒,温玄看他坐没有坐相,随口提醒:“坐好!”
温白讨好地笑了笑,温玄就不管他了,直到一个认识的世家公子来叫他:“温白兄,来射彩啊。”
温白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也就随他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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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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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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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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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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