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娴把一边的椅子腾了腾,招呼着三人:“别客气,过来吃啊。”
温白首先跳了过去,坐好,称赞道:“乘月,你可真厉害,一夜之间,名动天渊城啊。”
“那可不!”许娴很是得意:“我告诉你,我下一步就打算拆了天渊城。”
“哎!带上我啊。”温白调笑道。
许娴爽快笑道:“没问题,看在你给我带了这么多吃的的份儿上,铁定带上你。”
江季白注意到了一语不发地季呈徵,轻轻推了推他:“阿三。”
季呈徵满心懊悔与自责,可是许娴又跟温白讨论在兴头上。
许娴一直不敢看季呈徵,放下手中的鸡腿,抬头看向站着的江季白和季呈徵:“欸,你们也过来吃啊。”
温白看了眼江季白,站了起来,笑嘻嘻道:“我和季白出去吃,你们聊。”
说着,温白就和江季白守门去了。
季呈徵还是沉默无语地看着许娴,许娴被看的笑了,晃了晃自己的齐肩头发,调笑道:“好看吗?”
季呈徵也笑了:“好看!”
许娴无奈地叹气道:“他们两个真是的,都说了把你送出去的。”
“我非要来的。”季呈徵淡淡道。
许娴玩着手指头,低头道:“我以后不能罩着你了,你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啊?”
季呈徵答非所问道:“跟我走吧,乘月。”
许娴诧异地抬头,季呈徵继续道:“我会照顾好你的。”
许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迅速地反应过来了:“不行。”
季呈徵有些失落地低声道:“我就知道,可是我不问会后悔。”
“阿三。”许娴认真道:“若是有天陛下发现我不见了,许家就整个完犊子了,虽然我不太待见我那黑心肝的爹,矫揉造作的后娘和没脑子的弟弟,可是我不能害他们,我现在在这里比在许家自在多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继续留下来。”
季呈徵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能留下了。”
“…是吗?”许娴笑道:“也对,阿三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啊。”
两人俱是沉默,良久,季呈徵忽然开口道:“我喜欢你。”
许娴了然地笑了下:“我知道,我也很喜欢阿三。”
季呈徵难得的不好意思,如玉的面庞上飞起了两团红晕,许娴见状,笑的更开怀了:“所以啊,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季呈徵眸光流转,温柔地看着许娴道:“我会回来的,你…等我吗?”
许娴爽快道:“等!多久都等!”
季呈徵喉结动了下,眼神有些躲闪地开口:“我的意思是…”顿了一下,眼神坚定地看向许娴:“我会回来娶你的。”
“……”许娴眼睛瞪了下:“娶…娶我?”
“你不信?”季呈徵有些着急地抓住许娴的手。
许娴连忙道:“不不不,我信,我信!”还不忘深情款款地看了眼季呈徵。
季呈徵道:“我今天或者明天就离开了。”
“你,有地方去吗?”许娴担忧道。
季呈徵点了点头,许娴关切道:“那保重!”
送走三人后,许娴有些担忧地看着远离的季呈徵:“该不是那次秋猎脑子被摔坏了吧?娶我?我终身待在寺庙,阿三可真是异想天开,算了,反正他也要走了,哄哄他也是好的。”
马车里
温白首先开口:“阿三兄,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季呈徵回答道:“我准备去西边。”虞国在郢国的西边,季呈徵打算先去边疆看看,毕竟他有不少亲信在那里。
“几时出发?我们也好送你一程。”温白道,江季白也点了点头。
季呈徵十分担心虞国内部形势,沉吟道:“我打算下午就动身。”
“这么快?”温白和江季白有些吃惊。
“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季呈徵道。
江季白试探性地开口:“阿三兄可是想起什么了?”
季呈徵望向江季白,淡淡笑了下:“想起了些。”
温白连连点头:“想起来就好,也不会漫无目的了。”
“乘月…就劳烦二位照应了。”季呈徵不好意思地嘱咐道。
温白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大家都是兄弟!”
江季白和温白给季呈徵置办了些行礼,就把季呈徵送走了,看着季呈徵骑着马渐行渐远,温白感慨道:“唉~有情人终不成眷属啊。”
半晌,没有人回应,温白用胳膊肘怼了下江季白:“喂!你发什么呆?”
江季白眉头舒展了些:“噢,我是看阿三离开了,心想着最近我也得出去一趟。”
“郡主有消息了?”温白看江季白很上心的样子。
江季白摇了摇头:“还没!”
“那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温白搂住江季白的肩膀:“都快过年了,你还要出去?”
江季白眼睛看了眼温白的胳膊:“临近年关,西北大部分地区缺盐,我手里有一批盐引,想去兑换了,再捞一笔!”
“你捞的还不多啊?”温白呲牙一笑。
江季白扬了扬下巴:“有钱不赚王八蛋!”
“江小爷,你的温良恭俭让呢?”温白调侃地看着江季白傻乐。
“给你吃了。”江季白面不改色道。
温白念叨:“今天都二十一了,你几时去,几时回来?”
江季白耍了个心眼:“后天走,回来吗?嗯…来去路上要花个四五天天左右,在再那里待上五六天,估计回来要过完年了。”
“啊?”温白有些吃惊:“要那么久?”
江季白用一种自叹的语气道:“没事啊,反正就算在这里过年,我也是一个人罢了,在哪里都一样。”
温白翻了个白眼,捶了江季白一下:“我是死人吗?还一个人,真是!”
江季白一脸为难:“你也有家啊,总不能老和我待一块儿。”
“我们家过年很冷清的,我父亲和族老们一块儿,温玄估计又会在家办公,我一个人,刚好和你玩儿,你早些回来,我给你发压岁钱啊。”温白笑眯眯道。
江季白笑了笑,顺手揽住了温白的肩膀,两人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江季白心道,来回那么多天,可能真的过完年才回来,要陪温白过年地话,那时间就赶了。
到了二十九这天,温白也不去常府了,人家也要过年,想起许娴自己一个人还在报国寺,索性拿了些东西去看她。
听僧人说,许娴去后院了,温白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了后院,刚好许娴正拔完萝卜在洗手,温白叫了声:“乘月。”
许娴冲他招了招手:“温白,快来!刚洗好的萝卜,尝尝!”
说着,许娴就把冻得通红的手上的水渍往身上蹭了蹭,拿过一旁洗好的萝卜,急吼吼地递给了温白,温白只好接住:“哇!天这么冷,你这是…唉~”
温白不忍地看着许娴,穿着沾了泥土的粗布麻衣,头发也随便绑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许娴自己也拿了根萝卜咬了口,满足道:“甜!”
看温白一脸的不是滋味,许娴二话不说抓起温白的手,把萝卜塞进了他的嘴里:“你给我吃!”
温白无可奈何地咬了口,许娴笑的开怀:“甜吧?”温白点了点头。
许娴感慨了声:“我现在过得挺开心的。每天看看书,种种菜,再偷吃偷吃,自在的很!”
温白又咬了口萝卜:“你开心最好啊。”
许娴扮了个鬼脸:“走,带你跟小孩儿们玩。”
温白诧异:“这里还有小孩儿?”
“都是年底还愿的施主们,带了孩子的,很可爱的,大人们在听讲经,他们就在那个小院里玩,过了这条石径就是,刚好拿萝卜去哄他们,走!”
许娴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还不时地跟温白介绍些看到的景致,忽然,温白顿了下,看着前面的那个身影,疑惑道:“那是崇安王吧?咦?怎么还抱了个孩子?”
许娴看了过去,果然,崇安王还抱了个两三岁左右的孩子,一脸的慈父相。
温白定睛一看,不对啊,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啊?
温白慌得又走了几步,我天!这不是他的小侄子温玘吗?怎…怎么被江越抱着呢?这崇安王和娃他爹温玄可是死对头啊,不会是被拐的吧?
温白叫道:“玘儿!”说着,就跑了过去,许娴虽然也很莫名其妙,但也跟着跑了过去。
江越正在逗怀中的娃娃,忽然就听见了一声大叫,回头就看见了温白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温玘立马乐了,指着温白道:“爹爹~”
江越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温白,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爹…爹?温白怎么都有孩子了?
温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想要把温玘抢过来,江越躲闪着不肯给他:“干吗呀?抱抱怎么了?话说小白公子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本王竟然不知道呢!”
温玘又冲温白甜甜地叫了声:“爹爹!”
温白无语道:“叫小叔叔!”Χiυmъ.cοΜ
温玘乖乖道:“小叔叔。”
江越眨了眨眼睛:“不是…他管你叫小叔叔,那他…是…温玄的儿子?”江越更诧异了,这么可爱的娃儿是温玄的儿子?
温白把温玘从江越怀里接过来,点头道:“对啊,小王爷,你怎么和玘儿在一块儿?”
江越看着温玘粉嘟嘟的笑脸,难以将这孩子跟那个刻薄鬼联系在一起,不是滋味道:“路上捡的。”
许娴也跟了上来,看见温玘就叫道:“呀!这娃娃一看就是温玄大人的孩子,长得可真俊!”
江越打了个招呼:“许姑娘!”
许娴福了福身:“王爷安好,吃萝卜吗?”说着就把背着的萝卜篓递了上去。
江越摆了摆手:“不必了。”还是不舍地看着温玘,温玘冲他咯咯笑道:“干爹爹!”
温白:“……”许娴:“……”江越:“……”
事情是这样的,江越上完香后,一个人在庙里转悠着思考人生,就瞥见了一个小娃娃一个人在这条小道上走着,江越不放心地过来看了下,然后就挪不动腿了。
这小娃娃长得精雕细琢的,穿了件浅棕色的小棉袄,带了个有老虎耳朵的小帽子,脖子上还挂了个金灿灿的平安锁,江越就没见过长得比这还好看的小孩儿,从口袋里翻出几粒糖,就过去忽悠人家小孩儿了,还心想着要收这娃娃做义子,索性就叫这娃娃叫他干爹了。
他一边跟这孩子玩,一边帮他找父母,就碰见了温白,知道了孩子的生父是谁,江越突然就不想当人家的干爹了,可是…这小孩子又可爱的紧…
“给我…给我抱抱…”江越二话不说又把温麒抢了过来,温白躲了下没躲住。
温白不放心地看着温玘,问道:“玘儿,谁带你来的?”
温玘奶声奶气道:“爹爹,还有嬷嬷…”
温白心想这温玄也算是心够大的,孩子都跑丢了。
许娴招呼着往前面走:“估计是从那个小院子里跑出来的,走吧,带你们过去。”
三人一同往石径尽头的小院里走,江越一边逗着温玘,一边和温白搭话:“哎,小白,本王大侄子呢?”
温白帮温玘把老虎帽子正了正,回答:“他去了西陵,过年都不一定会回来?”
“哦?”江越歪头:“去西陵干什么?”
“挣钱呗!”温白耸了耸肩膀。
江越亲了温玘一口,自言自语道:“缺钱吗?”
几人到达了小院里,刚好看见常带温玘的嬷嬷正在焦急地寻找着,温玄也一脸愠怒地站在一边。
温玘看见自己的爹爹,开心地从江越怀里挣扎了出来,小跑着到了温玄跟前,清脆地叫道:“爹爹!”
温玄低头看到了温玘,脸色缓和了些,接着看到温玘后面跟着江越,江越还不放心地冲温玘叫道:“哎!小心一点。”
温玄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崇安王殿下!”
江越打开腰间的扇子,顾不得寒冬腊月地风流倜傥地扇着,笑眯眯道:“呦!温大人,来上香啊?亏心事做多了还懂得烧烧香什么的,也算不错了。”
温玄低头看向拽着自己衣角的温玘,凉凉地开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温玘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冲温玄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指着江越道:“干爹爹!”
温玄:“……”温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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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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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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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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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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