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聚集在近处的城墙附近,挑选好了代表自己的箭,跃跃欲试地等着。
许慕看到了温白,抬了抬弓箭,挑衅道:“温白兄,你可小心了,我射箭可厉害了。”
温白笑嘻嘻道:“那许公子可要手下留情了。”
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冲许慕叫道:“许公子你可别得意,温白兄打弹弓可准了!”
温白哈哈笑了笑:“一般一般,也就百发百中罢了。”
许慕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
“许公子,你这话说的!”温白笑眯眯道:“我这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许慕继续甩脸道:“一会儿见高…”下字还没有说出来,温白箭已离弦,一个灯笼已经被扔下来了,只落到半空中,就被温白的箭定在了墙上。
“好!”“好!”
四周传来一阵一阵的喝彩。
许慕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白噗嗤笑了:“许公子,承让了。”
少年们的喝彩声引起了宴席上的不少人,很多人把目光也都投了过去。
温白身法灵敏,出箭果断,几乎百发百中,而且,还专射许慕瞄准的灯笼,许慕不乐意了:“温白,你什么意思?”
温白又是一箭,对许慕笑了笑:“许公子,好巧啊,咱俩的眼光一样!“
“你故意的!”许慕孩子心性,把箭摔了。
温白撇了撇嘴,气死人不偿命地笑道:“怎么会呢?明明是有意的!”
许慕又窝窝囊囊地把箭捡了起来,跑的离温白很远,温白笑呵呵地追了过去。
“别追我!”许慕瞪着身后的温白。
温白无辜地笑道:“没有呀,许公子,我在赶你啊。”
温白兴高采烈道:“嘚儿驾!嘚儿驾!跑啊跑!跑啊跑!”
许慕快被气炸了:“你骂谁是马呢!”
“哪有!”温白晴朗无暇地笑着:“明明是驴!”
许慕:“……”
温白自然是故意的,你老子欺负江季白,我就欺负你!温白一边逗许慕,一边射彩,少年动作干脆利落,箭无虚发,自然很引人注目。
舒妃今天身体不适,陪坐在弘道帝身边的是六公主昌繁公主,昌繁公主年芳二八,弘道帝正有意给她挑选个如意郎君,昌繁公主看了会儿射彩,凑近弘道帝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弘道帝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往射彩处张望着。
看着那道活跃的身影,弘道帝眯了眯眼,笑道:“温爱卿,朕记得没错的话,那少年是你弟弟吧?”
温玄起身,恭敬回答道:“回陛下,正是臣弟,温白。”
“箭法不错!”弘道帝随口夸赞道。
温玄看了眼一脸红晕的昌繁公主,心中明白了几分,答道:“回陛下,臣弟也就会些箭法了。”
“那也很好了,瞧瞧许丞相家的公子,箭法还有待提高啊。”弘道帝由于许娴的事,对许家十分不满,有事没事就敲打敲打许文远。
许文远连忙站起,慌忙道:“陛下教训的是。”
昌繁公主拉着弘道帝的衣袖,悄悄道:“父皇,你看嘛,温公子就是不错啊。”
弘道帝也觉得不错,面容俊俏,武艺也不错,就是出身不太好,怎么就是个庶子呢?
弘道帝哄道:“别闹!你再看看。”
昌繁就是看温白好,弘道帝被闹得无奈,同意他们相处一段时间。
射彩结束后,弘道帝赏赐给温白许多彩头,温白不明不白地看向温玄,温玄冲他点了点头,温白就跪下谢恩了。
等重新坐回宴席,温玄悄声讥诮道:“恭喜了。”
温白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拿的彩头这件事,故作乖巧地对温玄笑了笑,直到弘道帝重新开口:“温公子可有婚配?”
“……”温白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弘道帝:“回陛下,未曾。”
“那可有合适的人家?”
温白下意识地看向温玄,温玄云淡风轻地夹了一筷子菜。
温白犹豫道:“也…未曾。”
弘道帝讳莫如深地嗯了声,温白吞了吞口水,瞧瞧抬头瞥了弘道帝一眼,就看见了他身旁的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的昌繁公主,昌繁触及他的目光,慌忙地避开了。
温白顿时心下了然,也明白了刚刚温玄那句恭喜了是什么意思。
温白心道,要死了!他可不想当驸马。
“听说温公子博学多识,刚好昌繁也饱读诗书,你们可以去切磋一下。”弘道帝道。
温白:“……”博…博学多识?下意识地看向温玄,用眼神道,你说的?
温玄不屑一顾地看了他一眼,我闲的?
但弘道帝都下令了,温白只好起身:“温白领命。”我垫子都没坐热呢!
不少世家公子都艳羡地看着温白,这昌繁公主可是出了名的花容月貌啊。
昌繁面颊虽红,仍落落大方道:“温公子请!”
温白干笑了两声,随昌繁离开了。
二人一路相顾无言,温白应付差事似的陪着昌繁瞎转,昌繁觉得有些尴尬,就开口道:“往日里,很少见到公子。”
温白道:“哦,家中长辈不怎么约束我,我散漫惯了。”
昌繁眼睛发亮:“真的?我也经常出宫玩呢。”
温白好奇:“公主也能出宫?”
昌繁吐了吐舌头,悄悄道:“我偷溜出去的。”昌繁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凑近温白道:“偷溜出去吃东西,珍味楼的八宝鸭最是不错!”
“对对对!”温白连连点头:“还有莲花羹,十分鲜美!”
昌繁笑的很开心:“还有回味居的桃花酥!”
“我最喜欢那里的绿豆糕!”温白也兴致勃勃道。
“张记的烧饼!”
“西街的驴肉火烧!”
昌繁笑意吟吟地看向温白:“温公子,我们果然志趣相投!”
温白也笑:“对!我们果然适合当兄弟!”
昌繁:“……”
温白看昌繁脸色有些僵硬,理解道:“姐妹也成!”
昌繁似笑非笑地看着温白:“公子是知道昌繁的心意的吧?”
温白诚恳道:“公主地位尊贵,在下不敢高攀!”
昌繁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让父皇随便封你个官,还怕别人说不成?”
温白扯了下嘴角:“在下惶恐啊…”
“我可是公主!”昌繁扮了个鬼脸,凑近温白道:“我是公主,很多人都想娶我的!”
温白干笑道:“臣就是那剩下的很少人。”
昌繁奇怪道:“为什么啊?我不漂亮吗?”
温白老实回答:“四周有些黑,臣看不清!”
“……”昌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有意思。”
“我对公主确实没意思。”温白看昌繁也是个明事理的,索性就明说了。
昌繁并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来日方长嘛温白!”昌繁一脸笑意:“日久生情!”Χiυmъ.cοΜ
温白由衷道:“臣相信一见钟情!”
昌繁笑的直不起腰:“你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可别!你才有意思,被人拒绝了还这么开心,温白腹诽。
没聊几句,温白就借口拉肚子跑了。
回去的路上,温玄不咸不淡地叫道:“驸马爷?”
“哥,啧!”温白头疼道。
温玄冷嘲热讽道:“谁叫你强出风头的?”
温白悔的肠子都青了:“我不是要给江季白出气吗?”
温玄事不关己道:“结果就是把自己赔进去了,江衍估计得感动死。”
温白想了想,点头道:“那估计会!”
温玄:“……”没心没肺!
次日,江季白刚到达温府门口,就看见了昌繁的銮驾,心中暗暗奇怪,昌繁怎么来了。
江季白是昌繁的表哥,但是两人不怎么熟络,昌繁不满意父皇常常夸赞江季白,江季白嫌弃昌繁娇气,为了避免撞上,江季白就先离开了,直到下午才来。
“什么?”江季白差点跳起来:“你说昌繁看上你了?”
温白撩了撩头发,自以为风流倜傥道:“我也晓得我英俊潇洒。”
江季白呵了一声,闷声道:“你答应她了?”
“屁嘞!”温白笑眯眯道:“我又不喜欢她!”
江季白松了口气,温白又道:“不过她说来日方长,日久生情!”江季白心又提了上去,冷哼道:“什么玩意儿!”
温白点头:“对啊,什么玩意儿,你说说,照她这种说法,我看头牛时间久了,难不成还会对它有非分之想?”
江季白:“……”
温白也苦恼道:“不过昌繁也奇怪的很,我越拒绝她,她越说我有意思,你说现在的姑娘都是这样吗?对了,当初那个罗姑娘对你也是这样吗?”
“不知道!”江季白没好气道,看都不想看温白一眼。
温白继续道:“眼下如何是好?她说明日还要来找我,我也不能拦着她啊,她可是公主。”
“你…真不喜欢她?”江季白端着下巴问道。
温白不假思索道:“不喜欢!”
江季白嘴角不可察觉地扬了扬,道:“我有个法子,你听吗?”
温白道:“什么?”
江季白冲他招了招手,温白凑了过去,江季白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温白。
温白揉了揉耳朵,狐疑道:“她会信吗?”
江季白心情颇好道:“本小爷可以勉为其难配合你。”
温白一听高兴了,扑向了江季白,泪光闪闪道:“季白,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江季白十分受用,不过温白又担忧道:“你会被认出来了吧?”
“戴个面具不就得了?”江季白不以为意道。
珍味楼雅间内
温白伸头看了看,怎么还没来?温白觉得江季白的想法十分有意思,心里忍不住跃跃欲试。
不一会儿,昌繁就一身便服到了,冲温白招手道:“温公子!”
温白也抬起手:“这里。”
昌繁坐了过来,害羞道:“温公子约我前来,是有何事呀?莫不是想通了?”
温白痛心疾首道:“不,我想不通,永远也想不通了。”
昌繁:“…公子,这是何意啊?”
温白难受道:“公主啊,温白一直不答应公主…其实是有难言之隐。”
昌繁欣喜道:“我就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说来听听?我可以帮你啊。”
温白痛苦地抱住头:“你…帮不了我。”
昌繁不服气道:“谁说的!我可是公主!”
温白抬眼愧疚地看了昌繁一眼,小声道:“其实…在下有龙阳之好!”
昌繁不明白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温白心道,这都不知道,继续苦着一张脸道:“我喜欢男人。”
昌繁张大了嘴巴,呵了一声,一脸茫然:“喜…喜欢男人?”
温白沉重地点了点头,昌繁不可思议道:“你…你…骗我的吧?”
温白抬手发誓道:“天地可鉴!”谁管你鉴的是什么啊!
昌繁轻笑道:“就算你想忽悠我也不用这样吧?就算你喜欢男人,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温白心道,可真精啊,温白佯做不好意思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
昌繁抱臂斜眼:“我不信!除非你…”
“这里!”温白柔情蜜意地冲昌繁身后招手,昌繁也回身看。
只见走来一个人,乌发不扎不束,凉风一吹,青丝慵懒的飘飘洒洒,一袭月白色的袍衫,绣有流水暗纹的束腰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腰线,不似女子的柔若无骨,有一种坚韧的力量感,身姿端的是修长挺拔,走动间宽大的雪白衣袖轻轻摇摆,脸上带了个银质面具,下巴微微扬起,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昌繁看呆了,不仅昌繁,温白也着实吃了一惊,脑海里顿时蹦出十二个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江季白云淡风轻地走了过来,冲昌繁轻轻笑了笑,昌繁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温白回身,搂住坐在自己身边的江季白,轻咳一声:“公主,这位就是在下的…的…”的什么?夫人?媳妇儿?好像都不对啊。
温白沉吟道:“在下的…的…心仪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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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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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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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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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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