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道:“师父请下马,在此等我去寻。”
长老下了马,沙僧歇了担,取出钵盂,递与天蓬。
天蓬道:“我去也。”
他出了松林,往西行经十余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就睡了起来。其实这凡间的食物对于仙神来说,可有可无,平时所吃,吃的不过是一个意境,以此来体验真正的凡人生活而已。
日过正午,长老呆在林间,耳热眼跳,身心不安,急叫沙僧道:“悟能去化斋,怎么这早晚还不回?”
沙僧道:“师父,你还不晓得哩,他见这西方上人家斋僧的多,他肚子又大,他管你?只等他吃饱了才来哩。”琇書網
三藏道:“正是呀,倘或他在那里贪着吃斋,我们哪里会他?天色晚了,此间不是个住处,须要寻个下处方好哩。”
沙僧道:“不打紧,师父,你且坐在这里,等我去寻他来。”
三藏道:“正是,正是。有斋没斋罢了,只是寻下处要紧。”
沙僧绰了宝杖,径出松林来找八戒。
三□□坐林中,十分闷倦,只得强打精神,跳将起来,把行李攒在一处;将马拴在树上,取下戴的斗笠,插定了锡杖;整一整缁衣,徐步幽林,权为散闷。那长老看遍了野草山花,听不得归巢鸟噪。原来那林子内都是些草深路小的去处,只因他情思紊乱,却走错了。他一来也是要散散闷,二来也是要寻八戒、沙僧。不期他两个走的是直西路,长老转了一会,却走向南边去了。出得松林,忽抬头,见那壁厢金光闪烁,彩气腾腾,仔细看处,原来是一座宝塔,金顶放光。
他道:“我弟子却没这缘法!自离东土,发愿逢庙烧香,见佛拜佛,遇塔扫塔。那放光的不是一座黄金宝塔?怎么就不曾走那条路?塔下必有寺院,院内必有僧家,且等我走走。这行李、白马,料此处无人行走,却也无事。那里若有方便处,待徒弟们来,一同借歇。”
唐僧举步进前,才来到塔门之下,只见一个斑竹帘儿,挂在里面。他破步入门,揭起来,往里就进,猛抬头,见那石床上,竟侧睡着一个妖魔。
唐僧看见他这模样,唬得打了一个倒退,遍体酥麻,两腿酸软,抽身便走。
“咦?”妖魔闻听动静,立刻撑开一双金睛鬼眼,叫道:“小的们,去看门外是什么人!”
一个小妖伸头往门外一看,看见是个光头的长老,连忙跑将进去,报道:“大王,外面是个和尚哩,团头大面,两耳垂肩,嫩刮刮的一身肉,细娇娇的一张皮,且是好个和尚!”
妖魔闻言,呵声笑道:“这叫做个蛇头上苍蝇,自来的衣食。众小的们,赶上去,与我拿将来,我这里重重有赏!”
小妖领命,一窝蜂追了出去,瞬间就拿住了三藏。
片刻之后,小妖们抬着长老,放在那竹帘儿外,欢欢喜喜,报声道:“大王,拿得和尚进来了。”
老妖看了三藏一眼,问道:“你是那里和尚?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快快说明!”
三藏道:“我本是唐朝僧人,奉大唐皇帝敕命,前往西方访求经偈,经过贵山,特来塔下谒圣,不期惊动威严,望乞恕罪。待往西方取得经回东土,永注高名也。”
那妖闻言,呵呵大笑道:“原来是你,来的甚好,甚好!小的们,把这和尚拿下去绑了!”
众小妖一拥而上,将三藏绳缠索绑,缚在那定魂桩上。
随后,老妖遣走塔内小妖,闭目静坐,静等人来。
另一边,沙僧出林寻找天蓬,直行了十余里远近,才终于在一处树荫下寻到了他,沙僧无奈道:“二师兄,师父教你化斋,你怎能在此睡觉?”
天蓬睁开眼,问道:“沙兄弟,这是什么时候了?”
沙僧道:“快起来!师父说有斋没斋也罢,教你我寻下住处去。”
天蓬伸了个懒腰,托着钵盂,与沙僧径直回来。却发现师父不见了!沙僧埋怨道:“都是你,必有妖精拿师父也。”
天蓬笑道:“莫要胡说,那林子里是个清雅的去处,决然没有妖精。想是老和尚坐不住,往那里观风去了。我们去寻他就是,再说了,他身后不是还跟着许多小仙吗?怕什么。光这群小仙就能揍得那猴头找不着北,更何况其他小妖。”
沙僧一听,点头说道:“二师兄说的是,我都把这群小仙给忘记了。”
“所以说,你、我、还有小白。。。”天蓬指了指白马,继续说道:“我们三人都是明白人,静静的看戏就是,没必要成天提心吊胆的,反正等这趟旅行结束后,你们该有的奖赏自然会有。”
“是,二师兄。”沙僧点头,“对了,二师兄,你这天蓬元帅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哈哈,就是练练天河里的水兵,平时也没什么事情。”
“哦,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未见天河里的水兵出动过?”
“那是因为我们是压阵的。对,没错,就是压阵的。”
“压阵?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二师兄,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你是我师弟,自然不会骗你。”
白马一听,翻了个白眼。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牵马挑担,走出松林寻找师父。
寻了一阵之后,忽见那正南下有金光闪灼,天蓬道:“兄弟啊,有福的只是有福。你看师父往他家去了,那放光的是座宝塔,谁敢怠慢?一定要安排斋饭,留他在那里受用。我们还不走动些,也赶上去吃些斋儿。”
沙僧道:“师兄,还定不得吉凶哩。我们且去看来。”
二人雄纠纠的到了门前,只见那门上横安了一块白玉石板,上镌着六个大字:碗子山波月洞。
沙僧道:“师兄,这不是什么寺院,是一座妖精洞府也。师父应该是被这洞里的妖精给抓了。”
天蓬道:“莫急,我们进去看看便知。”
语毕,二人一同走进了塔内。
“元帅。”
塔内一黄袍老怪,正恭敬的站在那,看着走进来的天蓬。
天蓬定睛一看,笑道:“怎么是你?”
沙僧惊奇的问道:“师兄,你认识他?”
天蓬点了点头,道:“岂止认识,他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木狼。”
沙僧一听,立刻抱拳说道:“原来是奎木狼星君,失敬失敬。”
奎木狼道:“哪里哪里!我也久闻卷帘大将之名,今日才得见真人,幸会幸会。”
“好了,叙旧等会儿再叙。”天蓬看着正互相捧场的两人,问道:“对了,奎木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奎木狼答道:“早前,有一披香殿的侍香玉女,因我而被贬下人间,成为了这宝象国的公主。此番下界,一是为了她,二是配合昊天玉帝的计划。”
天蓬问道:“你与这女子有情?”
“是!正因如此,昊天玉帝让我下界续前缘的同时,也顺带完成抓唐僧的任务。”
“问世间情为何物!堂堂大罗金仙,跑来这里变为妖魔做山大王,且还要陪着演戏,还真是。。。”
“嘿嘿。”奎木狼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元帅,我这是犯了情劫,躲不了的。”
“我明白。”天蓬点了点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这么多年未见,该喝酒了。”
“没问题。”奎木狼一挥手,桌上立刻出现了十多坛美酒,只听他介绍道:“这些酒都是宝象国这边特有的美酒,元帅,将军,坐下来一起尝尝。”
“行,沙师弟坐。”
“嗯。对了,二师兄,那师傅怎么办?”
“放心啦,有那群小仙呢,我们尽管喝酒,轮到我们上场时,我们上场就是。”
“嗯。”
三人坐下后,天蓬突然对着外面叫道:“小白,进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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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后,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走进了塔内。
“哥两好啊,四匹马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
塔外,一直跟在唐僧身后的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在听到这热闹的划拳声后,面面相觑。
说好的激烈战斗呢?怎么变成了划拳喝酒?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波月洞内,三□□自悲啼,思量他那徒弟,眼中流泪道:“悟能啊,不知你在哪个村中逢了善友,贪着斋供!悟净啊,你又不知在哪里寻他,可能得会?岂知我遇妖魔,在此受难!几时得会你们,脱了大难,早赴灵山!”
正当他悲啼烦恼时,忽见洞里深处走出一个妇人来,扶着定魂桩叫道:“长老,你从何来?为何被他缚在此处?”
长老闻言,泪眼偷看那妇人约有三十年纪,遂道:“女菩萨,不消问了,我已是该死的,走进你家门来也。要吃就吃了罢,又问怎的?”
妇人道:“我不是吃人的。我家离此西下,有三百余里。那里有座城,叫做宝象国。我是那国王的第三个公主,乳名叫做百花羞。只因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夜,玩月中间,被这妖魔一阵狂风摄将来,与他做了十三年夫妻。在此生儿育女,杳无音信回朝,思量我那父母,不能相见。你从何来,被他拿住?”
唐僧道:“贫僧乃是差往西天取经者,不期闲步,误撞在此。如今要拿住我两个徒弟,一齐蒸吃理。”
公主陪笑道:“长老宽心,你既是取经的,我救得你。那宝象国是你西方去的大路,你与我捎一封书儿去,拜上我那父母,我就教他饶了你罢。”
三藏点头道:“女菩萨,若还救得贫僧命,愿做捎书寄信人。”
公主急转后面,即修了一纸家书,封固停当,到桩前解放了唐僧,将书付与。
唐僧得解脱,捧书在手道:“女菩萨,多谢你活命之恩。贫僧这一去,过贵处,定送国王处。只恐日久年深,你父母不肯相认,奈何?切莫怪我贫僧打了诳语。”
公主道:“无妨,我父王无子,止生我三个姊妹,若见此书,必有相看之意。”
三藏紧紧袖了家书,谢了公主,就往外走,被公主扯住道:“前门里你出不去!那些大小妖精,都在门外看守,你往后门里去罢,若是大王拿住,还审问审问。只恐小妖儿捉了,不分好歹,挟生儿伤了你的性命。待到天亮,等我去他面前,说个方便。若是大王放了你啊,待你徒弟讨个示下,寻着你一同好走。”
三藏闻言,磕了头,谨依吩咐,辞别公主,躲离后门之外,不敢自行,将身藏在荆棘丛中。
一夜无话,直至天明后,这公主走出洞门,来到了塔外高声叫道:“黄袍郎!”
喝得晕晕乎乎的奎木狼,在听得公主叫唤后,即刻走出塔,搀着公主问道:“夫人,有何话说?”
公主道:“郎君啊,我才时睡在罗帏之内,梦魂中,忽见个金甲神人。”
奎木狼道:“哪个金甲神?”
公主道:“是我幼时,在宫里对神暗许下一桩心愿:若得招个贤郎驸马,上名山,拜仙府,斋僧布施。自从配了你,夫妻们欢会,到今不曾题起。那金甲神人来讨誓愿,喝我醒来,却是南柯一梦。因此,急整容来郎君处诉知,不期那桩上绑着一个僧人,万望郎君慈悯,看我薄意,饶了那个和尚罢,只当与我斋僧还愿,不知郎君肯否?”
奎木狼道:“夫人,既如此,那就放他去罢。”
“郎君,放他从后门里去罢。”
“放罢。”说完,他就走进了塔内,对天蓬恭敬的说道:“元帅,唐僧去后门了。”
天蓬与沙僧闻得此言,立刻起身,叫上小白,一同转到了波月洞后门之外,叫声:“师父!”
长老认得声音,就在那荆棘中答应。沙僧就剖开草径,搀着师父,慌忙上马西去。
天蓬当头领路,沙僧后随,出了松林,上了大路。遇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一程一程,长亭短亭,不觉的就走了二百九十九里。猛抬头,竟已到了宝象国。
云渺渺,路迢迢。地虽千里外,景物一般饶。来到此地的师徒三众,收拾行李、马匹,安歇馆驿中。
唐僧步行至朝门外,对阁门大使道:“有唐朝僧人,特来面驾,倒换文牒,乞为转奏转奏。”
黄门奏事官,连忙走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唐朝有个高僧,欲求见驾,倒换文牒。”
国王闻知是唐朝大国,且又说是个方上圣僧,心中甚喜,即时准奏,叫:“宣他进来。”
把三藏宣至金阶,舞蹈山呼礼毕。两边文武多官,无不叹道:“上邦人物,礼乐雍容如此!”
国王道:“长老,你到我国中何事?”
三藏道:“小僧是唐朝释子,承我天子敕旨,前往西方取经。原领有文牒,到陛下上国,理合倒换。故此不识进退,惊动龙颜。”
国王道:“既有唐天子文牒,取上来看。”
三藏双手捧上去,展开放在御案上。
国王见了,取本国玉宝,用了花押,递与三藏。
三藏谢了恩,收了文牒,又奏道:“贫僧一来倒换文牒,二来与陛下寄有家书。”
国王大喜道:“有甚书?”
三藏道:“陛下第三位公主娘娘,被碗子山波月洞黄袍妖摄将去,贫僧偶尔相遇,故寄书来也。”
国王闻言,满眼垂泪道:“自十三年前,不见了公主,两班文武官,也不知贬退了多少;宫内宫外,大小婢子太监,也不知打死了多少;只说是走出皇宫,迷失路径,无处找寻;满城中百姓人家,也盘诘了无数,更无下落。怎知道是妖怪摄了去!今日乍听得这句话,故此伤情流泪。”
三藏袖中取出书来献上。国王接了,见有平安二字,一发手软,拆不开书,传旨宣翰林院大学士上殿读书。学士随即上殿,殿前有文武多官,殿后有后妃宫女,俱侧耳听书。学士拆开朗诵,上写着:
不孝女百花羞顿首百拜大德父王万岁龙凤殿前,暨三宫母后昭阳宫下,及举朝文武贤卿台次:拙女幸托坤宫,感激劬劳万种,不能竭力怡颜,尽心奉孝。乃于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良夜佳辰,蒙父王恩旨着各宫排宴,赏玩月华,共乐清霄盛会。正欢娱之间,不觉一阵香风,闪出个金睛蓝面青发魔王,将女擒住。驾祥光,直带至半野山中无人处,难分难辨,被妖倚强,霸占为妻。是以无奈捱了一十三年,产下两个妖儿,尽是妖魔之种。论此真是败坏人伦,有伤风化,不当传书玷辱。但恐女死之后,不显分明。正含怨思忆父母,不期唐朝圣僧,亦被魔王擒住。是女滴泪修书,大胆放脱,特托寄此片楮,以表寸心。伏望父王垂悯,遣上将早至碗子山波月洞捉获黄袍怪,救女回朝,深为恩念。草草欠恭,面听不一。
逆女百花羞再顿首顿首。
学士读罢家书,国王大哭,三宫滴泪,文武伤情,前前后后,无不哀念。国王哭之许久,便问两班文武:“那个敢兴兵领将,与寡人捉获妖魔,救我百花公主?”
连问数声,更无一人敢答,真是木雕成的武将,泥塑就的文官。
国王心生烦恼,泪若涌泉。只见那多官齐俯伏奏道:“陛下且休烦恼,公主已失,至今一十三载无音。偶遇唐朝圣僧,寄书来此,未知的否。况臣等俱是凡人凡马,习学兵书武略,止可布阵安营,保国家无侵陵之患。那妖精乃云来雾去之辈,不得与他觌面相见,何以征救?想东土取经者,乃上邦圣僧。这和尚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必有降妖之术。自古道,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可就请这长老降妖邪,救公主,庶为万全之策。”
国王闻言,急回头便请三藏道:“长老若有手段,放法力,捉了妖魔,救我孩儿回朝,也不须上西方拜佛,长发留头,朕与你结为兄弟,同坐龙床,共享富贵如何?”
三藏慌忙启上道:“贫僧粗知念佛,其实不会降妖。”
“你既不会降妖,怎么敢上西天拜佛?”
长老瞒不过,说出两个徒弟来了。奏道:“陛下,贫僧一人,实难到此。贫僧有两个徒弟,善能逢山开路,遇水迭桥,保贫僧到此。”
国王怪道:“你这和尚大没理,既有徒弟,怎么不与他一同进来见朕?若到朝中,虽无中意赏赐,必有随分斋供。”
“贫僧那徒弟丑陋,不敢擅自入朝,但恐惊伤了陛下的龙体。”
“你看你这和尚说话,终不然朕当怕他?”
“不敢说。我那大徒弟姓猪,法名悟能八戒,他生得长嘴獠牙,刚鬃扇耳,身粗肚大,行路生风。第二个徒弟姓沙,法名悟净和尚,他生得身长丈二,臂阔三停,脸如蓝靛,口似血盆,眼光闪灼,牙齿排钉。他都是这等个模样,所以不敢擅领入朝。”
“你既这等样说了一遍,寡人怕他怎的?宣进来。”
随即着金牌至馆驿相请。
天蓬听见来请,对沙僧道:“师弟,看样子,师父又招来麻烦了。”
沙僧道:“师兄何意?”
天蓬道:“正常来说,倒换文喋之后,那国王最多只会留老和尚吃顿饭,而现在却来传我两人进宫,肯定是节外生枝了。”
沙僧道:“师兄,咱们一同去看看再说。”
遂将行李马匹俱交付驿丞,各带随身兵器,随金牌入朝。行到白玉阶前,左右立下,朝上唱个喏,再也不动。
文武百官一看,无人不怕,都说道:“这两个和尚,貌丑也罢,只是粗俗太甚!怎么见我王更不下拜,喏毕平身,挺然而立,可怪可怪!”
天蓬听见道:“吾乃仙界天蓬元帅,谁敢受我一拜?”
国王闻言,喜笑颜开道:“既是天将临凡,必然降伏那黄袍怪。今令师已然答应救回小女,那就有劳二位神仙了。”
天蓬无奈的看了一眼三藏,只得说道:“师父!我与师弟去去就来。”
说完,他就与沙僧一同纵云而去。
国王见此大呼道:“长老,你的这两个徒弟还真是神仙,你且陪寡人坐坐,也莫腾云去了。”
唐僧道:“是,陛下!”
空中。
两人踏着祥云,悠哉游哉的向波月洞赶去。
沙僧在路上问道:“师兄,等会儿怎么办?”
天蓬答道:“继续吃酒。老和尚是典型的没事找事,被人套个话,就把咱俩给卖了。如果我俩修为低下,碰到的是真正的大妖,你觉得咱俩是个什么结局?”
沙僧想了想,道:“剥皮抽筋。”
“对嘛!”天蓬摇头,“老和尚与猴头在这一点上,还真是绝配。同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同样的爱瞎管闲事。反正这是他注定的一劫,我们只管看戏就好,等差不多的时候再闪亮登场,你觉得如何?”
沙僧想了想,点头同意。
半日之后,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奎木狼,身穿黑衣,丰神俊朗,脚踏彩云,向宝象国赶去。
只见他按落云光,行至朝门之外,对阁门大使道:“三驸马特来见驾,乞为转奏转奏。”
黄门奏事官来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有三驸马来见驾,现在朝门外听宣。”
国王正与唐僧叙话,忽听得三驸马,便问多官道:“寡人只有两个驸马,怎么又有个三驸马?”
多官道:“三驸马,必定是妖怪来了。”
国王道:“可好宣他进来?”
长老心惊,道:“陛下,妖精啊,不精者不灵。他能知过去未来,他能腾云驾雾,宣他也进来,不宣他也进来,倒不如宣他进来,还省些口面。”
国王准奏叫宣,把怪宣至金阶。他行礼过后,多官见他生得俊丽,也不敢认他是妖精。
国王见他耸壑昂霄,以为济世之梁栋,便问他:“驸马,你家在那里居住?是何方人氏?几时得我公主配合?怎么今日才来认亲?”
奎木狼道:“主公,臣是城东碗子山波月庄人家。”
国王道:“你那山离此处多远?”
“不远,只有三百里。”
“三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里,与你匹配?”
“主公,微臣自幼儿好习弓马,采猎为生。那十三年前,带领家童数十,放鹰逐犬,忽见一只斑斓猛虎,身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将女子带上本庄,把温水温汤灌醒,救了他性命。因问他是那里人家,他更不曾题公主二字。早说是万岁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当得进上金殿,大小讨一个官职荣身。只因他说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两相情愿,故配合至此多年。当时配合之后,欲将那虎宰了,邀请诸亲,却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杀。
因此,故将虎解了索子,饶了他性命。那虎带着箭伤,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炼体成精,专一迷人害人。臣闻得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都说是大唐来的唐僧,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变作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主公。主公啊,那绣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
国王听闻,半信半疑道:“贤驸马,你怎的认得这和尚是驮公主的老虎?”
奎木狼道:“主公,臣在山中,吃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与他同眠同起,怎么不认得?”
“你既认得,可教他现出本相来看。”
“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本相。”
国王命官取水,递与驸马。奎木狼接水在手,纵起身来,走上前,使个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语,将一口水往唐僧喷去,叫声“现形”。
只见唐僧立刻在大殿上变成了一只斑斓猛虎,白额圆头,花身电目。四只蹄,挺直峥嵘;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
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躲避。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校尉一拥上前,将这虎团团围住。
奎木狼见此,大声叫道:“莫伤了他的性命,将他捉住即可。”
随即,众武将把那老虎用铁绳锁了,放在铁笼里,收于朝房之内。
当晚,国王传旨,教光禄寺大排筵宴,谢驸马救拨之恩。不然,险被那和尚害了。
此时,驿站马厩里的白马,正悠闲的吃着草料,知晓内情的他,也没闲功夫去管这事。
哗~~
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齐齐出现在白马的面前。
他们哭丧着脸说道:“西海太子,您快去救救唐三藏啊!”
白马瞥了他们一眼,道:“二师兄和沙僧呢?”
“哎哟,他们俩又跑去那塔里喝醉了,我们这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我也没办法。”
“这。。。”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黄袍怪是谁?堂堂大罗金仙,我打得过吗?”
“可是。。。”
“别可是了,你们趁这机会,赶紧去水帘洞找那猴头才是正事。”
“对啊!谢太子提醒。”
天色渐亮,六丁六甲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花果山水帘洞。
他们一见悟空,就大喊道:“大圣,你师父被一厉害的妖怪变作一只老虎。现被困在了宝象国的皇宫内,如果再不救他的话,明日午时就要被当作妖怪给处死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要救他一救啊!”
悟空一听,这还得了,大叫道:“八戒和沙僧呢?”
“他们打不赢那妖怪,现在正被困在那洞府之中,五方揭谛正想办法营救呢。”
“啊,气死我也,我这就前去。”
说完,悟空纵身一跃,快速向宝象国赶去。
另一边,五方揭谛终于叫醒了喝醉的天蓬和沙僧,只见这二人走出塔外,洗了洗脸,互相商议了一番。
“二师兄,要不我们回宝象国,与大师兄来个偶遇,就说咱们是逃出来的,如何?”
“嗯,可以。看样子,你这脑瓜也挺灵的嘛!”
“那是,不然当年怎么可能飞升天庭。”
“嗯,快走。不然那猴头要来了。”
须臾,悟空驾云西进,只见那金塔放光,六丁六甲指道:“那就是黄袍怪的家?”
悟空道:“你们在空中,等我下去看看那门前如何,好与妖精见阵。”
六丁六甲道:“不要去,妖精不在家。”
悟空道:“我晓得。”
他按落祥光,径至洞门外观看。只见有两个小孩子,在那里使弯头棍,打毛球,抢窝耍子。一个有十来岁,一个有八九岁了。正戏处,被悟空赶上前,也不管他是张家李家的,一把抓着顶搭子,提将过来。
两孩子吃了唬,口里夹骂带哭的乱嚷,惊动了波月洞的小妖,急报与公主道:“奶奶,不知什么人竟把二位公子抢走了!”
公主闻言,忙忙走出洞门来,只见悟空提着两个孩子,站在那高崖之上,意欲往下掼,慌得那公主厉声高叫道:“那汉子,我与你没甚相干,怎么把我儿子拿去?他老子利害,有些差错,决不与你干休!”
悟空道:“你不认得我?我是那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我有两个师弟在你洞里,你去放他们出来,我便把这两个孩儿还你。”
公主乞求道:“这洞里并无你说的师弟,不信你大可搜查,只求你放了我那可怜的两个孩儿。”
悟空一听,立刻使出火眼金睛,仔细观察了一遍洞府,在确定洞内没有天蓬和沙僧后,他立刻提着两个孩子向宝象国飞去。
只听得那公主厉声大叫道:“你这和尚,全无信义。。。”
片刻之后,悟空提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宝象国的皇宫上空,只见他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两个孩子扔了下来,鲜血迸流,骨骸粉碎。
看到这一幕后,六丁六甲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
“啊。。。是谁杀了我的孩儿?”
奎木狼大叫一身,立刻从皇宫内飞了上来,死死的盯住了罪魁祸首孙悟空。
轰隆隆~~
乌云密布,雷声震震,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哈哈,你这妖怪,见到我齐天大圣也不跪下,今日定让你知道爷爷我的厉害。”
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全部在悟空的身后现出了真身,并悄悄的向奎木狼求饶。
而刚赶到此地的天蓬、沙僧,以及白马,则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的孙悟空。
此时,漫天仙神都未曾想过,这猴头竟然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且别说这两个孩子是大罗金仙的后代,就算他们只是一普通妖怪的后代,你也不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奎木狼咬牙切齿的问道:“孙悟空,我且问你,如此小的孩童,到底对你做了何事?你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他们摔死?”
悟空笑道:“我乃齐天大圣,如此小儿能对我做出什么事?。”
奎木狼又问道:“那他们可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悟空无所谓的道:“如此小儿,应该不曾。”
奎木狼一字字的问道:“既然不曾,那你为何杀了他们?”
悟空一脸不在乎:“我想杀,那又怎样?”
奎木狼死死的盯着他,道:“不怎样,那我就杀了你。”
轰隆隆~~
沉重的威压开始蔓延开来,只见那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替这猴头抵挡住了奎木狼的大罗金仙之威。
奎木狼渐渐抬起了手,毫无所觉的悟空身后,众小仙们尽皆咬紧牙关,瞪大双眼,纷纷乞求他不要真的出手。
哗~~
就在这时,天空投射下一道金光。
太白金星率领其余二十七星宿,一同出现在了空中,他们冷冷的看了一眼悟空,然后看向了盛怒的奎木狼。
不知怎的,当他们出现后,那奎木狼竟渐渐息了怒气,飞向了自己的同伴。
嗖~~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惊天的大战。
只见雨过天晴,星君归位,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全部隐身而去。
看到这一幕后,站在不远处的天蓬、白马、沙僧互相看了一眼,只听天蓬说道:“星空二十八宿与他的因果结下了,等那宝象国的公主死后回归天庭,那披香殿也会与他结下因果,他在断自己的路。”
白马、沙僧听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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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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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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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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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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