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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修真小说>江湖博>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再叙旧途(下)
  “我想,云哥他一定是再次经历同样的事,想起了死去的阿布,让他更难过吧……”杜鹃略带着伤感说道。

  “妹妹……”祁雪音看到这里,心里不由一触,似乎关于来运镖局曾经的一切,她还有许多的东西想问,“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忽然低下头,祁雪音默默念叨道。

  “什么?”听着莫名的语气,杜鹃回眸一望。

  “啊……没,没什么……”祁雪音两眼故意瞥向一边,似乎暗藏着心事,却又不想让杜鹃知道……

  车队继续往前走,翻过了这座小丘,众人终于来到了,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地方——雾隐丛林……

  “到了……”孙云走在最前,望着眼前的岔路口,低沉一声道。

  “又是这里是吗……”任光很是理解孙云的心情,遥想昔日,同样是前往青墨山庄,路经雾隐丛林一处,却是经历了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痛楚。

  “那棵断木还在啊……”孙云瞅了瞅入口斜坡的一处,被横断树干埋没的土坑——想当初何子布为了众人安危,身先士卒遭遇石雷埋伏,摔进的正是这个土坑……如果当时不是何子布最先发现疑处,可能整个来运镖局,都将丧生于这场劫难——他救了整个来运镖局的命,如今自己却远离人世烟云,再次来到这片“凄凉之地”,无数的沉痛和悲落感涌上心头。

  “阿布……”石常松看着那片土丘,如同是看着何子布的坟墓一般,默默念叨道,“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我想他一定和我们一样,再次前来见到这片土地,心里会有无数的念想……”

  “对不起,阿布……对不起……”孙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断小声重复着这句——因为他清楚,害死何子布的人,正是自己的亲哥哥;于此而言,继承哥哥寄愿的自己,也是其在天之灵无法原谅的仇人。

  孙云很痛苦,也很无奈,在命运面前自己如同一只蝼蚁一般,无法左右前进的路,却要无数次经受大风大浪的摧残,夹杂于兄弟之情和身世仇恨中间,灵魂煎熬坠入谷底……

  “少主……”看着孙云内心矛盾的样子,林景在一旁想要试着安慰,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终于,孙云还是忍受着这份伴随一生命运的痛苦,自己“假装”振作起来,望着那片“凄林之路”,振振说道,“趁着今日没有雾,我们赶紧走过这片林子……”

  “我知道了……”林景投去理解的目光答应一声,遂和任光一起继续驱车前往林中而去。

  而祁雪音始终默默注视着孙云的背影,她也知道孙云一直苦痛祭悼的那个人是谁——害死那个人的凶手,正是自己最爱慕的师兄;就这一份情仇关系上,孙云和自己无形之间,似乎隔着一道看不见却又撇不清的围墙……

  车队继续向前走,沿途经过怪石嶙峋的土丘碎道,望着曾经在这“荒林”之中浴血厮杀的草木四周,昔日的“刀光血影”仍历历在目。

  孙云一路行走,一路念想,甚至在有印象的地方偶尔拔出双刀,像是“回味”曾经的过去,既有深省,又有悲情。

  任光知道,每每想到“雾隐丛林”的悲剧,孙云就会不断反思与回想自己身上的重担与责任,这会让他多数时候变得隐忍和压抑。作为最好的兄弟,除了与他分担痛苦,还要和他一起肩负这份责任——身为镖局经验最深的领头,任光无时无刻不铭记自己担子上的重任,竭尽全力守护来运镖局,守护这个所有人的“家”……

  “又到这里了……”路途走到一半,杜鹃望着左侧的一片乱木丛,忽然嘀咕一声说道。

  孙云知道杜鹃的意思,停下车来,眼神忧伤地望着那片木土。

  “怎么了,这里又是哪里?”祁雪音并不知道这里,右手托着下巴,不禁冲身边的杜鹃问道。

  杜鹃没有回答,晌时默默低下了头,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妹妹,这里到底……”见杜鹃没有回答,祁雪音还想继续问下去,可看着杜鹃忧伤的面孔,字迹顿时戛然而止。

  说真的,“姐妹”相处了一个多月,在祁雪音印象中,杜鹃总是一副开朗乐观的性格,尽管落得残疾,却从没有对生活有过一丝的抱怨——但是今天,祁雪音第一次看见了杜鹃如此忧伤的面孔,祁雪音很清楚,这里一定有触伤杜鹃内心的东西。

  “这里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地方……”杜鹃默默一句,从板车上取下拐杖,慢慢走下车,缓缓一声道,“我就是在这个地方,两脚落的残疾……”

  “额……”祁雪音听了,露出惊诧的眼神,原来听说过杜鹃讲起自己残疾的事,却没想到今天会亲眼看到“事发之地”。

  任光、林景、石常松三人,当初都是在这个地方,亲眼见证杜鹃被大树砸落的“惨剧”,孙云就更不用说。杜鹃拄着拐杖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向那片把自己坠入“炼狱”的地方。

  算上那次的惨剧,时间过去近两年了,这里也早已长满杂草花木,完全看不出曾经发生的一切。但杜鹃却永远不会忘记,在这里改变自己一生的经历,看着那棵早已长满青苔花草的断木,遥想着自己曾在这棵断木之下与命运斗争,杜鹃心里感慨万千……

  “妹妹……”祁雪音想上前安慰,却又不想打破这份深沉回忆的气氛,远远望着杜鹃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道。m.xiumb.com

  “两年前,当时她为了救一个镖局的年轻人,奋不顾身将对方推离险境,自己却被大树砸中了双脚,险些截肢瘫痪终生……”任光不知何时走到祁雪音的身边,默默说道。

  “妹妹她……是为了救别人,是吗……”祁雪音听了,略显惊异地问道。

  “当时我们这一行人中,杜姑娘不会武功,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任光继续回忆着说道,“但是遭遇石雷陷阱的时候,后车全队的人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只有杜姑娘一个人临危不惧,比所有人都镇静,凭借自己在汴梁‘迷路走失’的经验,危境中惊人冷静地带领众人躲过了安危……”

  “这是……真的吗?——”祁雪音听完,两眼瞪大不可思议道。

  “啊,多亏了杜姑娘,我们镖局的伤亡及损失才会降至最低……”任光也望着杜鹃的背影,继续说道,“只可惜最后为了救人,杜姑娘自己身陷险境,被那棵巨木砸中脚,至此双腿残疾……”

  “额啊……”想着那个画面就痛,祁雪音眼神惊异不止,颤颤一声道。

  “杜姑娘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都为别人找想,哪怕置身险境之中……”任光稍许低下头,缓缓沉思道,“别看她不会武功,平时一副娇弱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比谁都刚强——在被察台多尔敦抓去当人质的时候,寒风之中两腿残疾的她,被双手吊在城楼上两个时辰,手腕全都磨出血了,她至始至终都没流过一滴眼泪……她的坚强从来都不表现出来,但内心始终有对命运的不屈,所以无论世道有多么艰险,在别人面前,她永远都是一副乐观的笑脸面对一切,独自把有所的痛苦藏在心里,慢慢抹灭……”

  “妹妹她真的……比所有人都坚强……”祁雪音嘴里不停地念叨,再次望向杜鹃的背影,祁雪音心中甚至多了一份崇敬——谁能想到平日里温柔娇弱的杜鹃,在真正困境来临时,却能展现比所有人都刚强的一面,即使她一点武功也不会,即使她两脚落得残疾。

  “只能说,那次的经历对她的触动太深了……”任光远远看着杜鹃鲜有的伤心神情,不禁沉言道,“只有这件事,她永远都无法将悲伤全部吞在心里……”

  祁雪音没再说话,遥望着身影,心里却和杜鹃一样,共同默默承担着这份痛苦……

  杜鹃在断木面前伫立了许久,或许不再像最开始“重见”时那样满脸悲伤,但一年又比一年,杜鹃心里更多了份成熟的稳重,和渐渐为意的感深。

  终于,孙云慢慢走到杜鹃身旁,轻声呢喃道:“过去的伤痛就别再多想了,该放下的要学会放下……”

  “其实我……并不是伤心难过……”杜鹃虽然眼神没落,但精神状态并没有低迷,看着脚下的花花草草,曾经断木的“躯壳”,早已长出无数新的生命,杜鹃转而微微一笑道,“相反,我倒觉得经历了这一出,两年之后再次看来,倒是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感触……”

  “感触?”孙云不解问道,继续就着杜鹃的话。

  “嗯……”杜鹃笑着点了点头,遂指着断木上的苔藓和昆虫道,“云哥你看,曾经这棵‘害’我残疾的大树,一直倒在这里,如今不也长出了无数的花草生命吗?——万物新生,岁月荏苒,我们不应只是太多地回望过去,想想如今的现在,更懂得和带来了什么……我虽然两腿落得残疾,但却换回了来运镖局众人的性命,换来了镖局的团结和新生——就像这棵大树一般,即使倒下了,也为无数的生命提供了滋养,换来了更多的精彩和生机不是吗……”

  “鹃儿……”看着杜鹃如此乐观的情态,孙云在一旁默默应声,心中的感触着实不小。

  杜鹃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脸,突发奇想转过身,伸手在孙云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微微一笑道,“一开始我就说过了,鹃儿可是很坚强的……”

  孙云听到这句话,眼角差点挤出了泪水——这句话是来“雾隐丛林”之前,杜鹃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常说的,以至于被大树砸断腿脚的那一刻,“临死之际”杜鹃仍旧笑着对自己说出这句……孙云知道,那是杜鹃看似寻常,一般人却难以比及的人生态度,即使是经历无数大风大浪的自己,也未曾有杜鹃如此这般乐观的心态。

  索性,孙云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也伸出手在杜鹃鼻子上轻轻一刮,点头笑道,“嗯,鹃儿你很坚强,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坚强……”

  彼此互相依偎后,杜鹃临至这里不再悲伤;而孙云也收回了对何子布的悲痛,决心以和杜鹃一样乐观坚强的心态,面对自己人生的每一步……

  雾隐丛林这个地方,留给了孙云等人太多的泪水与感悟,驱车匆匆“追忆”过后,众人渐渐离开了这里……

  同一时间,大都城察台王府……

  今日察台科尔台似乎精神抖擞,不像往常那样游手好闲,一大早开始,就在正厅书房处理着事务。除了一个多月仍未破解的“官兵被害”的悬案,察台科尔台主要是应付朝廷上面下达的文书,管理大都城相关的财政事务。

  然而今天多了件特别的——就在昨天晚上,那日“硬闯”相府的神秘女子子幽,突然秘传自己一封信件,由于不敢太过张扬,当晚科尔台也没敢拆开来看。

  今日一大早自己一个人在书房,这时候想起来昨晚的事,趁着手头的任务并不太紧,独自一人偷偷拿出信件,准备拆开看来。

  子幽和察台科尔台“约定”的事,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孙云。按照子幽的说法,她的武功,加上察台家族的全力,只有二者彼此合作,才有办法置孙云于死地——察台科尔台做梦都想要除掉孙云,这一个月以来更是日日愁绪,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了第一封消息,察台科尔台十分兴奋,迫不及待想要打开信件。

  然而就在打开信封的一瞬,“吱——”的一声,门外突然进来一人。

  “额……”敢不敲门就进这里的人,一定是家里人,察台科尔台匆乱中慌忙收起信件,将其藏在了背后。

  “轱辘轱辘……”轮椅声响而至,想也不想,来者定然是自己的哥哥察台多尔敦。

  察台科尔台没有说话,看见自己哥哥前来,满眼都是鄙夷的目光。

  察台多尔敦推着论银转过身,正视着自己的弟弟,似乎是余光瞟到了刚才那一幕,表情冰冷道:“怎么,见到我这么紧张?你是把什么东西藏在后面了吗……”

  科尔台倒也“不甘示弱”,壮起胆来说道:“哼,我要做什么事情,还轮得着你管吗?”

  望着弟弟不屑焦躁的目光,察台多尔敦失落地摇了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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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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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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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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