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云等人在何子布面前悲伤祭悼的模样,不知为何,祁雪音心里,也莫名跟着悲痛起来……
“祁姑娘,你怎么了?”看着祁雪音突然无故悲伤的表情,小北在一旁关心问道。
“没什么……”祁雪音闭眼凝噎一句,苦笑一声道,“只是听闻你们的故事,再联想自己的经历,有些感慨罢了……”
说完,祁雪音转身回到了车上,表面一脸淡定地收拾着拖行的货物。
“嗯?……”看着祁雪音的神情,完全和去洛庄那次判若两人,小北不禁疑惑一声……
简单祭悼完了何子布,来运镖局一行人重新上路,斜坡越过前岭的两座小丘后,下一个地点将是镖局众人永远难以忘却的地方——雾隐丛林。
不过在去雾隐丛林之前,孙云等人似乎还有别的准备……
“好了,和原来一样,在这儿先停住吧……”孙云走到半路,命任光先将车队停了下来。
“我知道了少主……”任光也按常照做,遂和林景、石常松一起,往边崖一带的土坡走去,似有他意。
“嗯,怎么了?”祁雪音看着众人莫名停下来了,坐在车上不禁冲小北问道。
“别看我,我也不清楚……”小北无奈摇了摇头,“我来镖局才不久,这里的路还没走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停下来……”
“嗯——”祁雪音一脸无趣的表情,一个翻身跳下车,追上面前的孙云,恢复平时二人“打闹”的语气问道,“喂,你们怎么停下来,为什么不继续前进?”
“再往前面走,就是雾隐丛林了……”孙云倒没太多心思陪祁雪音开玩笑,正儿八经道,“雾隐丛林中气候反常,万一运气不好碰上浓雾,搞不好会在里面迷路多绕几阵。这次出门是轻装上阵,给马匹带的饲料不多,万一在里面绕太久,缺少饲草会很头疼的……原来是不知道,经常碰到这种‘麻烦’,后来这条路走镖走多了,自然而然便有了经验;加上这附近正好生长着马儿喜欢吃的草料,提早准备点也是好的……”
“既然如此,干嘛不一开始就把饲料准备好,非得来到这荒郊野岭找‘食物’……”祁雪音继续问道。
“拜托,走镖押运的东西本来就多,你还带上饲料,不是自添麻烦吗……”孙云闲来一句,一边用从车上卸下的镰刀收割料草,一边应声道,“我们走镖,讲究最重要的有两点,那便是安全和效率——安全自然不必说,在此基础上,效率当然是最重要的……所以那次去洛庄,你在路上拖了那么久,我才头疼得很……”
听到一丝责怪的口气,祁雪音顿时耷拉着脸道:“呴,这么说,你是借此话题,又在怪我上次的事喽?”
“随你怎么想吧……”孙云没有多去理会,继续割着料草说道,“总之抓紧时间备好草料,我们好早点赶路——”琇書網
祁雪音撅了撅嘴,看着孙云手中的料草,突发奇想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来帮你们好了——”
“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孙云莫名其妙朝祁雪音望了一眼。
祁雪音照着草料的样子,自己也拔出腰间的“紫牙刀”,照模照样说道:“你自己说的——现在我也是你们镖局的一员,当然也要和你们一视同仁喽——”
“噢,你觉悟挺高的嘛——”孙云听完,坏笑着回应一句。
不一会儿,祁雪音又脸红稍显羞涩说道:“再说了,给马儿割草料,至少比在库房算账简单多了……”
“哈,原来你是在惦记那件事啊——”孙云听了恍然大悟,露出“嘲笑”的眼神“使坏”说道,“既然你脑子这么笨,乐于干这件事情,我看回镖局之后,让你专门在马厩喂马如何?”
“你敢?!——”祁雪音当然是一脸不乐意,赤红着脸“呵斥”一声……
彼此二人又恢复以往的“斗嘴”乐趣,不再像昨晚那样忧郁凝重,杜鹃在远处见了,也算是暂时放下心来。
“杜姑娘,我能问你个事吗?”然而这时,留在杜鹃身边的小北忽然问道。
“嗯?”杜鹃回声一应。
“少主他……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吗?”小北莫名问道,“我到来运镖局的时间还不长,只是听说过少主他原来,在大都的一些事迹……可能说这些不太妥,但镖局遭遇了这么多磨难,甚至连少主最要好的兄弟都因故罹难,少主他……却还能这样,每天都带着快乐,不被生活的悲伤所左右……”
杜鹃听了,远远望着孙云的背影微微笑道:“云哥他就是这样,经历了比所有人都痛苦的往事,担负着比所有人都沉重的责任,但他从来都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即使是回到察台王府,受到家族‘亲人’的嘲讽与排挤,他都没有放弃一切……我想支撑他仍旧乐观面对一切的信念,应该就是来运镖局——在这大都城中,充满着来自权贵的压迫和族人的鄙夷,唯有来运镖局,才是他最好的归宿,最温暖的家;他比所有人都爱护着镖局,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着它,我想这就是他永远不会失落,无数次从磨难中站起,继续勇敢朝前的信念吧……”
“看来杜姑娘你真了解少主啊……”小北听完,并没有像杜鹃那样特别有感触,只是简单嗯声一句,知道这一路孙云以及来运镖局所历无数坎坷的不易。
但是对于杜鹃来说,虽然自己只是个弱女子,但是却陪孙云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困苦磨难,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这种亦苦亦甜的豁然之感,她和孙云一样深有体会……
孙云任光这边,已经备好了足够多的料草,准备返回车队。然而转头却没看见祁雪音的人影,孙云不禁问道:“奇怪,雪音去哪儿了?”
“不知道……”任光和林景手捧着料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这个鬼丫头,明明今天还给她吩咐了‘重要任务’,到野外了还给我不听话到处乱跑……”孙云忍气抱怨一句,遂朝郊野四周喊道,“喂,雪音,你在哪儿?我们要走了,把你一个人丢下喽——”
“我在这里——”突然,祁雪音在边崖一侧冒出脑袋,举着手里的料草,朝隔远一处的孙云等人招手道,“这里的料草长得茂,你们看,我采了好多呢——”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活泼率直的天性,在祁雪音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哎,真是的,这丫头到哪里都让人不省心……”孙云拍了拍额头,无奈一声道。
“你也别这么说嘛少主……”任光苦笑一声,劝和着说道,“你看祁姑娘开心的样子,不是挺好的吗?在镖局里和我们相处了一个月,至少我觉得,她比原来要乖巧多了……”
“是啊,除了天天和我吵架以外……”孙云又不禁自嘲一句……
“呵呵……”祁雪音采了最多的料草,像是玩儿得十分开心,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准备爬上崖坡和众人会和,然而……
“咔咔……”突然,祁雪音脚下一滑,侧崖陡峭落石一声。
“额啊——”祁雪音也没有注意,有些得意忘形了,整个人没站稳,脚底踩滑跌落下去。
“危险!——”孙云看在眼里,奋不顾身飞冲上前。
“祁姐姐!——”杜鹃看着险情,也不禁呼喊道。
祁雪音想用轻功重新爬上峭壁,怎奈失足过于突然,脚底连个短暂支撑的地方都没有,垂直往下落。
“噌——”下意识一瞬,祁雪音用手中的“紫牙刀”插住斜坡,想要支撑暂时顶住,可峭壁的土被过于松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危急时刻,孙云及时赶到了这里,伸手朝下冲祁雪音喊道:“快抓住我的手!——”
祁雪音想也没想,身体平衡的最后一刻,紧紧抓住了孙云的手臂。
“额啊!——”孙云大喊一声,用力将祁雪音给拉了上来。毕竟两人的武功都不差,祁雪音配合着也没费多大劲,可算是有惊无险……
紧接着,任光等人纷纷赶了过来,就连在远处的杜鹃也坐不住了,也跟着前来一视。
“好险啊,差点掉下去了……”祁雪音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
“真是的,你能不能让人省心点?……”孙云忍不住“斥责”一句道,“干嘛跑这么危险的地方采草料……就你这点儿本事,真不知道去洛庄的那次,你是怎么在那么高的山崖布置陷阱的……”最后一句,孙云单独冲祁雪音小声抱怨道。
“喂,本姑娘好不容易才从危险中逃脱,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祁雪音见孙云上来就责怪自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不禁瞥眼道。
“你们没事吧?!——”任光见了“险种脱困”的二人,心有余悸问道。
“祁姐姐!——”杜鹃更是拄着拐杖,担心十分问道。
“没事没事,手腕刮破点皮而已……”祁雪音“厚脸皮”地叨叨一句,似乎对自己的过失一点都不在乎。
“小心点,别再一个人到处乱跑了,否则我会很担心的……”孙云站起身,忽然冲祁雪音暗默关心一声——说的时候孙云并没有正眼去瞧望,眼神中更是流落出一丝莫名的悲伤。
“嗯?……”祁雪音注意到了,不仅仅是孙云鲜有的“安慰之语”,还有他那让外人捉摸不透的伤神……
回到了车上,杜鹃在一旁为祁雪音轻轻包扎着伤口,孙云等人则是继续赶路。
“不疼了吧,祁姐姐?”杜鹃还会言语温和地关心道。
“谢谢你,妹妹……”祁雪音微笑着谢言一声,想到刚才孙云的举止言行,祁雪音故意凑到杜鹃的身边,悄声问道,“不过刚才很奇怪诶,为什么他刚才对我说那样的话,还有他的眼神——总感觉他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什么……”
“云哥他……的确经历过……”杜鹃眼神也稍显踌躇,默默一句道。
“什么?”祁雪音听了,反疑一声道。
“我说他曾经,也经历过这一出……”杜鹃带着回忆和悲伤的口吻,继续说道,“而当时摔下去的人,就是死去的阿布……”
于是,杜鹃向祁雪音讲述了那段过去,孙云带着何子布第一次走镖……
(回忆中)……
第一趟镖,前往鸣剑山庄的路途……
何子布站在最前方,似乎是要指挥着马车要经过……突然,正当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时,何子布一个没站稳,表情顿时一惊,右后脚跟一滑,整个人有着向坡下摔下去的趋势。“啊——”何子布忽地大叫一声。
“阿布——”来运镖局这边,众人纷纷喊道,他们看出来了何子布的危险。
孙云一定神,瞬时轻功施展出,整个人朝着前方飞跃而去……
何子布右脚完全落空,整个身子也已经落下了一半……千钧一发之际,孙云已经飞身赶到,右手先前一伸,立刻抓住了何子布的一只手,随后整个人定力用脚在坡坎边缘处踩出一个坑,试图让自己定住。然而,由于何子布的下坠太过突然,孙云单凭脚的力道也不能定住全身。随即,孙云想也没想地左手手抓住了身后的一根粗树枝,手上顿时被划破少许血痕。但孙云没有想太多,任凭血流入自己的衣袖以及手上的刺痛,孙云紧紧抓住何子布不让他继续下落。同样的,何子布更是两只手一起紧抓住孙云。
“抓紧了,不要放!”孙云咬牙喊道,何子布没有多说话,双手抓得很紧。
任光等人见了,也准备纷纷赶来帮助孙云。然而,没等他们过来,孙云“啊——啊”地长叫一声,突然手上力道爆发,一只手连同自己和何子布一起往上提起劲来。没过一会儿,何子布被直接拉了上来,随后孙云因为后力而倒在地上,何子布也摔在了孙云身上……
(现实中)……
“我想,云哥他一定是再次经历同样的事,想起了死去的阿布,让他更难过吧……”杜鹃略带着伤感说道。
“妹妹……”祁雪音看到这里,心里不由一触,似乎关于来运镖局曾经的一切,她还有许多的东西想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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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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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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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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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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