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打开信封的一瞬,“吱——”的一声,门外突然进来一人。
“额……”敢不敲门就进这里的人,一定是家里人,察台科尔台匆乱中慌忙收起信件,将其藏在了背后。
“轱辘轱辘……”轮椅声响而至,想也不想,来者定然是自己的哥哥察台多尔敦。
察台科尔台没有说话,看见自己哥哥前来,满眼都是鄙夷的目光。
察台多尔敦推着论银转过身,正视着自己的弟弟,似乎是余光瞟到了刚才那一幕,表情冰冷道:“怎么,见到我这么紧张?你是把什么东西藏在后面了吗……”
科尔台倒也“不甘示弱”,壮起胆来说道:“哼,我要做什么事情,还轮得着你管吗?”
望着弟弟不屑焦躁的目光,察台多尔敦失落地摇了摇头,表情沉郁道:“你总是这个样子,做什么事情都一意孤行,一个月前的案子不但没有丝毫进展,一个人还私自会见外面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察台科尔台知道自己的哥哥经验颇深,“审问”别人,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心思,自己直言回绝一句,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背后的信件也是紧紧攒握。
“你不用再装了,昨晚我都看见了……”察台多尔敦轻轻推动着轮椅,按部就班道,“你独自一个人跑到王府城外,和一个莫名的女人见面……”
“什么女人,我不知道!——”科尔台还在继续装蒜,眼神却显飘忽,甚至不敢正瞧看孙云一眼。
“昨晚我闲来无事,晚饭后一个人出去散心,碰巧经过了王府城楼……”多尔敦凝视着弟弟的面孔,继续说道,“我看到科尔台你慌张的样子,在城门偏隅和一个女人见面,还接过她手里的一样东西……”
听到这里,科尔台神情稍显一定,索性也不在自己哥哥面前继续隐瞒下去了,转而狡黠的笑脸道:“对,我是和一个女人见面了,那又怎么样呢?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是察台家族传位的第一人,拥有高高在上的权位,你这个双腿残疾的废人没资格讨教我!——”在自己哥哥面前,察台科尔台出言不逊,为了权利和地位,甚至可以亲兄不认,完全一副人面兽心。
“要知道,父王病倒,你现在是家族的一把手,更要深知自己肩上的重任——”察台多尔敦还算顾念兄弟之情,正经言教道,“私自出府会见外人,一旦泄露了王府家族的秘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继续这样专由任性,将来怎么统领这个家族?”
“哼,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教我呢?”提到这里,察台科尔台心里一阵的不爽,反过来嘲讽自己哥哥一句。
“你什么意思?——”看着科尔台鄙夷的眼神,察台多尔敦神情一怔。
“独揽大权,私见外人,公报私仇之事,好像某某人更有先例啊……”察台科尔台故意挑事说道,“我说的不对吗?两年前勾结欧阳聪,陷害来运镖局,更是在一年前串通沂州城王宣王信父子,害死了‘北原五侠’……”
“科尔台,你……”听到这些,多尔敦转而愤怒的眼神,死死盯望着科尔台。
“这些重重的罪行,不都是哥哥你教我的吗……”察台科尔台逐渐露出寒畏的笑容,讥讽自己的哥哥道,“怎么,如今你‘中道衰落’,见不得我王权集身,踩在你的头上,不服气想要‘威胁’我是吗?”xǐυmь.℃òm
“嗯……”察台多尔敦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却是犯下了无数的罪行,就和科尔台说的一样。
“怎么了,说不出话了?”看着自己哥哥“难堪”的样子,察台科尔台倒显高兴道,“当年你自己犯下这些所作所为时,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身为察台长子的责任呢?如今命运一落千丈,反倒嘲讽起我来了……”
“科尔台,你住口!——”终于。察台多尔敦忍不住训斥了自己的弟弟一句。
“哼,你现在倒是紧张起来了……”科尔台知道自己说到了哥哥的痛楚,扰乱了他的心智,顺势火上浇油道,“瞧瞧你昔日高权在上的模样,如今这番堕落的下场……我还真得好好谢谢那个孽种,如果不是他废了你的武功,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你说够了没有?!——”察台多尔敦继续怒目嗔视道,然而却掩藏不住腿脚残缺下,自己心底的悲凉——毕竟他知道,如今的自己一落千丈,废了武功也没了实权,就算是以兄长的身份在科尔台面前训斥,他也完全不会当回事。
“看你焦躁愤怒的样子,似乎挺恨那个来运镖局的孽种嘛……”察台科尔台像是想到了别处,语气继续嘲讽道,“没关系,如今我继承了察台王族的家业,总有一天我会替哥哥你‘报仇’,亲手杀了那个孽种……我会让你看清楚,你我之间的差距,你权位在世时没能除掉孙云,就让我来帮你‘弥补’这个遗憾……”
“嗯……”察台多尔敦怒视隐忍一声,一来是对自己弟弟态度的鄙夷,二来是考虑到自己和孙云的关系已经“非同以往”,除了担心科尔台继承家业后可能面临的危机,也担心来运镖局会不会面临比自己在位时还要危险的境遇。
察台科尔台却丝毫不在乎,在他眼里,自己已经站在了自己哥哥的头上,掌握了察台家至高无上的实权,面前已成废人的哥哥,不过是个蝼蚁都不如的摆设罢了。
察台多尔敦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过会成为自己弟弟的笑柄罢了,索性推着轮椅转过身,准备离开。
“昨晚我瞧见的那个女人,和一个月前‘惊动’拜访你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吧……”临走前,多尔敦背对着弟弟,正经一声道,“一个月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那个女人的武功身手,绝对非比寻常,甚至很可能在我之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一个武功高强的陌生女子闯进王府,还主动和你相谈条件,一定意图不轨;虽然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看好你,但你现在毕竟是察台家的实权者,为了家族甚至是朝廷的安危,希望科尔台你能清醒,不要被外人左右,一旦东窗事发,王族面临的,可能将是无法挽回的危机……”
察台科尔台完全听不进去,现在他脑中,只想着和子幽的“密谋”,如何置孙云于死地。见自己哥哥一副“废人”的样子还总是对自己叨叨不休,科尔台索性刻薄一句道:“哼,你还是好好养好你的身子吧,在管教我之前,不要自己夭折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在多尔敦的胸口,但察台多尔敦还是忍住了,没再理会其言,一脸怨气地推着轮椅,离开了正厅这里……
不过,察台多尔敦并没有完全放下这件事情。相反,一个月前的神秘女子独创王府,昨晚又与科尔台“相与密谋”,察台多尔敦很是放不下心。
“那个女人素未谋面,一眼就能认出科尔台是察台家族的实权者……”察台多尔敦冷静想了想,默默分析道,“她的武功身手矫健,年纪轻轻却高深莫测……突然来到察台家,一定是个不好的讯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得从中找出一些关于她的线索才行……”
察台多尔敦原地思索一番,似乎考虑到了什么,继续喃喃自语道:“有了——一个月前,她曾在闯进王府,重伤了府里的守卫官兵……我找他们询问些情况,或许从那个女人的武功上面,我能知道些什么……”
想罢,察台多尔敦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寻找那天陪寻科尔台一起出门调查案情的官兵而去……
未时过后,雾隐丛林出口……
来运镖就一行人在林子里辗转几番,还算比较顺利地走出了丛林,一路上并没遇到什么意外,出了雾隐丛林,青墨山庄就离自己不远了。
而行至这里,孙云和祁雪音二人的神情也渐渐警觉起来——昨晚怀疑这里的一切,可能遭遇什么不测,二人彼此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
“前面就是青墨山庄了——”林景不禁指着前方,冲第一次来这里的祁雪音和小北说道,他倒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权当是来这里重聚老友,完全一副悠闲的心态。
“出了雾隐丛林,青墨山庄就到了啊……”小北不禁感叹一句道,“看来也不远嘛,主要是刚才在林子里面绕太久了……”
孙云在一旁一直一声不吭,直到渐渐看到青墨山庄的影子,才缓缓放慢步子,退到祁雪音身边,悄声传话道:“雪音,如果一会儿真有什么意外,鹃儿就拜托你了……”
“嗯,交给我就好……”祁雪音也轻声点了点头,身体不由向杜鹃一处靠拢,意图保护她不受可能到来的危险。
“嗯?”杜鹃却并不知道这一出,也没听清刚才二人在说什么,只是看着祁雪音突然靠近自己,不由疑问道,“祁姐姐,你怎么了?”
祁雪音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专注地目视着前方。
“祁姐姐……”看着祁雪音凝重的眼神,杜鹃心里既有疑惑,又有害怕……
车队继续往前行进,终于看到了青墨山庄的轮廓。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只见青墨山庄外栏围墙处,全都是被大火烧过的残骸,这里如同被什么人洗劫过一般,依然化作一片废墟……
“这里……怎么会?!——”果然,走在最前面的石常松最先惊异道。
“果然——”孙云则是两眼一凝,心中暗定一声。
“青墨山庄居然……变成了一片废墟……”任光也露出惊恐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焦土石木,不敢想象道。
“怎么会这样?”杜鹃也是十分的害怕,倒不是怕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而是担心青墨山庄里所有的人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这里被人烧毁了!——”林景不由惊喊道,“一定是有贼人袭击了这里,把整个青墨山庄给……”
“可是,谁能有这本事呢……”任光努力镇定下来,振振思索道,“青墨山庄好歹也是名门之户,至少在大都北原这一块,也算是有点名望……能把整个青墨山庄‘夷为平地’,如果没有堪比军队势力的力量,一般的贼人是不可能办到的!到底是谁,谁会有这个胆量和本事……”
“而且最关键的,青墨山庄还是受禄于蒙元朝廷……”孙云的情绪倒是比任光冷静得多,正定说道,“敢公然和朝廷作对,这帮家伙一定来头不小……”
“问题是,寄来那封信的委托人……”祁雪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声道,“既然昨天能够把委托信寄到久旺商会,那就说明……这个寄信人的身份……”
“能肯定,一定不是青墨山庄的弟子!——”孙云镇定一句,跟上说道。
“为什么?”石常松在一旁问道。
“你们看那里……”孙云指着青墨山庄的废墟遗迹处,认真说道,“被大火烧过的整个山庄,如今却连一缕黑烟都看不见……”
“这又能说明什么?”石常松继续问道。
“说明青墨山庄,已经被烧毁有段时日了……”任光接话说道,“至少昨天寄来委托书的时候,青墨山庄就已经被毁了……”
“也就是说,寄信到久旺商会的人,一定不是青墨山庄的人——”孙云继续说道,“他(她)能委托我们来运镖局到这里来,一定是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不敢直接将委托书寄到我们镖局,是因为怕和我们面对面相见,让我们这些与青墨山庄交好的人看出破绽……很显然,这个不明之客的目标,就是我们来运镖局!”
孙云最后厉声强调一句,众人所闻,皆惊目而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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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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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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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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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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