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又给出来一个不同的意见,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和高菡难以理解他的言下之意,都看着他。
“我说的未必,不是你们意味的‘未必’,而是想告诉你们,等待栾宛诗的通知,未必就是我们的最佳选择。”老吴虽然说话的语气慢条斯理,但话里有话,这是他的习惯。
“现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情况不明,而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们还能怎么办?”
高菡心直口快,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们要想办法主动出击。”老吴回答着高菡,眼睛却盯在了我的身上,“…栾宛诗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着抓走一个人,为公司减少损失,而是要混淆视听,扰乱厦门公司正常的工作状态,以便她从中渔利。”
听老吴说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栾宛诗已经掌握了真凭实据,为何还引而不发?这说明,她手上的那些证据,根本就不能让她达成目的。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还倾巢而出,兵至鹭岛?
一方面,栾宛诗大张旗鼓地调兵遣将,让董事局里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掌握了极其重要的线索,厦门公司,或者说厦门公司的的主管一定存在极其严重的渎职问题;另一方面,从明天开始,全部的稽核人员将会进入厦门公司,进行全面的稽核作业,这样一来,整个厦门公司内,就形成了大军压境,人人自危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我又如何来确保各项工作的正常进行?又如何能确保厦门公司的工作效率?
须知,现在正值生产旺季!
显然,老吴已经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思考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栾宛诗这样无中生有、虚张声势的目的,就是要让集团的董事,质疑我对企业的忠诚,动摇他们对我的信任。更要让厦门公司的同事,质疑我的人品,动摇他们对我的服从。Χiυmъ.cοΜ
事实上,栾宛诗的行动,已经初见成效。
郭董之所以电话询问高菡,却不直接问我,不就是已经在怀疑我了么?而厦门公司内部,高菡与老吴联诀赶来我家,不就说明混乱的局面正在酝酿么?
“我该怎么办?”我在心里自问。困境重重,而我一筹莫展。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厦门公司都不可以自乱阵脚!”等脑子里稍微清醒点,我突然觉得,把眼前的工作做好才是关键,至于别的,还是等待吧。
“菡姐,老吴说的这个很有道理,从明天开始,我们几个人必需小心翼翼,彼此信任,要确保各自分管部门的工作,一如既往地正常进行,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整个《计划书》的执行。”
看看高菡,又看看老吴,我慎重其事地嘱咐。
“嗯!”老吴和高菡同时点头答应着,也都一如我这般慎重其事。
我很庆幸,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有这么信任的人,能与我并肩作战。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就不讨论下去了,你们回去后,也都不要去多想这件事情。该来的都会来,你躲也躲不掉的。”我站起来,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很平缓,想让他们紧张的思绪也能如此松懈下来,“…回去好好休息吧,现在正是生产旺季,我们必须心无旁骛,更要顾全好公司其他同事的情绪。”
“好!”他们也站了起来,像两个战士,异口同声地回应我。
送他们到小区门口,握手话别的时候,彼此又叮嘱了一回。
看着他们的车离开,我心事重重。
进了小区,却不上楼,我转身向休闲区走去,漫步在小区的走道上。
四月底的厦门,夏的味道已经日渐浓厚,今天下午,明晃晃的阳光一出来,就那么炽热,好在到了夜晚,却温凉如水。
慢慢地,我开始把自己放空,想象着自己只是这夜空里的一丝气息,一时神游天外,物我两忘。
一忽儿,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归亚楠的电话,拿出来一看,不料却是古宇轩。
“阿伦哥,这么晚还没睡?”电话一通,我不由好奇。
“睡个鬼哦!…唉,刚刚才忙完。”
一开口,古宇轩就是一通抱怨。我估计就是平时安逸的日子享受习惯了,现在忙着了,就感觉到了难受。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也就是这般道理了。
“是啊,肯定是千头万绪嘛,…我估计你要理顺这个现状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行。”我能理解他的烦心,也想着帮他把这份烦躁疏导出来。
新职任命,最怕的就是去“救火”,新的行业、新的环境虽然是一个挑战,但最烦的就是要给出事的前任“擦屁股”,就算你知道他是错误的,也不能全盘否定,言语客气之外,还只能偷偷摸摸地善后!
“还是你理解我啊!…”古宇轩好像有很多槽点要吐,估计也是缺少一个疏通的渠道。
“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这个情形。随着职位的提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你倾诉的对象就渐渐没了,一切负面的情绪,都需要依靠你自己来消化,但喜欢群居的人类,有几个人能真正享受孤独?
“那你先和我说一些情况啊,让我也有一个心理准备嘛,反正,我也要去的!…”我一边说着电话,一边向偏僻的花坛走去,找了一个石墩,干脆坐了下来。
“我昨天下午才到这儿,人都还没认全。”古宇轩浓浓的港味普通话,让我忘记了栾宛诗带来的冲击,“…今天只是去项目工地转了一圈,走马观花而已,但事情却遭遇了一箩筐!”
听着古宇轩的抱怨,我想象着他的无奈,突然觉得,相比之下,栾宛诗给我带来的问题,未必就比古宇轩现在遭遇的更严重。他的日子能继续,我还有什么担心的?
不知不觉,我轻松了起来,言语间也就对他多了关心:“是不是需要钱?我明天先转账给你。”
“不是!…虽然很多事情都和钱有关联,但又都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话里话外,古宇轩给我绕出来一个逻辑性问题了,可惜我还是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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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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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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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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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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