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吴看过来的眼神很不对劲,我不禁有点恼怒,连声质问他。
老吴却不理我,还是那样地慢条斯理,但终于说出了他的答案:“我说的那两个方面,是指挪用公款和采购付款,而这两个地方,你怎么都逃不了干系!”
听老吴一说完,我立马就明白了,暗暗地叹口气,心气儿就矮下去了半截。
我何尝不清楚这些?其实,我担心的只是一个方面,那就是运营部!
前一段时间出现的那个预付款达50?的合同,我敢肯定里面存在问题,但我不想去深究。
一则,厦门公司正处于非常时期,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也是吗?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在失去了对职业未来的期许下,他们利用工作之便,沾点儿便宜。对这样的行为,我采取的是睁一眼闭一眼。
何况,我已经敲打了陈经理,像他那样的聪明人,肯定能明白我的态度,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把握好一个底线。
其次,技术部钟经理的事情,已经让我陷入到技术部的日常工作里,难以分身。我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求证运营部的操作真相,就算查出来了问题,我又能如何抉择?
把老陈开除?我想也不敢去想啊!
任何一件工作,都需要人来落实、完成,如果没有合适的团队,我的《计划书》,就是纸上谈兵,就将成为笑谈!
孰轻孰重,我心里明白,这是我做鸵鸟的根本原因。
但显然,我的做法过于天真。
……
“常远,你真有问题?……到底挪用了多少?我们现在想办法补救还来得及吗?”
也许是我的表情让高菡产生了错觉,见我陷入沉思中久久不言,她急了,连连问着我,满脸的担忧。
“菡姐,别担心,刚刚老吴也保证了,财务上没问题。”见高菡如此,我赶紧出言安慰她,“在此,我也向你们二位保证,暗地里,我没挪用过厦门公司一分钱!”
高菡的真情流露,让我感受到了被关心的幸福,看见她因为焦虑而微微扭曲的眉眼,我实在不忍心她来承受这份折磨,就把下一个话题抛给了老吴:“那你觉得运营部的问题有多大?”
“这?…”老吴沉吟着,却不再言语。
见他如此,我不解,有点儿生气,但转念想一想,也就理解他了。
老吴这个人,聪明、能干,但偏重于人情世故,处世中庸,其为人圆滑,津津乐道于小道消息,但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这样的一类人,与人为善为要,很难做一个恶人。
他与运营部的陈经理共事多年,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不算知己,但也算老交情了,在高菡面前,他怎么可能说老陈坏话?但另一方面,我于他有知遇之恩,自然,他对我不能阳奉阴违。
两厢权衡之下,他只好点到为止了。
“明白,我明白;…理解,我理解!”
何必去难为一个老好人呢?我对老吴点点头,很善意地笑笑。
看来,老吴和我的判断是一致的:
第一,栾宛诗查到的问题出在了运营部,但问题到底有多大,我们都不清楚;其次,栾宛诗连夜调兵遣将来厦门,只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希望通过稽核运营部的真相,追踪到我的身上!
“你们什么意思嘛?”见我和老吴打着哑谜,高菡不耐烦了,“…就不能和我说说?”琇書蛧
老吴看看我,默不作声。
“好吧,我来说!”我站了起来,然后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他们。
“栾宛诗的目的是追踪到你身上?…那你到底有没有问题?”
就算现在把所有的问题都弄明白了,高菡也还是在担心。
“我没问题。”
我被高菡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很认真地最次向她保证,又实在难受,干脆把这份气撒了出来,“…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
“我哪有不信任你?”高菡瞪着我,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但你的胆子太大了,有时候,你行事让人不放心!”
“姐!……”就这一句话,我差点被她气绝。
“哈哈哈!…”老吴正喝着茶,闻言大笑,却不料岔气了,又咳过不停,“…嗨…咳咳咳!……”
“让你笑!”我一见,也没好气地瞪他。
老吴也没办法还嘴,仰着脖颈,抖着脚,咳嗽得满脸通红。
“我不是担心嘛,害怕影响到我们…”大概是见我作保证的态度很认真,高菡终于放过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怕心直口快的高菡,口无遮拦地说到海沧工厂,赶紧打断她的话头。
相对于我们创业的海沧工厂来说,老吴是一个外人。在明面上,海沧工厂与我和高菡都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一个由曾经的旧同事开办的工艺品加工厂,目前是厦门公司的合作方。无论老吴在背地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和高菡也还是不能当他的面,谈论任何关于海沧工厂的事情。
等到老吴的咳嗽停下来的时候,我重新给大家泡了一壶茶。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喝了两口茶水,高菡又忍不住了。
闻言,我看了看老吴,却见他不疾不徐地在安心品着茶,把一个玻璃杯高高举着,眼睛瞪着里面那一根根竖着的茶叶,好像他的世界,已经沉浸在那一幅美好的图案里了。
“菡姐,什么怎么办?”我无奈,只好装着不解,问高菡。
“栾宛诗都调兵遣将来厦门了,你还能无动于衷?”
高菡用看一个白痴的眼神对着我,“…你就不能想一想对付的办法?”
“菡姐!...”我正在想怎么回答高菡的时候,却被老吴打断了话头。
“栾宛诗来厦门稽核,那是人家正常的工作。”
老吴抬起头,难得一回这么认真地看着高菡,“…你能怎么对付?”
“是哦!…”
高菡醒悟过来,转过视线看着我,“…其实,我们也不用管它了,反正有什么问题,栾宛诗都会通知你的,对吧?”
“就是!”我连连点头,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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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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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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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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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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